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仙幕
陸易安與陸春景扶著玄月走進大殿時,陸恆直接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寶!」
熟悉的聲音入耳,玄月的身體顫了顫,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已被陸恆密密實實抱進了懷裡。
&爹。」玄月將自己深深埋進了自家傻爹懷裡。
&寶,沒事啊,有爹爹呢。」
&發現自己看不見東西後,玄月雖然也害怕過,卻從來沒有哭過,只是,此時,在自家親爹懷裡,她卻忍不住濕了眼眶,就連應答聲,也變成了哽咽。
陸恆也管不了別的了,向鳳儀宮主告了一聲罪後,一把抱起女兒便退出了主殿。
看著玄月被陸恆像抱小嬰兒一樣抱走,斗王的眼中掠過一抹奇異的光,只是,顯然在此時的主殿裡,有人已經等不及了。
&說贏餘皇子得到了一個仙人洞府,姚某在此恭喜皇子得天之福,就不知姚某等是否有一天能有幸去見識一番,開開眼界。」笑得親切而和藹的姚相自座位上站了起來,友善地沖斗王頷首示意。
斗王的目光掃過姚相,將他眼底燃燒的*之火看得一清二楚,對於這種嘴裡說著好話,背後不安好心之之人,他不知見過多少,此時,連理也不理想。
&著人喚我前來,所為何事?」斗王一點沒給姚相留面子,直接將其略過,詢問鳳座上的鳳儀宮主。
看著僵在當地的姚相,鳳儀宮主眼中掠過一絲笑意,不過,這絲笑意轉瞬即逝,除了一直盯著鳳儀宮主的斗王,其餘人誰也沒發現。
&皇子,這位是安國左相姚達祖,今日適逢其會,本宮替你引見引見。」
斗王可以任性,鳳儀宮主卻不得不表現出一派之主的氣度。
沒搭理再次拱手欲與他寒喧的姚達祖,斗王看著鳳儀宮主,眼中寒光一閃:「宮主是覺得贏餘很閒,什麼人想見就能見?」
鳳儀宮主在鳳座上挪了挪身體,掩飾一般地清咳了一聲,「這個……」
&余得沒得到仙人洞府,宮主不是很清楚?何須再明知故問。贏餘希望以後沒事的時候宮主不要再讓人隨便地打擾我的清修。」
鳳儀宮主再次咳了一聲:「贏皇子,臨江仙人鎮魔洞府一事已傳遍修真界,前些日子在路上你也聽到過那些傳言,本宮知道你並不能支配那處洞府,只是,外人卻不知道,這幾天,本宮接到了不少同道的傳訊,便想著是不是將此事公示天下,也免有人使些魍魎之計,暗地裡算計你。」
斗王雙眼微眯,輕嗤了一聲:「那傳言可是說了,『疑有鳳儀宮弟子相助斗王,得到仙人洞府』,你其實是怕為鳳儀宮引來災禍吧。」
鳳儀宮主一噎,臉上僵了僵,不過,出乎斗王意料之外,被他直接指出來後,鳳儀宮主反倒沒了顧忌,直接便承認了下來:「贏皇子說得沒錯。」
斗王挑眉:「鳳儀宮之危,又干贏餘何事?」
鳳儀宮主咬牙,此前她若知道這斗王會成為一個燙手山芋的話,怎麼都不會訂下讓他在鳳儀宮借住幾年的協議,只是,此時後悔卻已是晚了,她不知道臨江仙人鎮魔洞府之事是怎麼傳得天下皆知的,只是,她是鳳儀宮一宮之主,護好鳳儀宮卻是她的責任,如今,她只能想辦法盡力讓鳳儀宮自此事中脫身出來。
&皇子無牽無掛,自是來去洒然,只是鳳儀宮有眾多弟子,清碧卻不能不盡到保護之責,本宮也不敢要求贏皇子做什麼,只是希望在邀來各派掌門聚會時,能麻煩你出席。」
斗王打眼角掃了一眼鳳儀宮主,抬頭看著棲鳳宮宮殿的殿頂略微沉思了片刻,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最後他居然點了點頭:「幫你一次也無妨,只是你記著,你欠我這個人情,以後可是要還的。」
