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大為尷尬,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杜萱娘卻認真說道:「從前你很傾慕十六王爺,可是你與王爺卻沒有緣份,那是一段傷心往事,後來你自己也想通了,對十六王爺失去了興趣。擄你的那些人是叛軍的奸細,他們原來是沖母親來的,是你替母親擋了災,後來我們在尋找你時,根本沒有想到你就被他們藏在我們家對門的宅子裡,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這件事一直是我們心中的痛。所幸你吉人天佑,遇到了好心的周侗一家人,將你從河中救起,雖然後來又送你進了宮,但好歹留下了性命,讓我們一家人能得以再相見。金鈴,別再猶豫了,回家來好嗎?我們真的是最愛你的家人!」
孫寶兒也說道:「妹妹,回家來吧,四哥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人敢傷害你!」
趙韻兒等也齊齊出聲,眼淚汪汪地求孫金鈴出宮回家。
正亂著,門外進來著軍服的張義與顧尚,還有行色匆忙的陸掌柜。
孫金鈴與張義顧尚相見時,突然主動說道:「我想起來了,他們是大哥和二哥,我記得他們兩個常常拿個藤條逼著我們練習射箭。」
即便是粗豪如張義,穩定如顧尚,此時也熱淚盈眶,「三妹妹,哥哥們一定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剿滅叛軍,還我一個安定的大唐,讓母親還有妹妹們再也不用擔驚受怕!」
孫金鈴含淚點頭,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他們眼中的情意騙不了人。
「金鈴丫頭,你還記得我?」陸掌柜似乎有重要事情,不耐煩張義與顧尚兩個人的感慨,拉過孫金鈴說道,「不記得也不要緊,讓我給你診診脈!吃幾付藥便什麼都想起來了!」
孫金鈴疑惑地看著形象不太正面的陸掌柜。又回頭求助地看著杜萱娘,讓杜萱娘心頭一曖,忙上前握住孫金鈴的手說道:「金鈴,別擔心,陸掌柜的醫術極好,我們若生病基本上是請他診治的。」
孫金鈴這才放心地坐到桌旁,將手伸了出來,那手因為常年洗衣。已經有了幾分粗糙,
「仍有一些於阻,吃幾付藥合便好了,你這手也沒關係,我給你一盒藥膏,包你這手與原來一樣。」陸掌柜放開孫金鈴的手說道。
雪竹來回說,「飯菜已經備好,請移步飯廳。」
突然門外一陣吵嚷,張義出去察看。不一會兒卻帶回一個著太監服飾的男子,竟是東宮長子李适。
「適兒,你來此做什麼?」李琦驚訝地問道。
「十六王爺,當初杜夫人是托我尋找杜家三小姐的,沒想到被十六王爺捷足先登,適兒今日來也是想沾沾王爺的光的。」李适一邊回答,一邊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尋孫金鈴的影子。
李琦故意打趣道:「那你穿成這樣又是為何?這裡已經有一個小宮女,用不著小公公了。」
李适神情激動,突然來到孫金鈴面前,「在下李适。見過三小姐!」然後抬起頭來痴痴地看著孫金鈴。孫金鈴也有些無措,臉色微紅,扶腰回禮。
杜萱娘一直都知道孫金鈴是幾個女孩子中最有主見的,她若認定之事,別人極難改變,所以李适雖明顯對孫金鈴有意,杜萱娘對李适卻沒有對李琦那般防備。
能從賊人手中順利脫身。又能在浣衣局中安身的美貌女子豈會是性子懦弱的?聰慧的孫金鈴絕對有一套自己的容身處事方式,所以對歷經磨難的孫金鈴的終身大事杜萱娘終於放下了擔憂之心。
杜萱娘笑著對李适說道:「正說要感謝王爺,王爺便親自上門來了,若不嫌棄請隨我們一同用些午飯如何?」
李适當然求之不得,李琦的臉色卻有些難看,在杜家李适明顯比他受歡迎,難道是因為李适是太子之子,前途不可限量。而他只是個過氣的王爺,一旦太上皇西去。他連進個皇宮都得受宣召?
