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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人看似人畜無害,但身上氣機引而不發,浩瀚如煙,站在那裡像是一道不可撼動的巍峨屏障。
對方既然將自己攔下,肯定是敵非友,花無煙悄悄戒備,將真氣暗自遍布於體外,微退半步。
藍衫老人,就是葉良辰酒館裡所提到的來自南雨王朝的高人。
和普通的南雨王朝子民一樣,老人喜好詩詞歌賦與琴棋書畫,所以給自己改了個清新淡雅的名字,叫做王墨。
王墨這次蒞臨偏僻的姚平關,是駐紮此地的安遠將軍使了大把的金子才請了過來,用來教導家中親眷修習武道。
老人出自南雨國三大宗門之一,鳶飛閣。
這個白胖老頭年近花甲,也只不過才修習到跨海境中品,堪堪入了神府,恐怕一生也再難踏出一步,這在南雨國排名三甲的巨擘泰斗門派里,只能算作平常。
若是鳶飛閣里以武道修為排出個子丑寅某來,就算手腳指頭全部算上,來回數三次,都輪不到王墨的名字。所以藍衫老人這麼大歲數了,也只不過在閣中混到個外門執事這麼不尷不尬的地位。
除去眾生敬仰的五大聖地,鳶飛閣一類的江湖超級門派,就是扛起整個江湖的脊樑,也是習武之人擠破頭都想鑽進去的所在。
這種頂級門派,和各個朝廷都有密切聯繫,安遠將軍和鳶飛閣一位長老關係走的比較近,使了大筆的金子,才把王墨從千里迢迢的江南,請到了姚平關。
跨海境中品的身手,在名門大派里算不得出類拔萃,但在這地廣人稀的邊境,絕對是讓尋常武夫頂禮膜拜的高人了。
修為一般的平遠將軍對他敬若上賓,除了答應多加兩成報酬以外,每隔幾天,就送給他數名俏麗婢女,以供他老人家及時享用。
王墨對於和他孫女年紀一般大的麗質佳人,全都來者不拒,通通收入房中。江南士子奉行的什麼禮義廉恥,全被老人家通通丟入腦後。
什麼都不及那被窩中的柔軟香滑來得實在啊!
比起在鳶飛閣里低三下四的日子,這段時間,老人可謂是極儘快活瀟灑。
花無煙望著滿面春風的老人,心裡暗自盤算。
雖然不清楚對方的具體修為,但花無煙能感覺到老人從頭到腳滲出的氣機,遼若大海,非比尋常,恐怕已經到了真氣轉為罡氣的跨海境。只要身軀輕輕挪動,堆滿肥肉的臉上帶著笑意的雙眸,就如同毒蛇般將自己牢牢鎖住。
花無煙躬身抱拳,恭敬道:「前輩,您將在下攔在關內,是何用意?」
從小就命運多舛的花無煙,早就養成了謹慎怯懦的性子,臉皮?在他小時候就丟到了後腳跟,所以能屈能伸。見到像是打不過對方,就先給個笑臉,沒準眼前的老人是個心腸軟的善人,能高抬貴手將自己放出關。
藍衫老人撫須笑道:「小子,膽子不小哇。在姚平關里,還敢傷了安遠將軍的小舅子,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瞧你小小年紀就有不俗的修為,難道師出名門?報上你師傅的字號,看老夫是否認得,如果是舊識,放你一馬也未嘗不可。」
想到棺材臉昨日裡剛提到的中原仇人無數,沒準眼前的胖老人就和拓跋白石有著宿怨,花無煙思量片刻,還是沒敢說出口,依舊笑意盈盈道:「前輩,在下師尊不過是一介山野村夫,沒什麼名號,估計您老也沒聽說過。」
藍衫老人搖了搖頭,略帶歉意道:「既然不是故人後輩,那就休怪老夫翻臉無情了。」
花無煙配著笑臉應付道:「前輩,相見即是緣分,您老和我再見面不就是舊識了嗎?要不到了前面晚輩大擺一桌,咱倆好好聊一聊?」
能活到這把歲數和熬上鳶飛閣執事的位置,藍衫老人肯定是位老江湖,對於花無煙插諢打科不為所動:「勸你不要瞎耽誤功夫了,就隨老夫走一趟吧。」
花無煙咧嘴道:「跟前輩去了之後,會怎樣?」
藍衫老人眯眼道:「那就要看安遠將軍是不是心狠手辣之輩了。」
花無煙愁眉苦臉道:「前輩就不能放在下一馬?」
藍衫老人閉口不言。
葉良辰帶領的幾百名士卒距離越來越近,見到老人執意如此,花無煙心中暗暗焦急,看了看十幾丈斑駁的城牆,又瞅了瞅後方帶起黃煙滾滾的追兵,花無煙眉頭一挑。
花無煙急速後撤數步,雙腳狠狠跺了下地面,暴起一陣黃土,身形如同蒼鷹般掠起,向城牆衝去。
但憑藉「踏燕追鷹」的輕功,並不能翻過高聳的城牆,花無煙拔起幾丈後,待得力道盡消時,狹長的竹竿猛地插進城牆上的青石,右臂用力一甩,借著竹竿帶來的反震力道,將他身體又拔高了幾丈。
兩次反覆,終於快要來到了城樓之上。
看著城頭上帶著驚慌神色的執矛兵士,花無煙長舒一口氣,竹竿一帶,就將執矛兵士輕易揮到一邊,這下只是用了巧勁,並沒想傷人,兵士翻了幾個滾之後,趴在旁邊再也不敢動彈。
正當花無煙要一腳踏上城樓時,一隻肥大的大手卻向他腳踝處急速抓來!
