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是個寂寞的人女人,也是個封閉了很久的女人。我不由得嘆了口氣,若換作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一句話就能引出她無數的抱怨,更何況還是對著陌生人?她之前的那番話,並不是針對我,而是針對所有可能會成為她丈夫的年輕女人而言。她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這樣戰戰兢兢的日子究竟持續了多久?
不等我開口,葉青繼續道:「這事情說來也該我們家倒霉。怎麼別人家養小三、養小四的都沒出事,就我們家這個出了人命案了?那個叫什麼來著?關欣悅……對,就是這個名字,我倒是見過一兩次的,怎麼就出了人命了?」
我沒有答話,只是將房內的布置簡單看了一下。幾乎所有的家具都是新的,里外都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暴發戶的氣息。最讓我留意的是迎著大門對著的照片牆,上面的相框居然是金色的。如果是大晚上看了燈,是不是晃得人睜不開眼?
「你見過關欣悅嗎?」葉青突然幾步過來湊到我的耳邊,幾乎是竊竊私語道:「按理說,這話是不應該我說的,可……見過她之後,骨子裡邊就是讓我透著不舒服。她是那種……怎麼說呢?看起來好像多高貴似的,誰知道會那麼下賤?要說邵音……她那樣的人並不可怕,邵音有心機,是那種讓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心機,但她不掩飾,就是奔錢來的。可這個關欣悅不一樣啊。別說是男人,就連我見了她,都忍不住想要對她好。你說這樣的女人……好好找個人嫁了多好?為什麼偏偏要給別人當情人?嘖嘖嘖……要說我們家李誠,還真是好艷福呢,聽說她……」
「聽說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是李總的秘書?是真的嗎?」看來就算我什麼都不問,她都會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的。
葉青的表情有些難看,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恩,可不是嗎?看她那樣子,誰能想到她也能挖人家牆角呢?更厲害的是,她居然能把邵音騙了。憑心論,這兩個女人哪個都比我聰明。哼,這才真是叫狗咬狗呢……對了,咱們說到哪裡了?對了,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麼我們兩口子都有嫌疑呢?不是說了嗎?當時我們都有不在場證明,這不之前都已經跟警察說過了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不會是故意用這樣的方式來刺激我吧?」
「不在場證明真的站得住腳嗎?」我看了一眼葉青。她可不是個不懂法律的法盲,更不是個無知的婦人。她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探知案情。
果然,我只是問了這麼一句,她半天沒有說話,只反問道:「你這是要把我們都當成嫌疑犯來查案嗎?哼,我勸你還是省省心吧?就算是警察都不能隨便懷疑人的。你要是真想查什麼,還是先仔細查查你的好朋友吧?不是她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嗎?不是說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往往都是嫌疑人嗎?雖然警察還沒有證據……」
說到這裡,葉青的話猛然頓住了。她想到了什麼?我的心裡打了個問號。不過,我們兩個誰都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我只是問了問關欣悅的家庭還有出身,以及平日裡和什麼人來往。作為李誠的老婆,她不可能對關欣悅什麼都不知情的。但再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關欣悅很認真地回答了部分問題之後,很肯定地搖了搖頭:「我只知道是她先勾引了我老公,其它的就什麼都不知道。她住在城裡的那個叫什麼怡園的公寓,倒不如你自己去打聽一下好了。還有,那個照顧她的朱阿姨也住在離那裡不遠的地方,她應該比我知道的比我多。不過,她可是個長舌婦,喜歡背後嚼舌頭,她的話你要是全信,可就上當了。」
關欣悅的保姆?我愣了一下,葉青和李誠一樣,心照不宣地提到了這個女人。這又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葉青還強調她是個長舌婦呢?難道那個保姆知道些什麼事情?
葉青果然是個敏感的人,見我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道:「那個保姆,名叫朱鈴,其實她……認識我們家老李。兩家人從前的時候似乎還有些交情,不過後來就沒什麼了。我想她可能……不大喜歡我,又沒什麼文化,自然是喜歡說別人閒話的。」
我的感覺果然沒有錯,葉青是個刻薄但又很會掩飾自己的女人。但這些話絕對不能說出口,我只點了點頭。
談話當然不可能就這樣結束,雖然我看得出來葉青很想我馬上離開。我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盯著我看。轉過身去,卻見門外那個修剪花枝的工人正在修對著窗戶的那株桃樹。
「他是這個別墅區物業的人,手藝很不錯呢。」葉青微微嘆了口氣,繼續道:「人這一輩子,真是從出生就已經註定了。你看看,他也是很聰明的人呢?就是因為生在普通百姓家,父母生育了太多的子女,沒有那麼多的錢供養孩子讀書,所以只能早早出來掙錢養家?真是可憐……」
「他叫什麼?」被葉青說的這些話打動了,我起身來到床前,不經意地追問了幾句。
但是葉青的態度變得有些古怪,她遲疑了一下,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飛快地點了點頭,像是在沉思,故意拖長了聲音道:「我也不太清楚呢,不過聽別人都叫他濤子。」
人跟人之間的差距會有那麼大嗎?看著那個修長的身影,再想起李誠那個又土又肥的男人,還真是讓人覺得很多時候命運並沒有那麼公平。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看來葉青這裡暫時得不到太多有用的消息,是時候去見一見那位被稱為朱阿姨的女人,她也是關欣悅關係最親密的人。她還曾經是李家的舊相識,說不定從她的口中,我還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