李琦看著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的心愛女子,心中煎熬。這幾年他強忍著對顧青橙的思念,極力地經營著宮外的王府,為的是有一天能給心愛的顧青橙一個安穩的家,同時他府中那些侍妾已經被全數打發,只因為知道杜氏有不許家中男子納妾養通房丫頭的家規。
若不是因為他可憐的父皇一個人在宮中乏人陪伴,他一早便向杜家正式求娶,實在不行他便向皇兄求一道聖旨,逼杜萱娘同意。
如今看來他得改變一下策略了,顧青橙眼看要及笄,李适又看上了孫金鈴,若被東宮搶了先,讓孫金鈴成了李适的王妃,顧青橙便成了他的孫子輩,以杜氏的想法,多半又得一番波折。
只是他一旦成婚,按照宮規,他便不可以再住在太掖宮中,連進出都困難,年老體弱的太上皇怎麼辦?李琦滿腹心事,連吃飯都沒有了心思。
杜萱娘暗中觀察著李琦與顧青橙,李琦的失魂落魄讓她很滿意。
作為顧青橙最親近的母親,她的心思杜萱娘哪有不清楚的,三年多過去,顧青橙並沒有真正忘記李琦,她床頭放著的馬鞭,已經被她摩挲得變了顏色,趙韻兒特意告訴杜萱娘,那馬鞭是當年李琦用過的。
顧青橙的心思三年未變,已經成了執念,除了成全,還能怎樣?所以今日她才特意熱情款待李适,也含有暗示李琦,若真心喜歡他家青橙,可以想辦法出手了,否則過期不候。
這李琦果然也是精明的,品出了杜萱娘的意思,看李琦的表情顯然也是著急了,端看他接下來如何實現他當年的承諾,以最大的尊榮迎娶顧青橙。
杜萱娘也沒有給李适太多機會,一家子安靜地用完飯,杜萱娘便將幾個女孩子安排去了顏彥的院子,讓她們好好地敘一敘別後之情,一眾男子被李進請進了客堂喝茶。
陸掌柜將藥單子開出來後,又不見了人影,杜萱娘便讓人將藥煎好,送去顏彥的院子。
當杜萱娘心事重重地來到客堂,幾個人正在商量如何順利地讓孫金鈴出宮。李琦的法子最簡單直接,便是讓一個與孫金鈴身材相似的會武功女子扮成她,然後讓這女子隨她進宮,過個幾天便找個由頭治她的罪,最好當場將其打「死」,讓叫周惠秀的低等宮女從內務府中除名。反正一切事情都在太掖宮中進行,連高力士都可以不必告訴,一個王爺處死一個宮女實在算不得什麼,誰敢多說一句,多看一眼?
原來事情可以如此簡單,杜萱娘不禁多看了一眼李琦,原來皇家的男子也不儘是草包。
「金鈴之事,全靠兩位王爺的鼎力相助,再次感謝了,我家的三個大女兒同歲,眼看及笄後便得論婚嫁,然後各分東西,她們能在出嫁之前再重聚,全賴王爺們,將來她們的喜酒,兩位王爺可一定要賞光!」杜萱娘說道。
李琦與李适俱都面色大變,李進與張義幾兄弟也不解地看著杜萱娘,為何此時提這事?
「杜夫人,她們不都剛滿十五歲麼?議親會不會太早了些?」李琦艱澀地問道。
「王爺有所不知,現在開始議親剛剛好。我家女兒身份雖不顯赫,可也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能文尚武,再加上長得也不是見不得人那種,因此我家的女兒可以低嫁,卻不能亂嫁。也就是說娶我家女兒之人不論是販夫走卒,還是王公顯貴,一定得是這世上最疼愛她們之人,這也是我家擇婿的唯一標準。所謂千金易得,難覓有情人,所以現在我們便得開始慢慢尋找了。若能尋得,可以先為她們定下親事,及笄之後再論婚嫁,京城中不也是如此風俗麼?再者,我也得根據女婿家的情況及早為我家女兒準備嫁妝。」
杜萱娘喝下一口涼茶潤嗓子,說得如此明白了,如果這個李琦還不知道怎麼做,這門親事不做也罷。
好在這下子不但李琦李适兩個明白了,連李進與張義幾兄弟也都明白過來。
於是,一屋子人其樂融融地喝了一會子茶,李琦與李适便起身告辭。
院子裡早有與孫金鈴身材相似的小嫵穿上了孫金鈴的宮裝,再易容成孫金鈴的樣子,連李琦都差點認錯。
夜裡,杜萱娘與孫金鈴並排而臥,杜萱娘慢慢地講述他們兩兄妹是如何陰差陽錯到她家,然後與她家結成難解之緣,再後來心灰意冷的孫旭山出家託孤,李,杜,崔三家,及孫寶兒三年間如何竭力地尋找她等等。
孫金鈴靜靜地聽著,然後將頭慢慢在移向杜萱娘,反手將她抱住,「母親,我不想再去回憶,太累了,我知道你們是最愛我的家人便足夠。母親,我再也不要離開你們,在宮中當我知道自己竟然不是周家的女兒時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杜萱娘抱著孫金鈴再次心痛如絞,淚如雨下,對孫金鈴的虧欠是再也無法填補了,唯有將來儘量讓她平安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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