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然於心. 7.另一個人

    &說當天秦悅的房裡很可能還藏著一個人?」

    &的。」蘇然然一想通這點就急忙來找了陸亞明,她喘著粗氣喝了口水,繼續說:「而且我猜測,他原本要襲擊的目標應該是秦悅,所以才會事先躲在他的房裡,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改變了目標。這個人應該對秦家的地形十分熟悉,所以才能這麼來去自如,甚至在離開時,順手拿走了放在工具間的電鋸,起了嫁禍秦悅的心思。我記得你們說過,工具間沒有被撬開的痕跡,這說明他身上很可能會有工具間的鑰匙。」

    陸亞明立即就想明白了她的意思,皺著眉說,「你是說杜兵……」

    &錯,當時我們只調查了t大那個女死者的社會關係,而關於杜兵這條線卻把重點一直放在秦悅身上,現在看起來,也許從他身上還能挖出更多東西。」

    陸亞明想了想,又提醒她:「但是這也不能解釋那個出現在t大的人頭。」

    關於這一點,蘇然然也覺得十分頭疼,可她仍然堅持:「我覺得我們需要再去一次秦悅的別墅,上次只注重勘察了內部環境,也許這次能找到新的物證。」

    讓她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事進行得無比順利,經過對秦家別墅的再次勘察,終於在一樓的花壇旁找到一枚不屬於秦悅的鞋印,從現場痕跡來看,應該是有人從二樓的陽台跳下來,剛好踩在花壇旁的軟泥上,而他走得太過匆忙,也沒來得及抹去。而事發前一天晚上剛好下過雨,說明這枚鞋印只能是案發當天踩上去的。

    另一邊對杜兵的社會關係調查也有了進展,杜兵早年喪妻,家中只剩一個獨子,這人名叫杜飛,原來是一名建築工人,自從幾年前失業後,成日遊手好閒,全靠杜兵打工養活。而杜兵一死,他就等於失去了所有生活來源,這種絕望和仇恨足以構成犯罪動機。

    可當專案組覺得終於觸到絲希望的光亮時,對杜飛的提審,卻又把這光亮全部堵死,再次陷入黑暗的沉寂。

    市局審訊室外的走廊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然然一走進審訊室旁的小房間,就發現屋內的氣氛略

    第9章有些凝重,陸亞明黑著臉,指著玻璃對面的人說:「他就是杜飛,你自己看吧。」

    蘇然然疑惑地朝那邊看去,只見裡面坐著的那人面容削瘦,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襯衫皺巴巴貼在身上,左手擱在審訊桌上,右手則無力地垂下,手指微微蜷縮,右邊的袖口很新,顯得和整件衣服格格不入。

    蘇然然的心頓時沉了下去,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又聽陸亞明繼續說:「鞋印對上了,他也承認了那天晚上確實去了秦悅房間。他說本來是想為了杜兵的事找他討個說法,結果突然撞見周文海被打倒在那裡,一時沒忍住就出去打了他兩拳,然後又感到害怕,所以就從陽台逃走了。」

    &是這樣?」

    陸亞明忍不住苦笑起來:「不然還能怎麼樣?你應該也看得出來,他的右手肌肉早就萎縮了。而且,他剛才拿出了傷殘報告,他的右肢在3年前工地事故時就殘廢了。僅憑一隻手,根本就不可能舉起那麼重的電鋸,更沒可能斬斷一個活人的四肢。」

    蘇然然有些著急:「可他肯定有事情瞞著我們。如果只是想去討說法,他為什麼會戴著手套,不然房裡不可能檢測不到他的dna和指紋證據。還有,他為什麼會在審訊前就攜帶傷殘報告,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會去找他,甚至他也知道周文海是怎麼死的!」

    陸亞明嘆了口氣,盯著她說:「小蘇,你是做法證的應該最清楚,上了法庭,一切憑證據說話。以現在的證據,秦悅的嫌疑最大,事發當時,他沒有不在場證明,還被拍到和死者同在一輛車上,而且也有足夠的能力去使用電鋸。」

    蘇然然的目光凝在杜飛身上,內心未免有些沮喪,同時卻又升起些不甘的倔強,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一定有問題,可那隻殘疾的右手又不是偽裝……

    等等……殘疾的右手……有什麼東西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立即抬起頭對陸亞明說:「陸隊,你還記得方子杭被重傷的那件案子嗎?」

    方子杭就是在那間會所門口被人襲擊重傷昏迷的公子,當時秦悅本應是最大嫌疑人,可後來通過法證方的證詞:當時那把刀是從傷者正面刺進,如果秦悅是兇手,衣服上不可能不沾上鮮血。而通過刀刺入的軌跡和血跡噴濺方向,判斷犯人很可能是個左撇子,是以才排除了秦悅的嫌疑。因為方子行昏迷未醒,社會關係也查不出什麼進展,那個案子就一直陷入僵局。

