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向影帝
畢竟任豐羽並非本劇組的演員,裴冀他們一來見不到真人二來查不了太深,這幾天的八卦時光一直過得有些沉悶。
周且聽其實很想把任豐羽和表妹的事情告訴裴冀,然而呂品但凡聽到他透露出一絲這種念頭,就會哭天搶地地求他不要說出去,單單是跟他坦白了這件事情就已經讓自己分外自責了,再多說給別人聽那他就真沒臉面見他表哥了。
&正你們關係差,一年到頭能見幾次面。」周且聽對於他淚人一般的形象已然免疫,毫無負罪感地欣賞著電視中正在放映的紀錄片。
呂品堅持,「不行!反正不能說就是不能說!沒有我的同意跟誰都不可以說!」
周且聽無奈地攤開了手,意思是好好好我按你說的做就是了。
&我這麼聽話,你總要給點好處吧,叫什麼……封口費是吧。」
呂品心尖一個亂顫,「你……你要多少……我,我沒什麼存錢的習慣……」
看對方跟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風中凌亂的小模樣,周且聽終於忍不住撐著額頭笑出了聲。
&要你的錢,我□□都在你手裡,我會在意那個麼?」說話間周且聽露出了狡黠的神色來,「我只是想讓你share一下。」
&什麼……且聽你不會是得了腎衰竭要我捐腎吧!?」
「……」周且聽這下笑不出來了,「我就想讓你跟我講講任豐羽和他表妹的事情,你腦子裡是藏了一個黑洞麼?」
呂品這才仿佛被安撫了一樣稍稍冷靜下來。
&那就好……嚇死我了剛才……」他心有餘悸地咽了咽口水,坐到了周且聽身邊調整了一下情緒才開口。
&表哥和表妹……算是一見鍾情吧。因為老一輩的一些我也不太清楚的原因,我們兩家的關係一直不怎麼好,一年下來也就過春節的時候才會見上一面,平時都沒什麼往來。我表哥任豐羽在打算進入演藝圈之後就很少在年夜飯的餐桌上露面了,大概也是嫌他們那些你來我往的爭吵煩心吧……去外地拍戲、臨時有個通告、或是其他一些推脫的藉口,他總是能不去就不去……總之那一年,他是被我姑夫強迫著帶過來的。我表妹呢,哦其實是堂妹,因為她跟我一樣姓呂。」
&你堂妹叫什麼?」
&蕊,花蕊的蕊。她還在讀中學的時候就被我伯母接去了國外生活學習,那年她剛好高中畢業,就跟著家人一起回國來發展上學了。所以那年的除夕……算是他倆在成人後第一次見面。」
周且聽就像是聽故事一樣津津有味,還時不時提個小問題,「你堂妹那時應該還不到二十吧,任豐羽可應該已經二十好幾了吧?」
呂品點頭,「是啊,他那個時候都出道快一年了,大學也畢業一段時間了。」
&那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啊,難怪迷倒了涉世未深的小女生。」
呂品見他一本正經,有些哭笑不得,「其實……是我表哥先動的心。
當時我堂妹離家已經五六年了,在長輩眼中就是直接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所以都圍著她問東問西,後來又聽說她在國外的藝術節上獲了獎,自然就提議要她為家人表演一段,順便給家中的小孩子們做個榜樣。堂妹一開始有些推脫,後來實在架不住,就只好答應了下來,坐在鋼琴前面自彈自唱了一小段英文歌……」
&是任豐羽看見了,瞬間心動?」周且聽瞪圓了亮亮的眼睛一臉八卦,順帶啃著蘋果。
&又不是他我怎麼會知道!」呂品無奈,「反正肯定是有想法了吧……後來凌晨出去放煙花的時候,我無意中看到他倆站在一塊兒,貼的還挺近的,有說有笑。不過當時我哪裡會往那方面想啊,直到後來他倆跟家裡人攤牌了,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年除夕夜,這才反應過來……」
呂品邊說邊回憶,自己想來也是十分鬱悶,「剛坦白那會兒,長輩們真是鬧得雞飛狗跳天翻地覆,這邊說都怪對方把女兒送去了國外學了一身洋人的爛思想禍害了自家兒子,那頭又指責分明是他們讓兒子進了娛樂圈被裡面烏煙瘴氣的風氣腐蝕了才糟蹋了自家女兒,總之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反正那段時間我都不願意回家,一回家准能看到那些親戚湊一塊嘰嘰喳喳,而且這事兒還連累了我差點做不了助理。」
&父母怕你也被腐蝕了唄,跟你大逆不道的表哥一樣。」
&啊,我跟他們求了好久,又是保證又是開解的……不過還好現在總歸是苦盡甘來啦,我媽知道我跟著你工作後踏實不少呢。」
周且聽泰然受之,「自然,我很敬業。說什麼這些,接著講任豐羽和你堂妹。」
呂品望天,他媽媽絕對不會相信愛讀書又演技好的周先生會如此八卦……
&著講什麼?沒啦。」
周且聽不滿地皺眉,「沒了?你是說之後他們就一路順順利利談戀愛,知道三年後的現在?」
呂品思索著點點頭,「至少在我看來,是可以這麼總結啊。反正我一直覺得表哥對我堂妹真是百依百順,貼心得很。不去看他倆糟心的血緣關係的話,真是蠻和諧的一對。」
&他們打算結婚麼?」、
&這不可能吧,法律不允許啊,」呂品哂笑道,「而且……他倆可能連健康的後代都不會有吧。」
周且聽若有所思,「這樣……」
&樣?」呂品湊過去。
&人都講愛是自由的,無罪的,但總有一些人,道德約束著你不能去愛他們。」
呂品聞言有些錯愕,「但……但愛也分很多種啊,親情,友情……愛也有很多不同的表達形式吧。」
