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北洋的人嗎…」
在安慶城內的其中一座20層高的摩天樓內,一個青年站在第13層的一個窗戶旁邊,看著街道上長龍般的車隊有些好奇道。雖然這個青年只是20出頭,但是得體的灰色西裝穿在身上到是顯得十分精神。
「按時間看的話,應該就是北洋的人了…」站在青年的旁邊,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湊了上去,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往下看了看後回答道。
「也不知道最後和談能不能順利…」
「誰知道呢,不過應該沒問題吧,報紙上不是已經說了嗎?北洋基本上已經沒有繼續打下去的實力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中年人也不敢確定。畢竟這只是報紙上的報道,真實情況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呢?事實上在經歷的事情多了之後中年人很清楚,報紙上的報道通常只能信3分,有的時候怕是連1分都不能信。
不過這次北洋連人都派來了,所以中年人也有那麼一點相信。
就這麼站在窗戶邊上往下看,直到車隊的蹤影消失後,兩個人才返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繼續工作。只是在工作的同時兩人也在不斷的討論著這次和談的事情,事實上不只是他們,周圍不少人也都在談論著這件事。
顯然對他們來說,這次的和談並不是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只是就在房間裡的七八個人談的正起勁的時候,門外突然晃過一道身影。注意到這道身影后,房間裡的人們頓時全都閉上嘴巴低下頭。做出一副全心全意在工作的樣子。
幾秒鐘後,一個留著常常鬍鬚,看上去頗具威嚴的老者推開房門,見眾人都在老老實實的工作,滿意的點了點頭後把門關上,然後朝著下一個房間走去。
等到老者離開後,辦公室里的幾個人才鬆了口氣,然後抬起頭來繼續聊起了最近發生的有趣的事情。
辦公樓。這是嚴紹對安慶這七八棟20層高建築的稱呼,但實際上它們就是後世所謂的寫字樓。
這個時代稍具規模的企業,通常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總部——————不管他是一棟高樓還是一個別院什麼的。
然而像這樣超過10層20層的建築,卻絕對不是尋常工廠或者是企業能享受的了的。畢竟單是昂貴的造價,就已經足夠讓許多人望而卻步了。
至於這個時代的高層建築價格究竟有多高,拿一個例子來進行說明吧。
比如說1913年在美國建造的,有57層高的世界第一高樓伍爾沃斯大樓。它的成本就高達1350萬美元,相當於3543萬銀元,這就絕對不是尋常商家能拿得出來的。
尤其是在考慮到1911年,清朝全年的財政收入也只有四億多銀元的情況下。三千五百多萬銀元,不敢說相當於清朝全年財政收入的十分之一,單十二分之一也是有了的…
一個高層建築。相當於一個國家全年財政收入的十二分之一…
你說這個建築給有多貴?
在中國造高樓的成本雖然要比在美國低,但是一座20層高的建築沒有個幾百萬怕也下不來。想想這個時代許多工廠一年的盈利也不過才幾十萬,可想而知這根本不是尋常企業能承擔得起的。
所以嚴紹才會建了這些大樓出來,目的不是別的,而是像後世那樣分層租給其他的公司或是企業使用。
當然。嚴紹也給自己留了一棟,畢竟現在雨石集團的規模越來越大。尋常的建築怕是根本裝不了那麼多人。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在辦公樓被造出來後,出租的效果非常好。
除了雨石集團自用的辦公樓外,第一座被造出來的辦公樓只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已經把二十層全部租了出去——————儘管每層的租用費用貴的有些驚人。
效果會這麼好,大概也是因為自從汽車公司創辦起來後,大量配套的工廠也跟著建起來,而且因為汽車公司的銷售業績一直都很好,所以這些工廠基本沒有虧損過的關係。而對數十層高的高層建築,這個時代的人通常都會有種嚮往的情緒。
當然還有虛榮和攀比心,只要是人類基本上都會有這種情緒。
也正是由於這些心理,理所當然的,在賺到了錢之後工廠或企業的老闆們的虛榮心也跟著起來了。自然希望自己的辦公場所能夠豪華一些,這個時候雨石集團的施工隊建造的高層建築就成了他們的目標。
而且也不知道怎麼的,這些建築里,層數越高的,選擇的人也就越多,尤其是第二十層。不過話說回來,這點上國內外似乎都是一樣的。
只不過考慮到這個時代電力系統和電梯的可靠性…
如果停電或是發生故障的話,爬20樓可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另一方面,由於這些辦公樓的租用費用十分高昂,雖然表面上那些新興的企業家們似乎很高興的樣子,實際上背地裡心裡卻一直都在滴血,連帶著對員工們的管理也十分嚴格,絕對不允許偷懶的行為。
不過也是因為銷售順利的關係,所以現在雨石集團還有幾棟高層建築正在動工當中。
尤其是在前段時間,甚至考慮在安慶弄一棟超過50層的建築出來,作為雨石集團的總部大樓。
不過現在,隨著與北洋的戰事分出了勝負,這件事恐怕只能暫時先告一段落了…
