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陸雲、秦彩雲二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府門外,眼前赫然又是一座巨城,只是這修仙者的城鎮跟凡人城市比起來,著實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放眼望去,光是超過十層的閣樓便是有數十座,稍微再低些的,更是數不勝數。
城市上空不時有築基修士駕馭遁光飛來飛去,城市街道更有練氣修士人來人往。時不時的也會有金丹期靈尊的遁光出現,其他修士見此,紛紛躲閃退讓。
陸雲收回目光,往街道兩邊看去,卻是大都與凡人城鎮無異,大到寬闊的正街,小到羊腸坊巷,大小鋪席,連門俱是,更無空虛之房。
定睛細看,甚有擺攤叫喊叫賣的地攤之輩呢,大約都是些偶經此地的過路修士,亦或是付不起高額店租的小本買賣。
最讓陸雲詫異的是,此城竟然也有一家「天一樓」,不知此間天一樓與凡人城市那樓有何瓜葛?
正想著呢,秦彩雲一個健步沖了出去,叫:「陸師兄,還愣著做什麼,快走啊,師傅可只跟了我們兩個時辰!」
陸雲摸了摸下巴,不以為意的邁出步子。
見有人從天絕王府出來了,而且還是兩名築基期修士,剛好經過府門前的幾名鍊氣期靈徒,慌忙停下腳步,讓此二位前輩先行。
陸雲鮮有受過此種待遇,心裡別提多美了,雙手倒背,大踏步朝前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陸雲便覺得有些不妥,隨意在面部施展了個易容術。只見其面部一陣扭曲,轉眼間變成了一個又黑又土的歪瓜青年,尤其是左半邊臉顴骨位置的那顆大黑痣,以及黑痣上的那根毛,別提多銷魂了。
秦彩雲生怕陸雲落得遠了,每走幾步則回頭往上一眼,當她見識到陸雲施展的易容術時,差點沒笑暈過去。
只聽秦彩雲左手撫腹,右手捂嘴,憋笑道:「陸師兄,你怎麼了?若是怕被外人發現你的行跡,好歹也使個高明法術,這樣可不行,神識一掃就全露餡了。」
陸雲淡淡道:「汝不知,閻王好騙,小鬼難纏!」
秦彩雲不知道陸雲在說什麼,更沒有興趣聽他解釋,趕緊抓緊時間獵奇吧!
「南來的,北往的,都來看看啊,低階靈符大促銷,買三贈一,買五贈二,多買多贈。」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吆喝聲,陸雲打眼瞧去,眼前一排擺地攤的,其中正有一名上了些年紀的鍊氣期修士正不停的叫賣著,惹得路人紛紛駐足,但也只是瞥了一眼,就又走了。
感情修仙者賣東西也要吆喝?陸雲搖了搖頭,才要直接走過,但見秦彩雲一個機靈的沖了上去,他也只好緊跟其後。
「喲,這位前輩,晚輩這裡賣的都是些初級符籙,沒有前輩用的上的!實在是不好意思。」見有人來了,而且還是名築基期的仙子,那名吆喝修士急忙開口道。
秦彩雲小嘴一撅,似乎覺得此位不怎麼會做生意,掃視了幾眼地上的符籙不滿道:「這個符籙是做什麼用的,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吆喝修士定睛一看,見是張普通的隱匿符,賠笑道:「啟稟前輩,這張是隱匿符,激發之後可維持幾個時辰的隱身效果,同階修士一般難以看穿。當然了,此種功效只是對於鍊氣期靈徒來說的,前輩應該用不到此符了吧……」
沒想這位仙子到都築基了,連個低階符籙都不認識,吆喝修士沒敢多問,很是耐心的講起了隱匿符的功效,說到最後仍是沒忘好心提醒了一句,此符的限制。
「哦!原來是這樣。」
秦彩雲哦了一聲,又指著另外一張符紙道:「那這個呢,這又是什麼符?」
吆喝修士頓時無語了,這誰家的千金姑奶奶啊,您說您不好好呆在老祖宗身邊修煉,跑這免費上課來了?
