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月峰並非昆萊最高之山,但山形孤峭,運離人煙,更是昆萊掌門居所,少有人來。
山腰一屋青木拼接,隱於層林之中,很難看出這就是西洲上仙的仙居。
內里也只有一廳一屋,比很多昆萊弟子的都小。
不過徒弟來了之後,姬雲來只是揮手便起了一屋,給徒弟住。
他術法通天,做出的現代風格讓人接受不能,以至於風青秀委婉地表示不用這麼好,普通的就行。
於是姬雲來給他一批木料,讓他自己搭,還配合了一本新編出來的《符紋銜接》,讓他自己用符紋盤活居所,成功了有獎勵。
徒弟很給力,學的很快,不懂就問。
符紋畫好了,拼接卻很難,總是這邊連上那連斷開。
他就是依然理解不了怎麼不用榫卯連接而用符紋把它連起來,還要連接得有法寶一般的穩定性。
他去問時姬雲來丟給他兩塊磁鐵。
風青秀很快地搭起來,弄明白陰紋和陽紋的吸斥之後,還將八極符紋和五行的符紋都測了一次,最後還做了總結。
姬雲來很滿意,然後發現自己的為師之心爆棚起來。
小青真的太聽話太聰明,和他在一起一點也不無聊,一點就通一說就明,學得又認真。
昆萊仙道分法與術,法為內術為外,要是比喻的話,法就如同製造各種槍械的原理,術就是各種槍械,你道法通明了,自然種種法術學起來超快,若只學術不學法,那永遠都是那麼一把槍,不能長進,學了道法,便可以升級更新,鳥槍換炮。
而昆萊的道法《太虛無上不動真經》就是一篇已經被改了多次還附加心得的道法。
姬雲來一邊看一邊給自己點讚,那個傢伙居然改了其中一章,讓各宗弟子取長補短,盡力彌合靈根不足的缺陷。
不過這一章的原理他也還要一點時間才能弄懂。
此法經已經寫到合道修為之上,正在探索人仙的範圍,因為前姬雲來並沒到人仙的頂峰,所以合道之後的內容散亂不全,或者說,前姬雲來在數百年前就沒有更新了。
而讓現在的姬掌門去補……姬雲來表示自己還要多學兩年。
所以他就先傳了小青築基期的法決,並且他一眼看出小青的三靈根只是一一般天賦,但悟性極好,這種反而不用老師說的太多,關鍵時刻點拔一下,效果更好。
過了兩天,學生真經前段後,他無意中看到小青在看網玦上瀏覽一篇劍法心得。
「小青想學劍?」姬雲來倚在玉榻上,隨口問。
「略想。」風青秀提筆的手頓了一瞬,卻依然流水般將那筆寫完,才放下符筆。
「你劍術倒有我的風範,昆萊劍術無數,想學什麼說給我聽便是。」姬雲來開啟寵愛徒弟模式。
風青秀坐到他身邊,用有些忐忑的目光凝視他:「師尊,什麼都可以嗎?」
「當然。」哎呀,徒弟這是在撒嬌嗎,好難得!姬雲來矜持地點頭,收徒當然是要盡心盡力了,傳承知識文件的覺悟都沒有,收徒做什麼?
「我要學太上九天渡厄劍。」徒弟毫不猶豫地說。
做為一個多年腦殘粉,風青秀對掌門立功無數的絕世劍法早就仰慕好久了。
從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他就有一種喜歡的感覺,如今有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這個有些麻煩。」聽到這個名字,姬雲來微微皺眉。
「是徒兒資質不夠?」風青秀好奇地問,「還是要先學其它術法?」
「渡厄劍乃是一種心神淬鍊為劍之法,」回憶著之前得到法門,姬雲來也有點好奇當年的自己到底受了什麼刺激,「太上,便為忘情。九天,以自身為鏡,照見萬物,削去本身七情六慾,每失一情,得成一劍,直至極九之數。大成之時,太上九天,無情無欲。」
人之三魂七魄,三魂主智,七魄主情,此門劍決,便是抽出七魄為籠,七魄主喜、怒、哀、懼、愛、惡、欲,當年的他在識海以七魄成陣,困殺無數天魔,才有渡厄劍出世,作為代價,性情變化一些再正常不過了。
「可師尊您現在很、額、……自然。」風青秀勉強想了個形容詞。
「你是覺得聽說的那個我自然,還是現在的我自然呢?」姬雲來瞥他一眼,將目光轉回虛空中跳躍推算的字體之上,他最近在補各種道法。
風青秀低聲道:「到底那個您和現在你,誰才是無恙的你啊?」
「在你心裡,是不是一直覺得現在的我才是心魔或者生病的我?」姬雲來又睨他一眼,哪有問師父是不是有病的,這小孩子找抽是不是?
