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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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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看了暗暗流口水, 六平和思安便給他買了很多吃的,熱情地招呼他。他先看了看顧行簡, 等到顧行簡點頭, 他才放開膽子吃。到底是孩子心性, 也不再冷冰冰的,跟六平和思安兩個人算是熟了。
顧行簡吃得很少,夏初嵐特意買了一家很好吃的羊肉荷包給他, 崇明立刻阻止道:「使不得, 我家爺吃素的!」
夏初嵐只能順手遞給崇明了。原來他是茹素的,怪不得這麼瘦。
他們走到一位賣素餅的老者面前,顧行簡停下來,拿出銅錢買了一個,閒談起來:「老人家,聽你的口音好像是北方人?」
老者點頭道:「這位先生好耳力,老朽是開封人。二十年前帶著一家老小逃到南方來的,二十年咯,這口鄉音還是改不了。」
顧行簡又問:「這幾年光景如何?」
老者熟練地舀出米漿,平攤在鐵板上,說道:「剛來那會兒老是打仗, 整日裡沒個安生的,吃住也不習慣。這幾年好多了, 生意也做得不錯。可還是老想著回去, 日日想, 夜夜盼,也不知朝廷什麼時候才能打回中原,祖墳跟根都在那兒呢。先生,您的餅,拿好咯。」
顧行簡接過餅,道了聲謝,默默吃著往前走了。
夏初嵐看他好像在想事情,便沒有說話,安靜地走在他的身旁。思安跟六平嬉鬧,她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兩個人便不敢再鬧了。崇明咬著鮮嫩的羊肉,打量夏初嵐。這位姑娘可真是七竅玲瓏的心思。明明沒見過幾回面,好像就能摸清相爺的脾氣了。
等顧行簡回過神來,一條街快要走到頭了,燈火闌珊。
&起些舊事,冷落了姑娘。」顧行簡帶著歉意說道。
夏初嵐搖了搖頭,她也不喜歡男人話太多,寡言些正好。這時,一個推著車的貨郎過來,大概板車上的東西堆得太高了,他看不見前面,又到了下坡的地方,忽然加速。
&娘小心!」六平高聲喊道,人已經飛快地跑過來。因為那個貨郎的板車眼看就要撞到夏初嵐了。
顧行簡眼疾手快,伸手摟住她的腰,抱著人轉過身去:「崇明,攔住車!」
崇明微愣,立刻過去幫著貨郎穩住板車,這才沒衝到鬧市里去。
夏初嵐沒防備忽然被人抱住,雙手下意識地抵在男人的胸前,幾乎摸到了他的心跳。她不經意間抬頭,落入了一雙幽黑深邃的眼眸里。滿街的燈火和喧囂好像都消失了,只有眼前這個人,還有她猛然加快的心跳。
&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二位沒事吧?」貨郎跑過來,關切地問道。
夏初嵐這才回過神,輕輕從顧行簡的懷裡退出來,感覺耳根發燙。顧行簡倒也沒責怪貨郎,只提醒道:「下次擔心些。夜黑本就看不清路,此處人多,傷到人就不好了。」
&的注意,小的下次一定注意!」貨郎看到兩人沒事,也沒提要他賠錢,鬆了口氣。又道了幾聲不是才走了。
六平和思安圍著夏初嵐問長問短,顧行簡站在一旁,無意識地看了她一眼。剛才她陷在他的懷裡,抬眸的那瞬間,他的呼吸竟然有些亂了。這丫頭絕色,當真不能離得太近。
崇明走到他身邊,低聲道:「爺,您沒事吧?看樣子只是個普通的貨郎,沒有可疑。」
顧行簡點了下頭,走過去對夏初嵐道:「天色不早了,我送姑娘回去。」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離夜市遠了,燈火就沒有那麼輝煌,地上的兩個影子一長一短,中間隔了些距離。兩個巡鋪的兵士迎面過來,正小聲交談:「兄弟今夜可得打起精神,聽上頭說英國公世子到了紹興,可不能出什麼岔子。」
&心吧,你我在這一帶幹了這麼多年了,也沒出過什麼大案子。倒是英國公世子跑到紹興來幹什麼?」
&聽府衙里的官差兄弟說好像是要打仗了,來湊軍餉的,把紹興富賈的名冊都要去了。」
兩個兵士說著話就走遠了。夏初嵐聽得真真切切,沒想到陸彥遠來紹興是這個目的,只怕很快又要和他見面。她是很不想跟這個人打交道的。
顧行簡看到她的神色,問道:「在想捐錢的事?」
夏初嵐順勢說道:「國家要打仗,國庫不夠,向商賈募捐也是慣例。前朝太宗時期戰事頻仍,我朝已經算少了。只是紹興的商賈遠沒有臨安的富庶,捐錢也輪不到我們才是。」