鳳儀宮主輕輕吐出一口氣,「只要清碧力所能及,又不違背……」
斗王不耐煩地一揮手:「這樣那樣的推脫之辭就不必說了,不會是什麼讓你為難的事。」
鳳儀宮主輕笑:「既如此,贏皇子自去,聚會舉辦之日。清碧再使人請你。」
斗王一揮袖,一句話沒說,直接轉身步出了棲鳳宮。
姚達祖本欲再開口,卻不想轉瞬間斗王的身影便自殿中消失了,一時之間氣得臉色鐵青,站在椅子前進退不得,尷尬無比。
最後還是歸霽的師傅清陽真人開口,解救了窘迫的姚達祖。
&個贏餘,性情桀驁,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姚相不必理會他。」
姚達祖眼中的怒火幾乎化為實質,「軾殺君父如殺豕羊,這贏餘冷情薄性,天生反骨,本相自不會與他一般見識。」
姚達祖的惱羞成怒,殿中眾人看在眼中,卻都在肚內暗笑,不過是一國之相,還真以為誰都會賣他面子不成,若非他背後站著一個大乘期修士,誰又會鳥他呢,還真當天下人都怕了他似的。
已退回清陽真人身後的歸安眼瞼微垂,掩住了眼中的暢意,姚相跋扈,便是他身為安國君主的父皇也時時被其頂撞,最後甚至不得不在其子為人所殺後,以皇子正妃之位相許於其女以作安撫……
掃了一眼厚著臉皮坐回椅子上聽鳳儀宮主安排招待各門派掌門一事的姚達祖,歸安暗地裡鬆了一口氣,歸霽唯余神魂,他不必一生活在束縛之下,一時之間連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變得輕快了許多。
很明顯,歸安放心得太早了,在鳳儀宮主將諸般瑣事都安排妥當,如願得到了鳳儀宮主邀請的姚達祖在離去前給了歸安頭上狠狠一棒。
&皇子不必憂心,本相會去找霽兒的老祖,讓她為霽兒找到好資質的容器,想必你很快就能再見到她。」
歸安垂下頭,「是,安靜候相爺佳音。」
很滿意溫雅的歸安表現出的恭敬與馴服,姚達祖忘卻了此前在斗王那裡受到的挫折,志得意滿地大笑著走出了鳳儀宮的大門。
過了好半晌,鳳儀宮大門前的歸安才抬起頭,沉黯的目光盯著姚達祖離去的方向,久久不曾移開。
…………
斗王再見到玄月時,她正在飛鳳居正堂,坐在陸恆懷裡摟著自家爹爹的脖子撒嬌,父女倆相處時的情形,讓這個被生父算計了性命的男人,眼中露出了一絲迷茫。
「……你也不帶弟弟來看我,以後回去,他不認得我怎麼辦?」
陸恆愛憐地抱著一年多沒見的寶貝女兒,看著她那沒有焦距的雙眼,心裡一陣一陣地抽痛:「你弟弟還小,這次太著急,爹爹沒辦法帶著他,過兩年我再帶他來給你看,你放心,平日裡,我們都給他看了你的影像,他要是敢認不出你,爹爹打斷他的腿。」
雖然有了弟弟,不過,自家傻爹仍然最疼她,玄月趴在陸恆胸前偷笑了一小會兒後,又趕緊替弟弟求情。
陸恆按壓住心中的酸澀,迭聲保證不會沒事抽兒子玩兒。
「……上次你讓人送回來的符籙、丹藥,爹爹都發給了族人,只是你如今是鳳儀宮親傳,總想著家族影響不好,以後不可再這樣了,知道嗎。」
玄月揪了揪傻爹的耳朵:「送東西回去前,我跟師傅報備過,而且,不只是我,其餘的親傳,也做過類似的事,只要不影響修煉,又不超出自己的份例,宮中並不限制這事,驀然說,親傳與鳳儀宮本為一體,弟子的家族強大,對於宮中也是一種助力。」
陸恆低頭想了想,明白這也是鳳儀宮的一種拉攏手段,既然並不會對女兒帶去不好的影響,他也就不多說了,不過,不放心的陸恆還是又為女兒略微講了一些為人處事的原則,以免不知世事的女兒做出不恰當的事惹出非議。
