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方的戰事,如火如荼,可是這並沒有妨礙到廟堂內的各項政策,正如諸葛亮所說的,空虛的國庫能夠通過對外轉移經濟壓力,能夠承擔一系列的開支,大漢的各項技術在此刻都是發展到了頂峰,對外輸出這樣低廉而又精緻的商品,直接就擊潰了如貴霜等國的本土貨物。
而貴霜的高種姓貴族又是不願意從商的,他們只要那些奢侈,能代表自己品味的商品,至於本土出產的那些,則是不被他們放在眼裡,而當大漢商賈大量的通過大漢的紙幣進行貿易的時候,的確是能夠大規模的進行經濟掠奪,通過必需貨物甚至能夠控制住一些邦國之脈門。
坐在尚書台內,諸葛亮便是在查看地方所上奏的關於塞外之輿圖,在大漢的賀,新,寧三州之外,乃是一個天寒地凍的世界,同樣的,根據來往的商賈,乃至常常出外巡邏的士卒探查,在這些地區,也有很多土地肥沃,適合耕作的區域,只是荒蕪了許久而已。
在對於東北方的戰事上,諸葛亮態度很堅決,他非常的贊同,全力的支持天子的征伐,群臣心裡還是有些意見的,雖說他們也都看不起塞外諸邦,認為自從鮮卑大敗之後,大漢在塞外就不會遇到什麼敵人,可是對於戰事,他們都是厭惡痛恨的,尤其是這樣無端的挑起戰亂。
因為興起戰事,對國庫,對周圍的百姓,壓迫便是不小,至於那些不毛之地,拿來又有什麼用呢?
在尚書台內,諸葛亮看著輿圖,一旁則是坐著仲長統,兩個人的關係並不算太親密,仲長統心裡也有些納悶,這位諸葛令公早些時日將自己叫過來,這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他還是一言不發,就盯著那些輿圖,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啊?
仲長統皺著眉頭,哪怕在三令面前,他也不拘束,一盞又一盞的喝著茶水,偶爾還會哼著曲子,悠閒愜意,又過去了片刻,諸葛亮這才抬起頭來,認真的說道:「公理啊,你來看看,寧州北方的這幾個郡縣,能徵發多少的人力?」
仲長統湊了過來,順著諸葛亮的指尖看了過去,不假思索的說道:「上高郡青壯能徵發一萬人,若是再多,只怕就要嚴重耽誤農忙,至於絡郡與中平郡,稍微好一些,按著令公的想法,這些地區是能徵發四萬人的...」,諸葛亮哦了一聲,便繼續看了下去。
在這個時候,仲長統大概是想明白諸葛令公想要做什麼了,他也認真的附身看著,忽然問道:「諸葛令公是想要在寧州與塞外邊境修建城牆?」
面對仲長統的詢問,諸葛亮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思索了片刻,方才叫來了一位官吏,吩咐道:「派兩個人,一個去工府,將馬公請到這裡來,另外一個去請少府的劉公!」,官吏答應了,匆匆忙忙的離開了,仲長統疑惑的皺著眉頭,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呢?
不久之後,劉巴與馬均前後趕到,劉巴看起來面色不太好,這段時日內,他實在太過與勞累,好在海外府與西州源源不斷的將財富輸入大漢的國庫,劉巴整日都是在忙著協調各地的市場,這是一個前人未曾到達過的領域,作為初次探索者,勞累是必然的,做什麼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現了大問題。
至於馬均,看起來依舊壯實,衣有些破舊,臉色愈發的黝黑,兩人拜見了諸葛亮,便各自坐了下來,諸葛亮看到三人到齊,這才認真的說道:「南北軍出征塞外,各位也是知道的,而塞外之地,大有所為,我準備發動河北之民,與塞外廣建城池,再為大漢增添一州,不知諸君意下如何?」
「什麼??」,劉巴再次跳了出來,正要開口大罵,諸葛亮急忙說道:「劉君可放心,各地承擔各地的支出,不會危及國庫的...河北之地富裕,幾十年來也未曾有過大規模的徭役,這麼一次,還是能夠支撐得住的...」
劉巴收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髒話,清了清嗓子,方才坐了下來,諸葛亮笑著說道:「徭役對各地可能造成的經濟危害,還需要劉君幫忙...」,劉巴長嘆了一聲,點了點頭,馬均卻是有些不理解,他問道:「我聽聞,塞外都是些不毛之地,令公何必要大費周折的在此處修建城池呢?」