    可為什麼那麼巧,發生這件案子時,秦悅正好也出現在那裡,再加上杜飛剛好也是慣使用左手的人,蘇然然開始有個模糊的猜測:也許這兩件事其實是有所關聯的。


    &子杭,他穿得那件衣服是我的……」秦悅在他們的提醒下,終於想起了這件事。那天他賭輸了一件衣服,然後方子杭就穿著那件衣服招搖出了門,當時的停車場裡燈光昏暗,如果有人在暗中埋伏,會不會恰好就認錯了人……

    那麼很有可能,從頭到尾杜飛針對得本來就應該是秦悅,只是剛好在他房裡撞見自己的殺父仇人周文海,他發現秦悅也想對付周文海,於是起了殺死周文海嫁禍給秦悅的念頭。

    那天他躲在房裡,見周文海清醒後就又朝他補了兩拳,然後偷偷溜下樓去等待,看秦悅把周文海扛上車,就跟蹤在後面,趁機帶走了昏迷不醒的周文海……但他也沒想到,秦家居然有能力把秦悅安然無恙得保了出來,所以杜飛惱羞成怒,索性埋伏在會所外,準備等他酒醉不清醒時再下殺手,誰知卻因為一時疏忽,殺錯了人。

    蘇然然和陸亞明都覺得,這副拼圖的許多部分都已經呼之欲出,幾乎就能嚴絲合縫地拼在一起,可中間始終差了最關鍵的一樣:杜飛到底是怎麼殺掉周文海的。

    他們的推測很快得到了證實,因為杜飛生性節儉,襲擊了方子杭後沾了血跡的衣服也沒捨得扔,只是洗乾淨後又放在了衣櫃裡,然後這件衣服很快被專案組搜出,他見證據確鑿也沒再多做狡辯,可就是咬死不承認自己殺了周文海,於是案件又一次陷入了膠著。

    這一日,蘇然然正拿著一張報告來找陸亞明,他正盯著審訊室里明顯焦躁不安的杜飛若有所思,扭過頭看見她,突然問了一句:「你學過犯罪心理學沒?」

    蘇然然怔了怔,答道:「上過這門課,但是不精通。」

    陸亞明的目光有些深邃,繼續說:「經過這幾次審訊,我發現杜飛這個人性格衝動,頭腦又很簡單,從他在會所外貿然襲擊秦悅那件事可以看出來,他做事缺少規劃,甚至根本不懂得去善後。可周文海的案子,從殺人分屍到栽贓嫁禍,幾乎做得□□無縫,根本找不出什麼破綻,所以才會讓我們一籌莫展。你覺不覺得,這根本就有些矛盾。」

    蘇然然皺起眉說:「所以,你懷疑他背後有人操縱?」

    見陸亞明默認,她立即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連忙把手裡的那張報告遞過去,說:「我正好也是為這件事來找你。那天在周文海屍體的皮膚上,我發現了一塊很奇怪的黑色斑印,當時我沒法判斷這是什麼,所以送去了檢驗科用儀器檢測。現在結果出來了,從上面檢測出微量的放射性元素,是一種叫鈷的物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種物質只會存放在農科類大學的實驗室里,而t大死得那個女大學生正好也是化學系的。」

    陡然出現的新證據,讓陸亞明精神一振,他知道蘇然然的父親正好是實驗室方面的專家,所以很相信她的判斷。最重要的是,這項證據重又又把視線引向了t大,這個他始終覺得和兇手有關聯的地方。

    於是專案組立即著手對t大的化學實驗室進行了調查,值得慶幸的是,所有接觸放射性物質的研究生都需要登記,而他們很快在登記名單里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林濤,和車禍中喪生的女大學生是情侶關係,當時也曾經被列入周文海案的重點調查對象,但因為有著明確的不在場證據被排除了嫌疑,而這一次,因為新出現的證據,他不得不再一次接受審訊。

    蘇然然站在玻璃後面,默默觀察著審訊室里的情形。林濤長得瘦弱斯文,鼻子上架著黑框眼鏡,厚厚的鏡片後卻掩藏著一雙精明的眼。此刻他正神情輕鬆地坐在審訊桌對面,對每個拋過來的問題從容應答。

    &月x日晚上11點至凌晨6點,你在哪裡?」

    &在宿舍睡覺,我們整個寢室都能證明。」

    &識死者周文海嗎?你是不是恨他害死你女朋友?」

    &認識,從來沒聽過這個人。」

    &你怎麼解釋,死者身上會沾染實驗室里才會留存的co鈷物質。」

    林濤扶了扶鏡框,露出無辜的表情:「全忻城有那麼多實驗室,當天進我們實驗室也不止我一個人,你們難道要把每個進實驗室的人都懷疑一遍。」

    蘇然然和陸亞明互看一眼:他表現得太鎮定了,鎮定的令人生疑卻又毫無錯處,可目前他們手上的證據連微弱都談不上,更不可能留下他繼續調查。

    半個小時的審訊就這麼過去,沒有問出任何有用的證詞,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挫敗。林濤昂著頭站了起來,十分淡然地準備走出審訊室。蘇然然一直緊緊盯著他,終於發現他在轉身那一刻,眼神掠過桌面上周文海那血肉模糊的屍塊照片時,嘴角挑起一抹極輕的笑意。



7.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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