聽到分明還是個半大小子的呂品說出這麼深沉的東西,周且聽不免笑了起來,惹得小助理羞紅了臉。
&怎麼了!」
周且聽放柔了一點點聲音,淡淡道:「愛其實很主觀,不會因為客觀而轉移改變,它只會因為客觀而反抗,或是妥協。所謂的愛的正確與否,其實都是人們主觀的一種想法與價值觀念。選擇怎樣的愛,選擇如何去愛,都只是一種生活狀態。有人會克制,有人願意放縱一點,有人會將性向,血緣加進去,相反的就會有人不這樣。但無論怎樣,這畢竟都是他們個人的選擇,我們可以持反對的聲音,但我們無權干涉。」
房間中一時間寂靜下來。呂品感覺有什麼東西從他眼前略了過去,卻又瞬間如同一縷白霧一般消融在空氣中無影無蹤。
&聽……我還是頭一次聽到你講這麼多話。」呂品呆呆地回應,「而且……我發現你真的好寬容。」
周且聽卻恢復了往日的波瀾不驚與緘默,轉過身去安靜地看著紀錄片中遷徙的鯨魚們,海浪翻卷,白色的泡沫出現又消失,周而復始。
呂品覺得周且聽這個人真的很讓人難懂,又更讓人想要了解,他和這個人朝夕相處,卻絲毫不覺得自己走進了他的世界裡一分一毫,他對周且聽還是最初所知道的那一點點了解而已。他有些挫敗,但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這一點他很久之前就已經意料到了。
但其實如果他聽說過一句話的話,也許他也就能探查到這個男人一點點的內在了。
最孤獨的人最親切,最難過的人笑的最燦爛。這是因為他們不想讓別人承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
寬容與包容,並非每個人都與生俱來。
任豐羽與呂蕊的□□小講堂算是一段小插曲,周且聽聽從呂品的請求並沒有向裴冀透露一星半點,於是八卦事業的發展遇到了不小的阻礙。
正趕上最近這幾天x市面臨一場大雪,真是天氣迎合了心境,幾個人更顯苦悶。
&里,裴冀還穿戴著戲裡大皇子的一身行頭,幾乎是癱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唉……就這點事兒讓我惦記得腦子快炸了,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想查他經紀人吧,更是找不到一點有用的信息,大海撈針……」
周且聽等周圍的工作人員都識相地走乾淨了,這才開口:「你能不能要到隔壁劇組的員工檔案?」
他也還穿著戲服行頭,身上全是衣服儲存期間沾上的乾草花香,擴散到裴冀鼻尖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氣。
裴冀不由地睜開眼睛看著周且聽,「這是絕對要不到的,除非我們僱傭一個電腦黑客,直接黑進他們存放檔案的文件夾。」
周且聽翻了個白眼,淨扯些沒用的。
&過……我剛才打聽到一個事兒,倒也不算有用……就是咱們劇組的一個編劇跟隔壁劇組的編劇是校友,倆人挺熟的。」
周且聽不甚在意,「那又有什麼用,難不成你能帶一張人物速寫去讓他辨認麼?」
裴冀作委屈狀為自己小聲辯解,「我剛才都說了不見得有用……」
這時,呂品突然跑進了保姆車裡,急吼吼道:「外面雪突然下的好大,清掃起來要好久,韓導剛剛發話說停工半天休息,還說可以順便跟隔壁劇組聚聚餐交流一下。」
車上方才還無精打采的兩個人頓時眼前一亮,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希望重燃的小火苗,柳暗花明又一村!
然而雖說是聚餐,真正到場的人卻並不多,除了導演和演員外也只有幾個編劇過來湊熱鬧,連助理們都不在席間。
不過萬幸的是任豐羽倒也在列,只是臉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裴冀和周且聽不露聲色地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同坐到了任豐羽的對面。
席間《畫江山》劇組的編劇左顧右盼,半晌問道:「咦,小敏怎麼沒來?他不是一直都喜歡吃燒烤麼?」
隔壁劇組的導演笑答:「他啊,別提了,都快成工作狂了,說什麼非要改改劇本,估計現在正在酒店裡十指如飛呢。」
裴冀料想到這個小敏大概就是自家劇組編劇提到的那個校友,原本並沒有在意,卻被身邊人用胳膊肘暗暗捅了一下。
裴冀眼神交流:幹嘛啊,怪疼的!
周且聽眼觀六路:看對面,有異!
裴冀抬頭望過去,果然發現任豐羽的臉色較之前相比居然更差了幾分,遂回頭看向周且聽:什麼情況?
周且聽不動聲色地搖搖頭:回酒店再說。
於是兩個人又恢復了正常,只不過與周圍人吃喝聊天的同時不忘靜悄悄地打量起任豐羽來。
誰支不過才幾分鐘過去,任豐羽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低下頭掏出手機來,看樣子似乎收到了簡訊。只見他臉色又一次突變,緊接著他匆忙打了聲招呼就直接起身離開了餐桌,還順手拿起了風衣,看架勢是不打算回來了。
此時的裴周二人對視一眼:好想跟出去!
然而急躁的兩人並不知道,任豐羽收到的那條簡訊的發件人一欄,赫然寫著呂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