畢竟既然已經擊敗了袁世凱,那嚴紹也不可能繼續像現在這樣留在安慶。雖說經過多年的發展後,無論是安慶還是蕪湖都已經十分繁榮。但是畢竟基礎擺在那裡…
而嚴紹走了後,雨石集團也不可能繼續留在安慶——————除非伊萊諾她們想和嚴紹兩地分居。不過就算她們願意,嚴紹也不可能會同意的,何況她們也不可能會離開嚴紹的身邊——————因為她們怕沒人看管,嚴紹會背著她們『亂搞男女關係』什麼的…
另一方面,原本計劃中的50層高的雨石集團總部大樓,其實也已經被嚴紹自己暗自推翻掉了。因為在美國伍爾沃斯大樓建造成功的消息傳過來後,嚴紹心裡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幾十年後希特勒不是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嗎——————宏偉的建築是消除我們民族自卑感的一劑良藥。任何人都不能只靠空話來領導一個民族走出自卑。他必須能建造一些能讓民眾感到自豪的東西,那便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建築。這並不是在炫耀。而是給一個國家以自信。我們的敵人和朋友一定要認識到這些建築鞏固了我們的政權。
不管希特勒的為人處世怎麼樣,他的這番話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道理的。
二十世紀初,正是國人最為自卑的一個年代。
歷史上的新文化運動,魯迅和錢玄同等人甚至提出了要廢除漢字。
可見民族的自卑感究竟到了一個什麼程度,這種情況下最需要的就是做出某些能夠激發民族自豪感的事情來。
然後問題來了…
究竟該做什麼呢?
對嚴紹來說青島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能收復青島,順便狠狠的教訓一下日本人的話。或多或少是可以激發一些民族自豪感的。
問題是如果只是教訓日本人的話,這種事情似乎有些不值一提。
畢竟在國人的眼裡日本雖然也是列強,但卻是次一級的列強。
只是在局部的戰役當中獲勝,壓根就說明不了什麼問題。而如果想在全面的戰爭當中打贏日本人…
別的不提,單是日本的海軍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難怪。
如果說在陸軍方面,嚴紹有信心能在5到10年的時間內超越日本的話。那麼海軍沒有個2、30年怕是沒什麼希望了。畢竟中國海軍和日本海軍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而且海軍也和其他兵種不一樣。
如果說別的兵種通常都是以5年計劃來概括的話,那麼海軍就是10年計劃…
這也是為什麼說,想在海軍上超越日本,沒有個2、30年怕是沒希望的原因。
20年。這幾乎是最起碼的了…
至於別的事情嗎…
收復外蒙,這個袁世凱已經辦到了。
儘管對此俄國人很不滿。但是外蒙現在畢竟還是中國的領土,而且有英國人和日本人在那裡,俄國人也不敢真的直接出兵。
如果是收復外興安嶺的話,對嚴紹來說最好的機會就是等俄國解體了之後,看情況來做…
俄國解體,也就意味著一戰已經接近結束。
嚴紹最基本的目標就是收復包括外興安嶺在內的失地,而如果那時國力進展迅速的話,甚至可以考慮更進一步什麼的…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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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發民族的自豪感,通常來講只有兩種方式…
一種就是通過戰爭,通過不斷獲勝的戰爭。中國的自信心是怎麼被打掉的?就是因為在對外戰爭當中清廷屢戰屢敗,結果喪權辱國的條約一個接一個的來,這種情況下國人怎麼可能會不自卑。
所以激發自信心和自豪感最好的辦法,就是打幾場勝仗。
如果能把英法美日德這些國家摁在地上一頓暴打,保證能讓國人自信起來…
不過這個的話,未免有些不太現實。
而且考慮到一戰,就算最快也需要5年的時間…
5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另一個辦法,就是希特勒的那個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
比如說國家的發展,如不斷提升的工業水準或者是gdp什麼的…
像是鋼鐵,今年一百萬噸。明年兩百萬噸,今年超過法國了。明年超過俄國了,後年超過英國了,這也是個辦法…
考慮到中國龐大的人口和國土,這方面是比較簡單的…
再一個就是建築了…
如果嚴紹能建一個全球最宏偉的建築出來,終歸還是能提升一些自信的…
這也是為什麼嚴紹會推翻原來的那個計劃——————57層的都出來了,還造50層的做什麼…
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嚴紹錢多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花了…
雖說嚴紹已經決定辦一個私有銀行。但是他現在光是手裡的現金就有超過兩億多英鎊,也就是二十多億銀元。就算再怎麼貸款,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把這二十多億全都扔出去…
伍爾沃斯大樓,三千多萬銀元?
