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人們里三層外三層的,看著茶亭的方向,在那裡,一向作威作福的黎愷,被抽得鮮血淋漓。
玄罡化冰,抽打他的少女面無表情,黎愷也不敢反抗。周圍的羅衣衛雖然也有不少好手,卻都知道,幻音閣的人不是他們惹得起的,盡皆不敢上前。
遠處的街頭起了波動,有人叫道:「爍雨小姐來了!」「爍雨小姐終於到了!」
眼看街頭被人抬來的流蘇小轎,聞繼軍等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爍雨小姐才是這座城的城主,是幻音閣主紫瓔夫人的寵兒,有她在這裡,誰來也不怕。
聞繼軍往亭中的臭小子惡狠狠的看去,這小子,真的因為隨便找了一個幻音閣的人做靠山,就能夠討得了好?幻音閣的人,他們雖然惹不起,但是以爍雨小姐的脾氣,不管他找來的人是誰,爍雨小姐都絕對不會放過他。
一想著這小子等一下即將遭遇的慘狀,聞繼軍便不由得幸災樂禍。
流蘇小轎在眾人的簇擁下,停了下來。伊爍雨凶神惡煞的掀簾而出,踏步上前,滿臉殺氣,怒視著石亭:「哪個……靈、靈麟姐?」
伊靈麟淡淡的往她看了一眼,然後居高臨下的看著黎愷:「告訴你們城主,讓她趴跪著過來。」說完之後,自己轉身入亭,侍立在易鋒身邊。
黎愷顫顫抖抖的,爬到城主身邊,低著頭不敢看她:「城主,靈麟小姐讓您、讓您趴跪過去。」
此時此刻,周圍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的城主,其中有不少人,雖然常年居住在楚青城,卻也還是第一次見到城主的模樣,正是想著,城主果然如傳言中的漂亮。
至於聞繼軍等人,更是在等待著城主大發神威,教訓一下亭中的那兩個人,讓他們知道,這裡到底是誰的地盤。
卻看到伊爍雨啪的一下,整個人跪在地上,雙手前傾,撐著地面,戰戰兢兢的,如同小狗兒般,往亭中爬去。
這一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尤其是羅衣衛的那些人,更是睜大了眼睛,他們固然知道,幻音閣中等級分明,大上一級便能夠壓死人,但是他們更加清楚的是,他們的城主乃是幻音閣主的義女,在整個幻音閣中,也沒有幾個人的地位能夠高於她。
然而這一刻,他們的城主,他們那一向傲慢的、高貴的城主,卻像一個女奴一般,趴跪在地,一步一步的往亭中的兩人移去。
這個時候的伊爍雨,卻已經不在乎周圍那些驚訝的目光了,她一邊在地上爬著,一邊在心中直打著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向跟著母親的她,竟然會親自來到這裡?為什麼母親會把她派到這裡來?是我犯了什麼大錯?難道是獸亂的事死人太多,母親生氣了?可是這種事,以前母親也沒怎麼在乎啊?」
她心知,如果不是犯了大罪,母親不可能會把伊靈麟派來,就算來了,也不至於立馬就讓她跪著。
就這般,伊爍雨一路跪倒亭中,在伊靈麟面前俯下首來:「靈麟姐——」
伊靈麟面無表情,無喜無怒,也不說話,就那般一直站在那裡,等著易鋒吃完。
易鋒吃完糕點,填飽肚子,方才起身,看向周圍。伊靈麟踏出亭去:「七侍何在?」
只見柳嵋莊中,原本跟著伊爍雨氣勢洶洶地殺來的眾侍女中,有七名踏了出來。這七名侍女,本是隨著伊爍雨來到楚青城辦事,一切聽從伊爍雨的命令,然而現在,伊靈麟一發話,她們的眼中便似乎只有伊靈麟一人,對跪在那裡的伊爍雨不再多看一眼。
伊靈麟道:「備轎!」
七名侍女立刻備好大轎,內中四人親自抬轎,另三人在一旁守著。柳嵋莊中的眾人,盡皆不敢吭聲,惴惴不安的侍立在一旁。接下來,伊靈麟便將易鋒請入轎中,大轎抬起,往柳嵋莊而去。
伊靈麟親自護在一旁,伊爍雨沒有得到她的吩咐,也不敢起身,就這般一跪一跪的,在全城人的目光中,跟在她的身後。
自等大轎離去,那些羅衣衛才敢上前去扶幾乎奄奄一息的黎愷。其他人也不由得低聲議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還用問?」「來的那位姑娘,在幻音閣中的地位比我們的城主地位更高唄,你沒看到她一出聲,連保護城主的那七位劍侍,也一下子就站在了她那一邊?」「可是,為什麼這位幻音閣中的姑娘,對我們的小易捕頭又那麼恭敬?」「這個……」
對於這一點,顯然大家都說不出什麼名堂來。
小易不過就是城裡的一個捕頭啊,雖然嫉惡如仇,這些日子,令得城中的各類罪犯聞風喪膽,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捕頭,銀衣衙管著他來,南府又管著銀衣衙,爍雨小姐管著南府,那冰藍流仙裙的少女管著爍雨小姐……小易捕頭還反過來管了冰藍流仙裙的少女?
鯊魚吃大魚,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鯊魚?
「大人,」聞繼軍在黎愷身邊低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那位姑娘……」
黎愷輕嘆一聲:「『冰闕小玄女』伊靈麟。」
眾羅衣衛盡皆動容,那個冰藍流仙裙的少女,就是曾在闌河河尾冰闕之中,飲玄冰長大、後來被幻音閣主收養的奇怪玄女伊靈麟?想不到,來的竟然會是她?
大轎進入了柳嵋莊,莊中的眾侍女看到她們的小姐,在大轎後面跪著跟行,也趕緊嚇得紛紛下跪,不敢抬頭。
易鋒下轎,被七劍侍引入大廳,端坐在主座之上。這時,伊靈麟方才轉身,看向跪行新來的伊爍雨,喝道:「把她剝光了,吊起來。」
七劍侍立時上前,將伊爍雨剝了個一絲不掛,繩絛上樑,將她綁著手吊起,只在足踝處綁了一道。伊爍雨不敢掙扎,同時心知,在幻音閣,這就是用刑的前兆,只得小聲哀求:「靈麟姐,小妹……小妹犯了什麼事?」
伊靈麟冰冰冷冷的,負手踱到她的面前。此刻的伊爍雨,整個嬌軀赤條條的,雙手吊起,雙足掂著,才勉勉強強接觸到地面,胸兒顫動,搖搖晃晃。
伊靈麟面無表情地冷笑道:「你自己犯的事,你自己難道不知?」
伊爍雨帶著哭腔,極盡哀求:「求靈麟姐告知!」
伊靈麟冷哼一聲,唇兒微啟,又頓了一頓,僵了一會兒,依舊是清清淡淡的容顏,微微的紅了一紅,然後又慢慢的踱回了端坐在桌邊飲茶的少年身邊,雙手小心地合攏在腿間,彎下腰來,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小聲問道:「公子,她犯了什麼事兒?」
伊爍雨、七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