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一時無語,風青秀冷哼道:「派志記載,當年祖師一人一劍,踏平首陽山,得到他們首陽派數萬年積累,這才開了我昆萊崛起之路。」
「不可能。」姬雲來脫口而出。
從踏上修仙之路起,他漂泊在外,吃過的苦頭沒有哪天少過,背叛死亡搶劫哪個他沒有遇到過?哪怕穿越了那麼久,修仙路上吃了那麼多虧,再艱難再困苦,他都沒有想過去傷害別人來得到資源,他有他的底限。
「哼,那一記太上九天渡厄劍斬斷萬里首山靈脈,引來南方水氣,從此我西洲數百年來再無乾旱之苦,斷劍崖遺蹟至今仍然是各大劍修的感悟修習之聖地,別看你在我面前囂張,這個樣的,我師祖看你一眼你都受不起。」風青秀傲然道。
「但那和你有什麼關係?」姬雲來冷冷問。
風青秀不答,只是微笑了一下。
下一秒,房門大開,一隊身著藍衣,披著白色斗篷的修士無聲湧入,形成困生陣勢。
「廌(音:至衛大人,就是此人!」風青秀冷靜地指著姬雲來,「此人來歷不明,入我昆萊如無主之地,行為可疑,還請大人處置。」
剛剛看到這個小賊找來,他就以術法上報了,這些執法衛士果然來的很慢。
然而,周圍四名斗篷人只是安靜地看到他,仿佛看著一個傻子。
風青秀一愣。
他豁然發現,在這四人的瞳孔里,根本沒有面前這小賊的倒影。
姬雲來坐在原地,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為首的那位斗篷人悄悄擦掉掌心的汗水——見周圍手下並未看到那位大人物的情況後冷著臉把風青秀以沒事找事假警報的理由把他噴了一頓。
風青秀那垂下眼帘默默聽訊的樣子有點可憐,少有的讓姬雲來有點心虛。
被一番教育警告之後,四人退走,房間裡又只剩下兩人。
這位本屆首席一時也束手無策了。
明天就是升山大典了,到時再向修為更高的執事匯報此事吧。
現在實在無法可想。
沉默了一會,風青秀直接當他不存在,拿出自己的書簡繼續學習。
姬雲來則想著剛剛聽到信息,覺得那些信息里布滿了迷霧,總覺得哪裡不對。
又過了一會,風青秀遇到一個難題,紙上反覆算也過不了,本能地用指甲划起了木桌。
「回字符線下劃三分,下筆不能太重,否則法力過載,就畫不下去。」被打擾了思緒的姬雲來隨口說。
風青秀照作,一筆畫完,直接過了,震驚地抬頭看他。
「你好像有很多問題,來,告訴我一些事情,我可以繼續教你。」姬雲來微笑著說。
「……機密我是不會說的。」風青秀警戒地看他。
「我怎麼會這麼做呢,只是想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不說我可以問別人的那種。」姬雲來淡淡道。
「……好。」思考了一下,風青秀覺得既然可以得到指點又只是用一些別人都知道的消息,總好過姬雲來去找一些不知輕重的普通弟子。
「那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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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雲來回到居所時,感覺比較滿意。
那孩子說的不多,但他還有時間,也算是從側面了解了自己在世人眼中的評價。
嘖,真沒想到,自己也有被說成「喜怒無常,高深莫測,法力無邊」的一天。
在那個孩子眼中,姬雲來就是一個神,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一舉一動,都合乎天道,乃是代天刑罰之人。
所以人稱「刑道主」。
只是聯想到之前記憶里那人所說「有誰配你解釋?」
姬雲來覺得好像千年後的自己變得蠻多的。
他明明是一名好的導師,待人和藹親和力強還有管理能力——上輩子手下那群近百人的程序員幾乎都是他手把手帶出來的,嚴肅那是教導主任的事情。
可是千年後的自己,從當上掌門,就沒有再收下一個徒弟,所有的昆萊子弟都是他的幾個師弟師妹教出來的。
不應該啊。
剛剛那小孩一點不懂自己就忍不住上去教他了。
自己那個好為人師的毛病明明還在啊。
他坐在院中石桌邊,一邊斟酒一邊深思,那些師弟師妹們,要不要見一見呢?以及這酒真不錯,聞著就是百年醇釀。
突然,他感覺到身後有異,本能地就抬起手,將薄如紙片的玉杯放在桌上。
在他感知里,一名白衣少年停下腳步。
以自己的修為當然可以看出這是個幻影。
一個很美的幻影,讓人一看就怦然心動的幻影。
一開始的外貌並不具體,但就在自己觀察的時候飛速成形,變成了自己心中最喜歡的高大俊美眉目深邃那款。
「你愛好變了。」幻影有些苦惱地道。
姬雲來不置可否。
「從六百年前幻波山一役,你心中就空無一物,我再也感覺不到你的喜歡了。」幻影有點遺憾地道,「看來你真的湛破那一關,給條生路啊。」
姬雲來心想六百年前我發生了什麼事?從中洲跑到這裡開新地圖是有原因的麼?