花無煙從始至終就一直注意著下面的藍袍老人,見到他毅然出手,心裡雖驚,卻不慌張。
花無煙面容漸肅,手中長竿猛地揮舞,向那隻白淨的肥手掃去。
只見那隻手的手腕急速翻轉,伸出一指,向竿身驟然一彈!
花無煙感覺一股洶湧的大力順著竿身猛烈傳出,手中南山紫竹險些握不住。
由於這股力道奇大,將花無煙身子帶的偏離了許多,本來就要踏上城頭的身軀,卻移出了幾丈遠。在無處借力的情況下,花無煙只能眼睜睜朝著地面跌落。
衣袍裹挾著風聲急速下墜!
好在花無煙手中還有根竹竿可供依仗。
就在快要砸進土裡時,竹竿一頭猛戳地面,竹身輕輕彎曲,又猛然伸直,卸去了下墜的力道,花無煙後退幾步,瀟灑凝立。
藍袍老人接踵而至,駐足在他身前五尺處。
花無煙調息著有些紊亂的真氣,對白胖老人暗自戒備。
剛才雖然只是短短交手瞬間,可是從一指上散發的強大勁道,也能感覺出老人恐怕已經修滿了絳宮金闕,踏入無數武人夢想的入神府。
藍袍老人此時臉色有些凝重,沉聲道:「小小年紀就已到了擬河境,你師傅到底是誰?再不說,老夫可就不留情面了!」
十七八歲擬河境?放在大門大派里也稱得上是資質不凡了。
絕對不是一個山野村夫就能調教出來的徒弟!
俗語說人越老膽越小。
藍袍老人見到眼前小子真氣極為凝結,不像門中後輩吃藥強行提升的境界。僅靠天資和勤奮修煉到五境,教導他的師傅,絕對是江湖中出名的高手!
花無煙翻騰的氣息已經平復,望著老人陰沉臉色,展顏笑道:「前輩,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師傅只是個山里人,每日裡砍柴捉魚,沒多大能耐。我這身武藝,都是自己胡亂練來的,和他沒關係。」
天地君親師,師傅位於五聖之一。
世間極為尊師重道,幾乎沒人敢這麼詆毀自己師傅,若是被世人知道後,得活活被吐沫淹死。
王墨聽到他這句話後,才將心放回肥碩的肚子裡,
藍袍老人臉上掛滿笑意,撫著那三綹長髯,讚嘆道:「如此年紀就修到了第五境,實在稱得上是骨骼清奇。你如果不想死的話,不如就拜在老夫門下。老夫保證,好好悉心教導於你,讓你早日踏入藏神之府,擠進高手之列。」
花無煙笑吟吟答道:「多謝前輩美意,您的修為通天,小子若是能拜入您的門下,實在是求之不得。可是家中還有個長輩,重病纏身需要贍養,小子回去還得伺候他幾年,要不然等他仙逝了,我再去拜入您的門下?」
也不知身為八千大山之主的拓跋白石,聽到他這句話後會不會活活氣死!
藍袍老人沒有聽出他的明捧暗諷,胖臉依舊掛著笑意說道:「老夫可是出自南雨王朝三大宗門之一的鳶飛閣,你該聽說過吧?」
花無煙茫然搖了搖頭。
藍袍老人以為他出自偏僻山中,對於他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也不以為意,輕嘆道:「你的孝心實在可嘉,但老夫在此地停留不了多少日子,沒那麼長時間等你料理完長輩後事,你的生死,只在老夫一念之間,是死是活,你速速決斷。」
花無煙臉上裝作糾結萬分,無奈道:「要不然容在下去跟家中長輩商議一番,再來答覆前輩?」
藍袍老人指了指馬上追來的幾百兵士,搖頭輕笑。
「哎!」花無煙長嘆一口氣,上前走了幾步,躬身行禮:「既然前輩看得起在下,那么小子就恭敬不如從命。」
藍袍老人見到他終於改變主意,撫須長笑,整理下有些褶皺的長袍,就要將他托起。
正當兩人不足一尺距離時。
花無煙手中的竹竿,卻如靈蛇出洞般,狠狠地捅上了圓滾滾的肚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