等到自家傻爹嘮叨完,玄月鬆了一口氣,為了不再被教訓,玄月趕緊轉移話題,講起了跟著斗王學習地聽之術的事。
「……斗王說過,只要我將地聽之術第一階段練成,便可以耳為眼,平日的起居坐臥就不會再受影響,而且,女兒現在已經鍊氣十一層,修煉也沒落下,女兒這麼優秀,爹爹高興吧。」
&爹爹高興。」陸恆睜著發紅的眼睛,緊緊抱著自家的寶貝女兒:「寶寶要好好保護自己,不可輕易涉險,咱們天資卓異,盡可慢慢修煉,不必著急……」
&
一聲嗤笑,自門外傳出,玄月抬頭,衝著門口翻了個白眼兒:「你笑什麼?」
斗王邁步走進飛鳳居大門,臉上帶著嘲笑看向玄月:「十一歲,鍊氣十一層,你很得意?」
玄月臉一紅,她只是跟自家傻爹撒嬌,沒想到被斗王聽了去。
玄月正要開口,卻不想不忿自家女兒被哂落的陸恆惱了:「我家寶寶天資卓異,怎麼就不該得意了?」
斗王的目光落在憤怒的陸恆身上,眼中掠過一抹異色:「你是玄月的親爹?別人家都盼著孩子快快進階,你卻讓她慢慢修煉,你這真是為她好?」
陸恆一滯。
自家傻爹被欺負了!
玄月一下生氣了。
&爹只是怕我太辛苦,又不是別的,你不准說他。」
第一次被玄月頂撞,一愣之後,斗王生氣了:「不知好歹的死丫頭,你當修真界是桃源不成,不努力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裡成長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便被人吞吃得骨頭也剩不下。」
玄月緊緊抱著爹爹的脖子,嗍著嘴咕噥:「人家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只是跟爹爹撒撒嬌,你偏偏冒出來潑冷水,討厭!」
討厭?
他難得對一個人這麼用心,居然說他討厭。
斗王氣壞了:「我既然那麼讓你討厭,你還跟我學什麼地聽之術,乾脆別學了。」
說完這話斗王轉身便掠出了飛鳳居。
衣袂之聲消失,玄月傻愣愣地面向大門:「居然發脾氣,憑什麼發脾氣,我還沒發脾氣呢,其實根本就是想找藉口不教我吧,枉我還想著送禮物給你,哼,回頭我就將東西扔了……」
&要送我什麼?」
陸恆目瞪口呆看著鬼魅般出現在眼前的斗王,這人不是走了?
玄月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她卻很快回過了神,「沒了,沒禮物。」
斗王樂了:「送我的禮物,那就是我的,快拿出來,不然>
&怎麼?」玄月挑釁地抬高下巴。
斗王目光一轉,看到了靜臥在陸恆腳下一龍獒,眼中喜色一閃:「你不給我,我就把這隻龍獒藏起來,讓你找不到。」
玄月張口結舌:「你一把年紀還這麼幼稚,外面的人知道嗎?」
斗王老臉一紅,不過,他的臉大部分都藏在鬍鬚下,倒是讓他輕鬆了許多:「只要達到目的,過程不重要。」
聽到這話,不只玄月,便是陸恆臉上的肌肉都抽了抽。
玄月哼了一聲,不過,最後還是從腰間的儲物袋裡掏出一枚圓石向著斗王的方向遞了過去:「這個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不過,總覺得對你有用。」
自從玄月掏出那枚結晶,斗王的眼睛就幾乎粘在了上面:「清明石,你從哪裡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