「哦,呵呵,這張是分身符,如果被修士激發之後呢……」吆喝修士依舊是耐著性子賠笑解釋著。
秦彩雲自打到了雷雲山,拜了莫冰皎為師,這還是她頭一次獨自外出。平日裡只是跟隨師傅修煉法術,對於修仙者常用的一些輔助手段,比如符咒,陣法,機關,根本就是只聞其名,未見其形,故而如今見什麼都覺得新奇。
陸雲一眼就看出了這些符籙根本不是他所需之物,目光不覺朝緊挨的攤鋪望去。
那邊擺攤的修士是名八字眉壯漢,修為已經到了鍊氣期頂峰,肥大的鼻子橫在臉色,略顯憨厚。壯漢盤膝坐地,身前只擺了一雙深紅色的靴子,並無他物,也不吆喝,也不開價,只是微閉雙目,閉口不語。
陸雲敢肯定,他是第一次見到壯漢,可是為什麼會有一種臉熟的感覺?陸雲不覺有些好奇,正想上前詢問一番,然而,他的腳還沒賣出去呢,就一下子被人推開了。
緊接著傳來一名青年修士的道歉聲:「這位道友,實在不好意思,在下前幾日便看上了這雙追風靴,道友莫怪,莫怪。」
但見來人也是名築基初期靈師,陸雲眉頭一皺,不客氣道:「這位道友,在下也很不好意思,更是上個月便看上這雙追風靴了」
原本以陸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來說,前番那些話他是絕對不會說的,最多自認倒霉,接受對方道歉小事化了了。可是如今,三番兩次命懸一線,早就窩了一肚子火了,哪怕對方也是築基期修士,他也不打算退讓半步。
「你!」青年修士狠厲之色一閃而過,瞅了瞅陸雲,卻是又想起了什麼,不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由賣主決定此靴的歸屬吧!」
陸雲摸了摸靈石袋,用帶有戲謔的口吻道:「好。」
那名壯漢早就注意到了二人的爭執,見是兩位築基期前輩,並不驚慌,依舊是穩穩盤膝而坐。
青年修士從懷中掏出一個鼓鼓的儲物袋,直接丟到攤前道:「這位道友,八百靈石,盡數在此,追風靴在下取走了。」
說著還沒忘瞥了一眼陸雲,好像在說:「土鱉,你有那麼多靈石嗎?」
「八百七十塊靈石,少了不賣。」陸雲還沒開口,壯漢卻是嘴唇微動,淡淡地說道。
青年修士一驚,喝問道:「什麼?前幾日才賣八百靈石,道友為何又漲價了,莫不是覺得在下好哄騙?」
言語之間,雖有疑問,更多的則是恐嚇之意。
壯漢將靴子拿到手中,一臉愛惜的摸了摸,道:「前輩息怒,晚輩早有言在先,此靴每過一日,漲價十枚靈石,如今七日已過,自然要價八百七,前輩還請加價七十。」
看到這裡,陸雲算是明白怎麼一回事了,不禁對壯漢手中的什麼追風靴更加好奇,微微一笑道:「這位道友,你靴子是何來歷?為何賣出如此高價。」
壯漢道:「前輩明鑑,此靴名喚烈焰追風靴,乃是一件煉製失敗的飛行類法寶,驅使飛遁之下,遁術至少可以快上兩到三層。當然了,若是要全力驅使,非得是高階靈石不可,畢竟煉製之初便是為金丹期靈尊準備的。若是使用中階靈石驅使,增幅效果則會大打折扣,勉強可以算是件不錯的飛行法器。」
壯漢三言兩語,言簡意賅的道出靴子的利弊,面對兩名築基期靈師,並沒有絲毫隱瞞。
陸雲仔細聽完了,方才醒悟,感情這玩意只是件失敗品,而且甚是雞肋,金丹期靈尊誰會拿高階靈石驅使這東西?築基期的靈師更是消費不起,太奢侈了點!
不過……陸雲卻是個例外。
那名青年靈師又聽了一遍烈焰追風靴的介紹,反而有些動搖了。他才築基沒多久,手裡的靈石也是少的可憐,八百靈石已經是底線了,就這,還大半都是借來的。
靴子平白無故漲了七十靈石,想一想雞肋之處,多日來的狂熱欲望頓時煙消雲散。青年修士將靈石袋一收,叫道:「好,原來只有兩三層的增幅,差點又被你給哄騙,在下不買了!就讓給這位道友吧。」
青年靈師說完,又看了一眼陸雲,竟直接轉身走了。
陸雲看的清楚,青年靈師的眼中並沒有憤怒,反而儘是做了一個正確決定的欣慰!
略感無奈,陸雲聳了聳肩道:「道友,靴子可否給在下細細一觀?」
壯漢大鼻子驟然吸了一下,惹得大半個臉的肌肉都變了形,將靴子小心放回原處道:「前輩自可細看,八百七十靈石,少一顆不賣。」
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遭遇修士抵賴情況,壯漢對陸雲究竟會不會購買,其實並不抱多大希望,只因陸雲這長相,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有錢的修士。
靴子方一入手,陸雲就感覺一股高溫襲來,仿佛是抓在了高溫鐵刃上一般。
「有些意思。」陸雲自語一聲,取出一枚中階靈石,安在了靴子一側的凹槽中。靈石方一嵌入,靴子馬上顫抖起來,眼看就要脫手而出。
陸雲眉毛一擰,五指一分,「嗖」的一聲,追風靴呼嘯而出,一眨眼間的功夫,便到了數丈開外。
速度之快,竟比陸雲的遁術還勝三分,忽閃之間,帶出一道烈焰殘影。
「好!」陸雲輕喝一聲。
「前輩,你……」壯漢終於沉不住氣了,猛地站起身。
法決一變,烈焰追風靴一個急轉飛回,最後穩穩地落到陸雲手中。陸雲並未取出中階靈石,直接將靴子隨手拋給壯漢。
壯漢才要取出靈石交還陸雲,耳中卻是想起了陸雲的傳音聲。壯漢一愣,隨之大喜,將追風靴小心收起,又三兩下撤了地攤,沖陸雲一抱拳,走了!
做完這一切,陸雲才後退幾步來到秦彩雲身後,只聽秦彩雲指著一張土黃色的符紙道:「我問你,這又是什麼符啊?」
那名吆喝修士都快哭了,有氣無力的道:「土遁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