「秦未曾開擴北方之前,涼州,并州都是些不毛之地,就連交州,揚州,都曾是不毛之地,益州也是如此,而在大漢未曾開擴之前,西州被認為是不毛之地,賀州,新州也是如此,可是如今呢?他們都成為了大漢最為重要的地區,如今正是大漢的最好時機!」
「哦?願聞其詳?」
「馬公或許知道,自從孝康年間開始,天氣便愈發的寒冷,尤其是在寧,賀等地區,常常有牲畜,乃至百姓凍死,這種情況,在塞外更是常見...塞外的氣候,已經是惡劣到了極點,眾人都是靠著互相蠶食,以此保命...」
聽到這話,馬均就更加納悶了,他困惑的問道:「這怎麼能算的上是時機呢?」
「哈哈哈...若大漢如今乃是亂世,只怕塞外的這些情況,會導致大批賊酋南下為寇,定會爆發一場不亞於漢匈之戰的大戰,可是段將軍大破賊寇,又有三代天子對邊疆的開發,使得塞外敵人縱然餓死也不敢南下,若是在平日裡,塞外各部落人口百萬,全民皆兵,來去如風,如何能夠征服麽?」
「在今日,大漢富裕,百姓無數,能夠能抵禦寒冷,可是塞外之敵,卻是減員嚴重,馬匹大量的被凍殺,就連草木都已枯萎,他們再也不能來去如風,長途奔襲,這個時候,難道不是大漢最好的時機麽?南北軍只要能擊潰對方,再讓邊疆百姓與塞外大規模的修建城池,以馳道相連,廣闊的塞外之地,則都會變成我大漢之疆域。」
「可是,令公也說了,那個地方,如今連畜牧都做不好,即使修建了城池,拿了下來,又有什麼用呢?」
「日月交替,四季變換,此處也不會永遠都是寒冬啊?」,這一次,卻是仲長統先開口了,他有些欣喜的看著諸葛亮面前的那個輿圖,咧嘴笑著,說道:「妙啊,令公選的真是好時機,如此一來,不僅是能為我大漢增添一州之地,甚至,還能斷絕來自塞外的威脅,等這些地區都成為了肥沃的耕地,大漢的畜牧區...」
諸葛亮很是欣賞這個年輕人,笑著點了點頭,這才看向了其餘兩人,說道:「此事,還需要三位相助,馬公派人去幫著修建城池,制定大概,另外,城池所需要的材料之類,也需要馬公能幫著商定,至於仲長君,各地的戶籍人口你是最為清楚的,故而這徵發之事,不能缺了你...」
「這是自然,令公放心!」,仲長統說著。
馬均卻是皺了皺眉頭,認真的說道:「我必須要親自過去看看,才能知道一個大概,不然,只是坐在府邸內,暢談千里之外的舉措,我是辦不到的...若是可以,我希望自己能前往邊郡看一看...」
「當然,我會派人護送馬公前往的,若是能馬公在邊境幫著修建城池,那就是我天大的榮幸了,各位也不必急切,這事不能急...」,諸葛亮說著,四人又商談了許久,這才各自離去,只有仲長統留了下來,等到兩人離開,仲長統方才問道:「令公是早就想行蠶食之策罷?」
「蠶食之策?」,諸葛亮一愣,笑了笑,「如此說也是可以,對於塞外,只能是步步蠶食,通過城池,馳道,堡壘,一點一點的奪取賊酋的生存之地,光是修建城牆,是無法阻攔他們的,只有不守反攻,大事方可成也!」
「令公大才!屬下佩服!」,仲長統感慨道:「廟堂之內,能有令公這般膽魄,這般目光的,怕是沒有幾個,只是,令公此策一出,百姓就要因徭役而痛罵令公,至於群庸,定也會發出秦亡與徭役之類的混賬話來...到時,令公準備怎麼辦呢?」
諸葛亮平靜的笑了笑,方才說道:「你不必想著這些,放心去做便好,無論過錯,還是責罵,我一人扛著便是...不過,徭役對於百姓來說,終究不是什麼好事,你得盡力啊,不能因徭役使得河北之地哀鴻遍野,那就會讓好事變成壞事了...所以說,廟堂眾人的建議,有些時候,也是有著一定道理的。」
「謹喏!」
仲長統離開了,諸葛亮令人拿起這些日子裡自己所準備的諸多文書,趕往了厚德殿內,這些事情,他與天子曾談論過,天子深以為然,不過,具體的施行,還不知能不能得到天子的允許,畢竟這次若是真的要施行,那就是要動用百萬民眾,耗費的財力巨大,而目的又僅僅是為了開擴一片不毛之地。
天子所想的要比他更多,在應允的時候,就得拿出更大的魄力來,一不小心,這十幾年的勤勉,都要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