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嘛,來,吃這個,多吃一點。」
秦崢嘴角微微抽搐,看著自己碗中的飯菜被堆疊的高高的,搖搖欲墜,而他的對面,則是坐著一臉熱情的大娘。
這是一張大圓桌,這大娘每一次給秦崢夾菜,半個身子都快貼在了桌上,右臂伸展到極限,然後身子還要微微弓起,以防衣料碰到桌上的菜。
到最後手還是不夠長,她夾的菜距離秦崢的碗還是有些距離的。
只見她手腕輕輕一翻,筷子頭微微一挑,筷子上夾著的東西,便穩穩地落到了秦崢飯碗裡,越疊越高,這不,又一片肉片晃晃悠悠地被大娘的筷子甩了出來,然後穩穩地降落在了菜山之巔。
這菜疊的有六七厘高了,竟然還沒有倒,這位大娘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早在她變臉如翻書的時候,他就應該看出來才對……
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村子,叫做東澤村,他們的村莊位於一大片沼澤地的東面,便有了東澤這個名字的由來。
之前,東澤村的村民邀請秦崢他們來村中做客,首先就要先找個人家住下,而這位大娘一眼就認出了秦崢他們,可不就是在源頭村看到的那幾個嘛,於是她便聲稱與秦崢他們以前有過交道,直接就把接待這籃子事兒給大包大攬地接下了。
而秦崢他們也終於知道,這個變臉像翻書一樣隨意的大娘姓孫,村里人都叫她孫大娘,是一個寡婦,丈夫死的時候,小孩還在肚子裡。
生出來後,因為自覺沒能力撫養,便把自己的兒子過繼給了源頭村的叔伯,兒子還算是孝順,經常來看她,會給她帶不少東西,才讓她的生活漸漸富裕起來,可惜這一次,她的兒子也死在了蘇錦兒的刀下。
孫大娘或許是因為秦崢幫他們解決了殺子的仇人,所以對他們特別熱情,準備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養殖著的雞鴨都給殺了,一桌子的雞鴨魚肉,這反倒讓秦崢他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秦崢坐立不安地坐在桌邊,眼看孫大娘又站起來要給他夾菜,他不知如何處理這種情況,於是看向了身邊的林希羽。
林希羽看到了秦崢求助的眼神,於是解圍道,「孫大娘,您自個兒吃吧,他吃不了這麼多。」
「那哪兒行,小伙子正在長身體,就該是多吃一點。」孫大娘不知道為何,對秦崢尤為的偏愛,不過他的兒子算算年齡,估計也和現在的秦崢差不多,起碼外貌上看起來差不離的年紀。
可可扒了兩口碗裡的飯,眼珠子滴溜溜在桌子上掃了圈兒,突然用一雙水汪汪地無辜眼睛看向孫大娘,用軟糯糯地聲音說道,「大娘,您不能偏心我師父一個人呀,我們也要長身體噠,而且你看那裡,那個小伙子明顯更需要長身體呢。」
「對對對,都要長身體,都要長身體!」孫大娘笑了笑,開始在每個人的碗裡都夾起菜來,然後重點關注對象,從秦崢,一下子變成了小包子。
小包子看了可可一眼,臉漲得通紅,憋了半天才道,「我、我、我長得挺好的,可結實了,而且還很強壯,用不著長了,真的……」
「是的,少爺可結實了,而且還很強壯哦。」忠粉盼盼習慣性地應和道。
「要、要你說。」小包子瞪了盼盼一眼,他也就在對著盼盼時,才有那麼點霸氣側漏。
「盼盼不說了。」盼盼被小包子一瞪,眼睛唰一下就紅了,小嘴巴微微撅起,然後低下頭,開始默默地吃起了碗裡的飯。
「啪!」
「哎喲!」
小包子捂著腦袋痛呼,看著林希羽手裡那雙筷子,委屈道,「你又打我!」
「和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欺負盼盼,你就是不聽。」林希羽很是為盼盼鳴不平,盼盼有些感激地看了眼林希羽,然後繼續低頭扒飯。
因為這個小插曲,場面突然就變得有些尷尬,孫大娘也看出來了,立馬轉換話題道,「今天發生的一切,真的是謝謝你們了,我老太婆也沒什麼可以感謝你們的,就在這給你們磕個頭吧。」
說著,孫大娘就走到了一邊的空地上,當下就要跪下來。
距離孫大娘最近的是林希羽,她當即就跑過去扶住了她,皺眉道,「孫大娘,我們其實也沒做什麼,吃你的一頓飯,住你的一間屋,就足夠還清了,用不著如此這般。」
「不不不,這個禮,你們一定得收下。」於是,她便掙扎著要跪下,只是她的力氣哪能大的過林希羽,於是她便一直憋著力氣想要往下跪,一張老臉,都快憋成了青紫色。
這一次,輪到林希羽朝著秦崢,投去求助的眼神了。
其實從一開始,秦崢就覺得這孫大娘的身上透著古怪,剛才幫他夾菜時幾次欲言又止,但是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外加上這位大娘變臉猶如翻書的天賦技能,所以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秦崢總覺得有些不對味。
他這個人是很直接的,所以他輕嘆了口氣,放下筷子,對著孫大娘道,「有什麼事,直接就說吧。」
大娘一愣,疑道,「你、你怎麼知道……」
「說吧。」
大娘的表情變得有些稍許的尷尬,也不再堅持要跪下,然後道,「我們村的西邊,有一片沼澤,沼澤的西邊,有一片密林,密林里,有一個山洞,山洞裡……住著一個吃人的妖怪,每年秋月祭的時候,我們村都不得不送一對少男少女去餵了那妖怪,才能保我們村的平安,現在距離秋月祭,就只有不到五天的時間了……所以我想拜託你們……」
「這是你們村商討出的結果?」
「是的。」
秦崢的心裡,突然湧上來一股莫名的煩躁,瞬間把他的思緒攪地一團亂。
「讓我想想。」說罷,秦崢面無表情地放下筷子,一個人走出了屋子。
林希羽皺著眉,有些擔憂地看著秦崢的背影,和小包子他們對視了一眼,然後也跑出了屋子,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