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鈺先是被紀初那要殺人的眼神嚇得不行,之後又是眼睜睜地看著紀槿茹大搖大擺地回房間裡穿戴好了後,又去了紀簡茹的房間。
紀簡茹一見她來,先是一怔,而後讓了坐,又吩咐下人去給她倒了杯茶。
紀簡茹依舊淡淡的,沒有要先開口說話的意思,那冷冰冰的樣子活像童鈺第一次見到藺簡戈時的樣子,而後在心裡小小地嗤笑了一聲,還真是上千年來這死性子也沒見改過一丁點。
紀槿茹先抬起頭來看了眼,然後笑了起來:「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說,別客氣。」
紀簡茹一聽,怔怔地看了眼紀槿茹:「前兩天不還要死要活要弄死我嗎?翻臉跟翻書一樣?」
紀簡茹說著就是將茶往紀槿茹的面前一推,紀槿茹也沒有推辭,反而順手拿在了手中,笑嬉嬉地看著紀簡茹。
「一開始是見來者不善,給我娘添堵,現在明白了,是不讓我娘更堵。」
紀槿茹說完,就見紀簡茹黑著臉白了她一眼,這事放在紀簡茹身上,明明就是一件十分悲劇的事兒,而紀槿茹卻說得這般輕鬆自在。
就是連一直在背後看著這一切的童鈺都想上前去扇紀槿茹兩巴掌,好似才能解氣般。
可童鈺忘了,若這事放在從前,兩相比較之下,她亦是會同紀槿茹做出同樣的選擇,如今不同,那全然是因為她看透了自己和藺簡戈之間的感情,才會覺得此刻的紀槿茹是個混賬。
紀槿茹並沒有將紀簡茹的白臉看在眼裡,反而笑得更開心了:「你放心,在這兒我護著你。」
話一說完,貼身丫鬟走進來輕輕地施了一禮:「小姐,言家公子來了。」
「君濯?」
「嗯。」
童鈺聽到這裡就是怔了怔,君濯這個名字有些熟,想了想,最後才能回憶起來,自己來到這裡是因為那個穿了一身古裝的男人,好像也叫君濯,原來,一切都發生在這裡。
紀槿茹點了點頭,表明自己已經知曉,而後看向紀簡茹:「你叫什麼名字?」
紀簡茹看了眼紀槿茹,那樣子跟看白痴一樣,沒有回答紀槿茹的話。
「我是說你原本的名字,我娘親姓藺,你應該也是姓藺,你原本叫什麼?」紀槿茹見紀簡茹一直沒有回答自己,忙湊上了腦袋去,那小腦袋剛往紀簡茹的面前一湊,人家就是往後退了退,這嫌棄的樣子,還真就像極了藺簡戈。
「藺簡戈。」
童鈺剛一想到這兒,就聽到了紀簡茹的回答,要不是自己現在在紀槿茹的身體裡,怕是當即就要噴了出來。
紀槿茹支著腦袋想了想,點了點頭:「有些拗口,我還是叫你阿簡吧,唔,你叫我阿槿,阿茹,槿茹?都可以。」說完紀槿茹就是站了起來,而後匆匆向外跑,邊跑邊衝著藺簡戈搖了搖手,「回頭我再來看你~」
小丫鬟已然跟著紀槿茹上氣不接下氣地往回跑,邊跑邊聽著紀槿茹問:「君濯到哪兒了?還沒到吧?」
「二公子到廳里給老爺夫人請安了,現在正在趕過來的路上。」
紀槿茹腳下生風跑得更快了:「下次君濯要是來了,一進門兒你就快些來告訴我!」
丫鬟有些委屈,她本也就是一見君濯來了就迅速跑去找紀槿茹了,可哪裡知道一直將紀簡茹當死敵的紀槿茹會跑來跟這個姐姐訴情,當真是讓她好找。
紀槿茹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忙將衣裳一脫,髮簪一扯,披頭散髮往榻上一跳,立馬就閉上了眼睛,看得童鈺瞪大了眼睛,這是哪一出?
