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秦崢他們離開天魂學院不久,風鈴兒就出事了。
準確地說,是風平浪出了點事情,風鈴兒是被風家的人快馬加鞭喚回去的,說是回去見她爸最後一面,再後來的事情,陳浪也不是很清楚了。
風平浪出事……難道是因為他身上的詛咒?
不該啊,當初他已經幫他配置了初級解咒的藥水,雖然不能根治,但是起碼緩解了不少,而且他中詛咒這麼多年頭都沒有事,怎麼偏偏這時候……
也不知道他上次給鈴兒拿去的解咒藥水,是不是還能起到作用。
風平浪雖然和秦崢的交情並沒有多深,但他畢竟是風鈴兒的父親,於是他當即就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可可,我們走。」
「好的,師傅。」說時遲那時快,可可直接拎了小強的後領子就往門口拖去,而小強還戀戀不捨地抱著裝豬蹄的大腕,一邊被拖著,一邊啃著豬蹄。
「你、你們這就走了?」陳浪、燕子還有麴秀才愣愣看著秦崢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才剛回來,飯都沒吃完,就又走了?
可是這時候,秦崢他們,已經走遠了……
秦崢和可可光顧了天魂境外的豐記,租借了這裡最好的馬,兩人同騎一乘,小強啃著豬蹄自己跑,自天魂中部一路回北,策馬疾行,晝夜不息。
最快一個月的路程,再次被他們縮短了一半,當他們到達鳳陽城風家的時候,已經狼狽不堪。
秦崢太久沒有打理自己了,鬍子拉碴的,眼裡布滿了血絲,而可可則是已經累得趴在了小強的背上,睡得很是香甜。
看到風家的門上沒有掛上白綾,秦崢也算是鬆了口氣,他叩開了風家的門扉,那守門的竟然還認得他,而且認出了他,於是立馬將他放了進去。
「秦公子,您來了。」迎接秦崢的是風家的管家,全叔。
「風伯父還好吧,鈴兒呢?」
「老爺的情況不是很好,小姐應該在老爺的房裡,秦公子您要不要休息休息。」全叔也看出了秦崢的疲憊。
「勞煩您帶他們去休息下,我想見一下鈴兒姑娘。」
「好的,您稍等。」全叔先去找人來,將可可和小強帶去了客房,然後親自帶著秦崢來到了風平浪的屋前。
「小姐應該在裡面,我先退下了。」全叔對秦崢點了點頭,然後從側門離開了。
風平浪的屋子很暗,只有一盞燭燈,在白色的窗戶紙上,印出了一圈黃澄澄的光暈,風鈴兒似乎就坐在燭台邊上,纖瘦的人影在燭光的晃動下,一顫一顫的。
他和她,也是很久沒見了吧。
他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一步步接近門前,只是還未叩響,屋裡的人似乎就發現了,窗戶紙上印著的人影翩然轉身,來到了門前,輕輕打開了木門。
「有什麼事麼?」
熟悉的聲音響起,聲音壓得很低,她瘦了,瘦了挺多,本來就沒幾兩肉,現在看起來更是瘦弱的不行。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目光落在了秦崢的胸前,然後一愣,慢慢抬頭,直到目光定在了秦崢的臉上,久久不移。
許久之後,她才猛然反應過來,眼中震驚的波濤洶湧無比,她有些歉意地看了眼秦崢,緩緩將身後的門關上道,「我剛才還以為是府里的下人,沒想到會是你。」
「我也是剛到,伯父怎麼樣?」
風鈴兒的眼裡閃過一絲微怒,那略帶怒意的目光再次掃過秦崢的臉,然後轉到了院牆之上,她走過幾步,看向有些清冷的月色,聲調沒有任何起伏地道,「我以為,他怎麼樣,你該比我更清楚些。」
「我……」秦崢的表情有些尷尬,這件事,確實是他瞞了她,「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的。」風鈴兒有些意外地看了秦崢眼道,「要不是你的藥水,估計他這次就熬不過去了。」
「鈴兒,是誰啊。」這時,房中傳出一個疲累的聲音,秦崢不敢相信,這個異常憔悴的聲音竟然來自於那個高大威猛的風平浪口中。
風鈴兒看了眼秦崢,然後快步走進屋,秦崢遠遠能聽到屋裡的對話,「爹,你好好休息,是秦崢。」
「咳,哦好,你去陪他,我明個兒精神好些,再陪他喝兩杯,哈哈哈。」