顧行簡熟門熟路道:「以國家的名義籌募軍餉,一般會有很好的交換條件。比如鹽引,茶引,或者可用布帛等折換賦稅。而且此事乃自願,官府也強迫不得,不必過分憂心。」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上位者的篤定,又不像是個教書先生了。夏初嵐覺得這個人真是藏得很深,不太看得明白。剛才在夜市里曾靠得那麼近,現在仿佛又遠隔山水了。
思安在後面小聲地跟六平說話:「你有沒有覺得,咱們姑娘跟這位顧先生看起來還挺配的?」
六平不同意:「這位先生好像年長姑娘許多,哪裡配?」
思安偷笑道:「剛才顧先生救下姑娘,我分明看到姑娘的耳根紅了。你進府以後,有看到過咱們姑娘對誰害羞嗎?年長怕什麼,會疼人啊。我阿爹就比我阿娘大許多歲,照樣恩恩愛愛的。」
六平細想一下,姑娘對這位顧先生,好像真的不太一樣。想必是這位先生有什麼過人之處吧。
快到夏家的時候,夏初嵐主動開口說道:「我到了,先生不必再送。」
顧行簡也沒有多言,帶著崇明離去了。
等他們走遠了些,夏初嵐才繼續往家裡走,心事重重。裴永昭從另一頭過來,心情似乎很好,還哼著小曲兒,兩個人在門外打了照面。
裴永昭道:「三妹,這麼晚了,剛從外面回來?」
&夏初嵐淡淡地,不想與他多說話,正要走上台階,裴永昭追上來道:「三妹,是一家人我才告訴你。英國公世子來紹興籌集軍餉,要商賈捐錢。夏家是紹興的首富,這件事恐怕逃不掉。你可得早作準備。」
夏初嵐側頭看他。裴永昭一向看不上夏家,這次竟然破天荒地關心起夏家的事來了?
裴永昭當然不會說自己今天去幹什麼了,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先進去了。
夏初嵐懶得理他,進家門以後,吩咐六平把門關好。她仔細想了想,又把六平叫過來:「盯著裴永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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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的大門關嚴,角落裡有個人走出來,迅速地跑向街角。那裡停著輛不起眼的馬車,駕車的人捍腰佩劍,一看就是軍士。那人在馬車旁邊行禮道:「世子,夏姑娘回來了,裴永昭也進了夏家。」
駕車的人道:「怪不得不讓我們送呢。這種小人,居然靠出賣自己妻子的娘家往上爬,可恥!世子,您當真要用他說的法子?」
陸彥遠下了馬車,遠遠地望著夏家的方向。大門似乎修得與普通的富庶人家無異,廊檐下掛著兩盞紅燈籠,除此之外也不怎麼起眼。他原以為裴永昭是有人故意派來獻計的,便觀察了一陣子。眼下看來不過就是個不擇手段想要往上爬的小人,不足掛齒。
天色已經晚了,城南這裡沒什麼店鋪,四下寂靜無聲。陸彥遠往前走了兩步,握緊拳頭,走回來低聲道:「我們回去。」
兩個隨從愕然,等了這么半天,人都沒見到,就要回去了?這位夏姑娘可真厲害,世子爺行事果斷,從來不會如此踟躕,更別提等一個女人了。
須臾,馬車駛進夜色里,不留痕跡。
崇明一晚上吃了許多東西,有點撐,走回來以後,還沒有消食,又在院子裡打拳。
顧居敬比他們還晚回來。他是個喜歡熱鬧的人,紹興又有不少生意上的朋友,要談生意,要應酬。這些人都可算是他的耳目,果然有消息靈通的人,已經打聽到陸彥遠後日要在哪裡見紹興的商賈,他特意趕回來,要告訴顧行簡。
他一進院子裡就把一個紙包扔給崇明:「給你帶的羊肉包子,熱騰騰的,趕緊吃。和你們爺出去肯定餓壞了吧?那傢伙走路老出神,性子又悶,胃口像個女娃娃一樣,難為你跟著他了。」
崇明摸了摸肚子,為難道:「二爺,我已經吃得很飽了……」
顧居敬覺得奇怪,便追問晚上發生了什麼事。等聽完崇明的敘述,他驚得說不出話,半晌才問:「他,他是去找夏家的丫頭,還抱,抱了人家?你確定是抱,不是推?」
崇明用力點了點頭。當時他也覺得很意外,這些年喜歡相爺的女子可謂是前仆後繼。都城裡還開了賭局,押哪個女子能把相爺拿下。就連每回進宮赴宴,也總有家世顯赫的王公貴女主動追來送花啊,贈箋啊,相爺看都不看一眼,更別說碰她們一根手指頭了。
顧居敬覺得不可思議,莫非這棵鐵樹終於要開竅了?他趕緊問道:「你們爺人呢?」
&回來找了本佛經,然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了。」崇明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