剛躺下去不久,就聽得外面傳來了聲音,那男聲有些低,很好聽,讓童鈺忍不住伸長了耳朵。
「小姐受了些皮肉之傷,現在已經躺下睡著了,二公子若是有事就轉告奴婢吧,奴婢等小姐醒來轉告小姐。」
「我來看看槿茹。」
那丫頭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對於君濯,她們也不好再說些什麼,畢竟紀家和言家指名了是親家,這一代剛好又定下了言君濯和紀槿茹,站在小丫頭這方來看,來的是自己將來的姑爺,她可不敢給人家臉色。
若不是看在紀槿茹一直對君濯淡淡的份上,給她天大的膽子她也不敢跟言君濯說剛剛的那一番話。
還在出神,就聽紀槿茹在裡面開了口:「可是言二公子來了?」
「回小姐,言二公子聽說小姐受了苦,來看看小姐。」
童鈺看著紀槿茹撇了撇嘴,有些不太開心的樣子,說起來,這言君濯她可是見過的,聽剛剛主僕兩人之間的對話,好似這言君濯應該是紀槿茹未來的老公才是,怎麼會被她這般嫌棄。
「讓言二公子進來吧。」紀槿茹說完還偷偷地吐了吐舌頭,看在童鈺的眼裡更是覺得有些好笑了起來,人家言君濯看來是烏龍了上千年,還不知道人家紀槿茹其實是不愛她的。
言君濯進門的時候,紀槿茹迅速地往他身上一瞥,讓童鈺看清了言君濯的模樣。
言君濯生得不錯,青衣長衫,頭髮束在腦後,眉清目秀,是個讀書人的模樣,唔,反正在童鈺的眼裡,此人生得的確是有些好看的,可怎麼就是被紀槿茹嫌棄得不行。
一瞥之後,紀槿茹就迅速地闔上了眼,半躺著,就連童鈺也忍不住在讚美一下紀槿茹的演技棒棒的。
可剛在心裡贊著,卻聽到言君濯輕笑了一聲:「要是沒好,就不要跑出去玩了,瞅你,滿身的汗。」
童鈺和紀槿茹同時汗顏,紀槿茹乾脆將被子一掀,就坐了起來:「知道就不要揭穿啊。」嘟囔抱怨了一句後,才笑了,「怎麼不會是因為發燒才出這麼多汗的?」
言君濯沒有說話,只是抿起唇角來笑了笑,而後伸出手小心地撥開了紀槿茹的衣袖,看到手腕上青紅一片,心下也有些犯疼:「紀伯伯下手可真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那性子,觸了他的逆鱗,他完全可以打死我。」紀槿茹說得有些輕鬆,顯然已經完全不將這樣的事放在心上了,看得童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言君濯卻是放開了紀槿茹的衣袖。
這動作雖然做得熟稔,可說到底還真沒有切實地碰到紀槿茹的肌膚,這公子樣還做得挺好。
「你呀,就不能好好跟紀伯伯說話嗎?」言君濯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到了紀槿茹的手中,「聽說你去見你的新姐姐了。」
紀槿茹笑了起來:「姐姐很好啊,唔,叫姐姐有些怪,還是叫阿簡吧。」
「這麼快就熟起來了?」言君濯的話里有些好笑,看著紀槿茹的眼裡也帶著寵溺。別說紀簡茹了,就是童鈺也覺得渾身上下雞皮疙瘩就是簌簌地往下掉。
「君濯。」紀槿茹叫了聲言君濯,言君濯笑了笑,迅速打斷了紀槿茹的話。
「槿茹,我都知道,咱們是家裡訂下來的婚約,在你沒遇上真正歡喜的人之前,咱們就不能在一起嗎?」
紀槿茹一哽,童鈺更是驚得一滯,這話有些驚世駭俗啊!這樣的備胎還是自己願意陪上來的啊!這紀槿茹的命也忒好了些啊!
見紀槿茹沒有說話,言君濯就是站了起來:「你好些養傷,別再出去鬼混了,這藥每日都在擦,後背擦不到的,讓你的丫鬟幫著些,我先回去了。」
說完也不等紀槿茹再多說些什麼,便是頭也不回地走了,剩下紀槿茹和童鈺兩個傻傻地怔著,半晌也回不過味。
「那多委屈啊。」紀槿茹小聲地喃喃了兩句,此時言君濯已經出了門,只剩下童鈺聽了個清楚,然後就見紀槿茹從床上跳了下來,拿著剛剛言君濯給自己的小瓷瓶,跳到了桌案前,將小瓷瓶一放就是支著腦袋看著。
桌案上有兩個瓶子,一個是剛剛言君濯拿給自己的,一個是起先藺簡戈地來拿給自己的,她仔細地瞅著,最後將小丫鬟喚了進來。
「疼死了,折騰了一天了,你快給我上上藥。」
小丫鬟一見紀槿茹那苦兮兮的模樣,也是笑了出來,這主僕兩人從來也沒個規矩,紀槿茹也沒將丫鬟的無禮放在心上。
丫鬟順手拿起桌案上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小瓷瓶,可剛要動,就是被紀槿茹抓住了手。
「小姐?」
紀槿茹瞥了瞥嘴,抽出了丫鬟手中的瓷瓶,將另一個順手遞了過去:「用這個吧。」
「這個不是簡茹小姐送過來的嗎?小姐不怕……」
這一天下來,紀槿茹同自家爹說過什麼,同藺簡戈說過什麼,這小丫頭都不清楚,只知曉些前日子自家小姐還是因為藺簡戈才受了傷,現在倒好,要是人家在裡面下了什麼怎好,紀槿茹竟也是敢用的。
紀槿茹抬起頭來看了眼丫鬟,笑了起來:「她不會害我的。」
「小姐你也真是心寬。」
紀槿茹眉角抽了抽,最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是將小瓷瓶往丫鬟手上一推,有些耍賴地道:「用吧用吧,要是毒死我了,你們一定要讓爹爹看到這姑娘的小心機,告訴他,都是他害死了自家女兒。」
小丫鬟怔住了,拿著小瓷瓶半晌不敢動。
唯有童鈺眉頭一抽,心道,前世,你可真會玩。
那頭卻見紀槿茹齜著牙嚷嚷著疼,聲音有些大,連童鈺都忍不住想要去將耳朵給捂上,正要動作,卻聽紀槿茹又笑了起來。
「明天我們再去找阿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