「你的太上九天度厄劍真是鋒利,連人心中的魔念也可以斬斷?」幻影微笑道,「無論如何,恭喜你重回道途。」
越說越聽不懂了,姬雲來心裡想著。
「姬雲來,外域已齊,這次你的門派大劫,我等著看你再逆天一次。」帶著一點擔心,幻影緩緩消失,「不知你可以逆幾次呢?」
見他完全消失,姬雲來這才感慨了一下自己的修為。
他已經感知到對方並不是實體,而是一縷執念。
簡單一點說和鬼纏身差不多。
但強大的修為和意志就是執念的克星,會對鬼產生比遇到太陽還強的傷害。
對方生前是有多強大,才可以在一位大能身上糾結?
而能除去對方的自己,又到了什麼水平。
可惜他走太快,沒看完殘存在他身上的劍意。
姬雲來抬起手,修長的指尖露出一點藍光,盈盈跳躍,仿佛想回歸自然天地。
而周圍的樹木,已經開始畏懼地顫抖低頭。
甚至周圍雲氣,都本能地遠離這點靈光,讓天地更為明亮。
太霸道了!
姬雲來握拳捏散那一點靈光,他不喜歡這麼霸道的不留一點餘地的法術。
事不可做盡,言不可道盡,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
至於之前他說到的外域,姬雲來還是知道的。
人族所能達到的勢力範圍之外,就是外域。
那無數山河間,有妖有魔,有無數外族,比之山海經里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人族——認真來說,也是無數外族中不甚起眼的一族罷了。
他回憶起之前下載了自己的本門道決。
如果真有麻煩,自己最近就不能再去找別人問東問西了。
一個門派,壓力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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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風青秀沒等來那個說要幫他補習的人。
失望之中又鬆了一口氣,畢竟感覺里,他並不是惡人。
升山大典呢!
這可是關係到自己的未來。
他收拾起來準備前去前山。
這時,一名少年心急地衝過來:「表哥,不好了!」
「怎麼了?」風青秀問,這是他的族弟,在下門學習,知道自己學業很重,來找他的時間不多。
「記得之前族裡給你定下的未婚妻嗎?」少年先提了一個問題。
「母親給我說過。」他點頭,他的家族雖在西洲不值一提,但在那個鎮上還是很有名的,所以未婚妻好像也是一個大族的嫡女,只是他少年就被選中來昆萊山,準備升山大典結束後就回去成婚。
「原來那個女人喜歡上我們家一個養馬的馬奴,和他私奔了。」
「……」風青秀一時愣了,他還年青,真的不知該露出什麼表情。
「追他們的途中,那女人為馬奴擋刀死了。」
「……」風青秀心中複雜難言,畢竟是一條人命。
「那馬奴不知為何入了路過的明玉仙子法眼,被帶到昆萊山了,直接入了內門。」少年焦急地說,「所以您一定要小心,聽那馬奴說不會放過你和我們家的。」
「關我們家什麼事?」風青秀怒道,他可不相信自己家裡會去追別人的逃奴,那是在打對方臉面,雖然自己家的臉這次肯定被打腫了。
「他說是因您的苦苦相逼……」
我都沒見過他們,風青秀搖頭,算了,等大典結束再去了結這個事情。
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