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處田家院落中洋溢著和諧的氣氛,還有飯菜的香味。
只是這玖銘的夫人與子嗣瞧起來胃口不是很好,那桌子上的飯菜也沒有動多少,只是碗中的米飯略微少了那麼些許而已。
「我這夫人與兒子向來都是如此,不是嫌棄老先生的手藝,他們的胃口本就小。」
玖銘笑著解釋道。
老先生也不在意地擺擺手,今日裡多喝了幾杯酒的他臉色早已紅上頭,趁著酒興,坦言了一番。
「其實今日留幾位在此住宿並不是因為那銀錢的關係,而是因為這段時間老朽家中怪事頻出,一個人住在此地,屬實有些怕了。這位公子說要留宿此地,老朽是再贊成不過的。」
老先生迷迷糊糊道。
顧長安默不作聲喝著酒,玖銘聽聞此言,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兒,後者有些茫然的回看他。
「我與妻兒在此地也打算借宿一宿,不知老先生是否方便?」
玖銘道。
「方便,哪有什麼不方便的,那裡還有一處西廂房,都是為來客準備好的,老朽住裡屋,這樣不管發生什麼,彼此之間都可以互相照顧一下。」
老先生說著,自己迷迷糊糊的站起來又迷迷糊糊的往屋裡鑽了進去,然後就聽見傳來一陣呼嚕聲,悠揚的迴蕩在整個院落之中。
顧長安與玖銘相視一笑,都頗為無奈。
……
誰知道這美酒的酒勁如此之大,那老先生看樣子也不像是少飲酒之人,不過是多飲了幾杯而已,就在那屋中睡了整整一下午,醒來之時,天上已經高高掛著圓月。
窗外依稀可聽得在樹梢上還有幾隻晚蟬孜孜不倦地鳴叫著,一陣又一陣的蟲鳴聲,如浪潮一般跌宕起伏,好像在宣告什麼的來臨。
老先生有些緊張的起了床,點亮了床旁邊的油燈,遇上一件衣裳,就端起油燈向門外走去。
他看見窗戶那裡似乎有一隻樹枝在不斷拍打著窗紙。
房門一開,瞬間有涼風陣陣順著門開的縫隙灌入房間,驚起老先生一身冷意。
後者來到院落之中,看見自己的窗前果真有一根枯樹枝倒掛在屋檐下,不斷的被風吹著,拍打著窗子,將要把窗紙給捅破了。
老頭慌忙上前扯下,又回頭看了兩眼,感覺涼意確實有些扛不住,連忙開門躲了進去。
顧長安在東廂房,書桌前擺了一張宣紙跟一些文墨,這都是後來在鎮上去買的,美其名曰,陶冶情操。
秦九還在床上打著呼嚕,睡得酣暢淋漓,門外風聲嗚咽,猶如女子哭泣一般詭異的迴響在院落之中。
而西廂房的三位此刻卻是並排坐在床上,神色凝重。
「大人,您說該不會是地府那幾位知道我們出來了吧?」
白水驚疑不定道。
「連大哥他們都不知道,地府的那些蠢傢伙怎麼可能知道我來了人間?」
玖銘皺眉道。
「什麼?這一次出來不是已經跟其他幾位大人都說過了嗎?難不成臨時偷偷跑出來的?」
玖木一驚,擅自離開冥土可是大罪,九冥君還好,畢竟人家位高權重,規矩束縛不了他,可是他這二位可是實打實的替人賣命的小鬼,一個不好交給扔入黃泉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有我當你們主子,你們兩個怕個屁!這一次遊歷人間,尋常鬼怪,哪有這等機會?若不是見你二人體型正好合適,你以為真的美差輪得到你們?」
玖銘冷哼一聲。
「總而言之,你們身上都有神符護體,輕易不會泄露,我則更是不用擔心,難不成你們還覺得我不如地府那幾個傢伙?」
這二位連忙搖頭。
如今既然上了賊船,就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只能繼續對這位九大人唯命是從,如今身家性命都全拿捏在對方手裡。
「這院子裡本就有些古怪,難道你們之前沒聽見那老頭說,最近這段時間,這裡怪事頻頻發生?說不定就是哪個孤魂野鬼,不識相留在這裡,到時候隨便找個理由收復就是。」
玖銘說完,翻身上床,躺好。
「放心好了,我剛才感應到了那個姓顧的小子,他已經出門了,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了。」
玖木有些試探性地打開窗子看了一眼外面,顧長安此時確實是站在院落之中,感受到西廂房那邊有動靜。轉頭一望,正好望見從窗子裡向外看去的玖木。
玖銘連忙拽著小鬼往床上一拉,口中低罵一聲,「蠢貨!早就跟你說過那小子非同尋常,你還敢這樣光明正大去窺伺他,信不信若我不在,你們二人都要死在他手下!」
那玖木有些心有餘悸,剛才在於對方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他確實感受到了非比尋常的氣息,好像被一頭猛獸盯住,可怖至極。
身為鬼怪,尤其還是有官身。
他這可是第一次遇見有凡間之人給自己這種感覺的,平日裡的讓自己如臨大敵的,也就只有那幾位冥君大人。
顧長安雖然撇這樣的那透過窗戶向外看的小鬼,但是卻也只當是小孩子頑皮,沒有放在心上。
雖然總覺得那一家三口有古怪,但也因那男主人為人談吐頗合胃口,也就並沒有將那一點瑕疵放大去看。
「你是什麼人……大半夜都不去房中,來我這地盤做什麼?」
一道幽幽的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飄來,空靈中帶著些許幽怨,鑽入耳中,令人感覺到從心底冒出的寒意。
「人死之後,應該走入輪迴,早些投胎,你留在人間只會為非作歹。」
顧長安冷聲道,真氣運轉之下,那奇異的感覺瞬間退散消失。
「白蛟神瞳!」
一眼望去!
剎那間發現在院落中那棵大樹上,有一女子坐在枝丫上搖擺著雙腿,笑眯眯望著顧長安。
「你這鬼……好奇怪,分明是男兒身,穿的一身留仙裙,濃妝艷抹算什麼?」
顧長安忍不住道。
那樹上的鬼魂瞬間變臉,怒道,「你來我家借住一宿,我在家中如何穿著,與你有何干係?」
「你家?」
「不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