嚴紹完全可以扔出一億來,造一個全球最高的建築,比如說像後世帝國大廈那麼高的建築——————考慮到中國較低的人工費用,建一個帝國大廈那麼高的建築出來。花費或許只是和伍爾沃斯大樓差不多也說不定…
而一棟一百層高的建築,顯然足以激發許多人心底的自豪感…
不過這一切都還只是嚴紹心底的計劃,眼下連張設計圖都還沒有呢,就算真的動工什麼的,也給等搬家了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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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子裡面,看著窗外的景色。安慶的一切都讓段祺瑞他們感到十分的新鮮。也不奇怪,雖說北京足夠繁華,但是那裡的一切都太陳舊了,有一種讓人感到窒息的暮氣。
這不是這座城市的過錯,而是這座城市的統治者的過錯。
無論是嚴紹還是段祺瑞他們都很清楚。現在肯定會有很多人希望這場和談被破壞掉,之後最好是北洋和國社軍打個你死我活才好。
所以對這次的安保工作。特事局做的十分周密。
甚至就連通往都督府的道路都進行了管制,這也使得段祺瑞他們的車隊在較短的時間內抵達了都督府。
「這就是都督府了…」
徹底停在都督府的門前後,一直坐在段祺瑞身邊進行著介紹的伍千秋笑著開口道。
這一路上都是伍千秋在替段祺瑞他們介紹著安慶的景色,所兩人多少也熟悉了一些。
車隊駛入都督府後,很快段祺瑞他們就看到了正領著軍政府諸多官員站在台階前的嚴紹。
「這位就是嚴都督了吧…」看著嚴紹年輕的有些過分的臉龐,先是苦笑了一下,緊接著段祺瑞便對身旁的伍千秋詢問道。
雖然他從很久以前就已經看過嚴紹的照片了,但是這個時代的攝像技術比較落後,許多照片都很失真。所以儘管心裡已經猜到是嚴紹了,但段祺瑞還是詢問了一下。
「沒錯!」伍千秋笑著回答到。
說完拉開車門,請段祺瑞下去。
與此同時站在台階前,嚴紹也在看著領頭的那輛車子。
為了表示對和談的誠意,嚴紹自然是要親自前來迎接的。而且說實在的,嚴紹對段祺瑞也有很深的好奇心。也不奇怪,畢竟在後世北洋三傑的名氣還是很大的——————順帶一提,也不知道怎麼的,嚴紹對王士珍顯得有些陌生,但是對段祺瑞和馮國璋兩個人卻很熟悉。
這大概是由於王士珍相對顯得比較含蓄,而段祺瑞和馮國璋則是比較張揚的緣故吧。
另一方面,馮國璋還是後世嚴紹最喜歡的某個笑星的祖輩,這也是嚴紹能記得馮國璋和段祺瑞的另一個原因。
「芝泉先生?」
見到段祺瑞從車子裡走了出來,嚴紹笑著迎了上去。
「嚴都督?」原本的苦笑消失的無影無蹤,段祺瑞也走了上去請笑著起來。
「久聞芝泉先生的大名,今日總算見到了…」真心實意的說了這番話,嚴紹雙手握住了段祺瑞的右手使勁的搖了搖,然後才指了指身後的官邸道。「請…」
「請…」
不知道怎麼的,看著嚴紹熱情的臉,段祺瑞總覺得他這時表現出來的感情全都是真實的。而這也是讓段祺瑞最奇怪的地方,畢竟今天他和嚴紹是第一次見面來著…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次他畢竟是來和談的,嚴紹表現的這麼熱情對他來說也是件好事,所以他也指了下嚴紹的身後說了個請字…
嚴紹表現的這麼熱情,軍政府的大小官員自然也不好表現的太過失禮,於是臉上紛紛掛上了笑容。
這一切落在旁邊圍觀的記者和當地士紳眼裡,自然就成了和談順利的情景之一…
之所以說是之一,是因為現在和談還沒有開始呢,雖然現在看上去挺順利的,但誰知道稍後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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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段祺瑞他們,嚴紹等人很快就來到了都督府的會議室里。
這裡,也是國社政府與北洋政府和談的會場所在。由於今天的和談十分重要,所以整個會場也被重新裝點過了一遍,這也讓段祺瑞他們感到十分的滿意。
找了個屬於自己的位置坐下,在示意段祺瑞他們也跟著坐下後,嚴紹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本來諸位舟車勞頓,我是應該先給諸位安排一下住處休息休息,然後再談正事的,不過嚴某性子一向比較急,所以趁著天還亮,咱們還是先談談正事嗎,能談多少是多少…」
聽到嚴紹這麼說,雖然段祺瑞他們的確有些疲憊,但還是點了點頭。
畢竟現在的情勢十分複雜,如果能早些結束和談的話對他們來說也是很有利的。
所以在點點頭表示贊同後,段祺瑞笑著開口道。
「既然嚴都督這麼心急,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