「嗯。」
說著,風平浪的聲音就沒在出現了,似乎真的睡了,過了有一會兒,風鈴兒才緩緩從屋內走出,對秦崢道,「去我屋裡說吧。」
這是秦崢第二次進姑娘家的閨房,第一次進是強行闖進了林希羽的屋子裡,第二次,則是入了風鈴兒的屋子。
林希羽的性子大咧咧的,不髒,但是會有些亂,東西喜歡隨意亂丟,有了手裡戒之後,更是什麼東西都往戒指里丟,有時候在戒指里找一個東西要找上半天。
而風鈴兒則是不同,她的每樣東西都歸整的很好,該是放在這兒的東西用完一定還會放在這兒,屋裡還飄散著股濃郁的薰香味兒。
「這幾夜總是驚夢,下面的人便給我弄了些這種香,說是有助於睡眠。」風鈴兒臉色微紅,將那爐子薰香搗了搗,然後吹滅了去,順道打開了裡屋的窗,那股濃郁的薰香味頓時散掉了不少。
秦崢突然想起,林希羽曾經和他說過,風鈴兒從小身體就比較孱弱,晚上總是無法安睡,所以風平浪特地上樞機堂求來了一個絕音陣,也就是現在的天上人間。
她本來就屬於很難入睡的體質,現在風平浪的身體每日愈下,怕更是沒怎麼睡過一個好覺了。
「風伯父現在情況如何?」想起風平浪剛才疲憊的聲音,秦崢微微皺眉。
「比我剛回來那陣子好多了,還能說說話,有時候還能下床走走,總算是有些精氣神了。」風鈴兒鼓搗完薰香後,為秦崢斟了杯茶,然後就直接在他左手邊的客椅上坐了下來。
從風鈴兒的話中可以聽出,最嚴重那陣子,風平浪竟然連說話都很困難,這詛咒為何會一下子變得如此迅猛。
「詛咒的事,你知道了多少?」秦崢皺眉詢問。
「估計還沒你知道的多,不過大致,可以猜到些。」風鈴兒喝了口茶,下意識地抱起了胳膊。
秦崢皺眉看向那扇開啟的窗,起身走向窗邊道,「晚上涼,還是關上窗,風伯父已經出了問題,你可別再著涼了。」
伸手關上窗,回頭,無意間與風鈴兒的目光對視,然而只是瞬間,她又看向了它處,「好歹也是個修煉者,沒有那麼嬌弱。」
秦崢一愣,這句話林希羽也曾和他說過,可是她還不是因為那奇怪的傷寒,離開了他的身邊。
「秦崢?」
「啊?」秦崢的思緒,突然被鈴兒的聲音打斷,他剛才,竟然走神了。
「你……沒事吧。」說來好笑,本是來安慰風鈴兒,沒想到卻反過來被她安慰了。
秦崢搖了搖頭道,「沒事,剛才說到哪兒了?」
「說到,我大致能猜到些。」
「比如?」
「比如中詛咒的時間,和中詛咒的地點。」風鈴兒正色道。
「說說看。」
「我爹他原在風華正茂時退役,這事兒,本就有些不對勁,想來該是那時候就中了詛咒了,但是他沒有說,陛下應該幫他想過辦法,可是也沒有解決,所以這個詛咒,應該是很棘手的……不過,你知道的吧,我有一匹天血琉璃馬。」
風鈴兒說著說著,話鋒突然一轉,轉到了那匹琉璃馬上,秦崢愕然,難道風平浪詛咒的事兒,也和這馬有關係?
「嗯,知道。」
「世人皆只知,我爹是因為告老還鄉,所以陛下賞賜了一匹天血琉璃馬,可是卻不知,這匹馬,本就是我爹所得。」
「啊?」
「那一次,我爹奉命去剷除邊境處的一窩亂黨,結果卻發現,這窩亂黨為三河人假扮,於是他索性順藤摸瓜,一直追到了這幫三河人的老巢,是三河邊境的一個小鎮,那次戰鬥聽聞非常的慘烈,因為小鎮之中竟然藏匿著為數不少的邪修。」
風鈴兒說的有些口乾舌燥,不停地喝著茶水。
「邪修?」秦崢聽聞邪修,又是在三河境,便忍不住將其和靈光派的事兒,聯想在了一起。
「對,邪修,我的娘親也是在那一次戰鬥中……」
秦崢默聲,看著風鈴兒突然有些悲傷的神色,他曾聽她說起過,她的母親是一名隨軍魂修,一直是跟在風平浪身邊的。
「而那天血琉璃馬,就是我爹在那個小鎮子裡發現的,被一個邪修隨身帶著,回來後便呈給了陛下。」
秦崢明白了,於是道,「你是說,風伯父在那次戰役中中了詛咒,所以最後陛下索性就將這馬賜給了你父親?」
「恩。」
等等……秦崢的腦海中,突然有兩條線索完全串在了一起。
林希羽曾經說過,天血琉璃馬一共有三匹,其中有一匹在古來年自己的手裡,然後和他一起失蹤了,另外一匹未知蹤跡,還有一匹在風家。
那麼風家手裡的這匹琉璃馬,會不會,就是古來年自己手裡的那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