「師尊,那您現在還在練那劍決嗎?」見師父不悅,風青秀換了一種問法。
「你不是已有答案?」姬雲來看他溫柔有禮的模樣,敲他一記,「今天就學到此處,放你三天,回去解決私事吧。」
「是。」風青秀向師父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少年身姿如松,行雲流水間,看得甚是賞心悅目。
姬雲來見他離的遠了,這才收回手,看著修長的指尖。
沒人比他更清楚這看似漂亮的指掌中蘊含的力量,那劍斬出時的無情平等。
眾生平等,無情可留,對一切之物,摧毀湮滅的非是鋒銳,而是時光。
一切盡歸於無。
所以在第一次斬出那劍時,驚於那一劍的恐怖,他才略亂心神,給出空隙,讓那兩妖有逃走之機。
渡厄劍自然是沒有練了,否則他現在還是那個姬雲來,光是描述,他也可以想像修煉之後心中那無邊的空虛之感。
若沒有繼續淬鍊心劍,它再是強大,也不能存在太久。
但渡厄劍是他最強最兇狠的殺法,失去了,得快點想出一門新的殺法才是——甚至他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的改變。
他是昆萊的守護神,而無論是中洲還是外域,覬覦昆萊的人都太多。
他更清楚,無論那些人說他們多想念最初的姬雲來,但他們需要的,依然是那個手持天劍,威懾眾生的刑道主。
而非十六歲的姬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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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青秀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個大秘密,感覺壓力很大。
壓力很大的他走出走出照月峰那詭秘的陣法時,壓力更大了。
姬明玉、葉寒都在那裡等他。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風青秀,」葉寒主動招呼他,「你出來了?」
這名少年臉上的陰鷙已經散去許多,陽光灑在他臉上,顯得俊朗又帥氣。
雙方寒暄了一下後,葉寒簡單果斷地說:「我決定去下門重修,當然,修為也不會落下,嚴山長已經接受我的要求,以前的不愉快,希望你不要介意。」
風青秀有點方,看向一邊的姬明玉,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是葉寒?不是被誰假裝的吧?
「我說了要陪他去下門。」姬明玉看他的眸光有些羨慕,「我沒有去外峰,這次去也不會表明身份,或許去了,我就能知道父親為什麼選你而不選我了。」
所以其實是他陪你去嗎?點蠟!
「抱歉,我幫不了你,」風青秀其實也不知道師尊到底看上他哪一點,「但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多謝,另外你的家人已經在外門等候多時了。」送個消息給風青秀後,姬明玉微笑道,「人有些多,告辭。」
風青秀點頭稱謝,心中基本有譜。
然後看向另外幾個等候在那的同門天驕。
天驕們相互對視了一眼。
清麗溫婉的一夢青女一聲輕笑,聲傳百里,並指成鞭,然後猛然一鞭破空,無形氣勁驟然打在風青秀身上。
元嬰打築基,風青秀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他也沒躲,看情形,似乎是下馬威?
身上並無傷痕,只是破了衣服多了幾處破損,胸口露出一點紅印。
「大師兄,原諒小妹放肆了。」青女隨口一句,轉身走了。
「別廢話了,她來了。」黃衣少女皺眉道。
「知道。」他們走的很快,留下有些困惑的風青秀。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一名溫柔漂亮的白衣少女已經憤而走來。
貌若天仙已經無法形容她了,只是那少女的行為實在讓他吃不消。
一個照面間,已經撲到他身上:「風師兄,你傷的怎麼樣,他們太過分了,讓我來看看你的傷……虧我還那麼照顧尤師兄,沒想到他也是這種人!」
風青秀一時驚呆,猛然捂住衣服推開她:「這位姑娘,你是誰,我並不認識你……」
「其實你比我小,還是叫你小師弟吧,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不,請先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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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佳你怎麼感謝我們?」青女遠遠圍觀著,掩唇輕笑。
「多謝。」俊美的金衣青年說。
「這位師妹總是覺得大家欺負你,天天保護你,師兄也太不憐香惜玉了。」黃衣少女也忍不住笑道。
「這位師妹的追求者無數,尤師兄你拒絕了也太可惜了。」黑衣少年道。
「閉嘴!」尤佳怒道。
「過河拆橋……」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