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的人流正大包小包的沿著道路前行,時不時的就會有幾戶人家走進一旁的洋樓里,尋找屬於自己的那間屋子。
只是也不知道這次究竟湧進來了多少人,哪怕每分鐘都會有數十人消失,人流依舊沒有絲毫消退的趨勢。在幾條人比較多的道路甚至出現了堵『車』的現象,一大群的人擠在那裡動都動不得,如果不是一旁至少有數百名保安負責疏導,恐怕已經出現大規模的踩踏事件了。
「呼,也不知道上面是怎麼想的,難到就不知道應該分批的來嗎…」
用袖子擦了下額頭上的細汗,一個體格精壯的保安喘著粗氣道,說完上前兩步,幫著一個30多歲的漢子推了下裝滿物件的推車。
他旁邊那位雖然沒說些什麼,但臉上贊同的表情卻展露無遺。
就在這個時候人流中一輛推車的車軸突然斷裂,上面堆的慢慢的東西頓時灑了一地,這下可好,前面的人暫且不提,後面的人卻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見到這一幕,心底大罵了一聲『晦氣』,剛才的兩個保安和其他幾個同伴連忙上前,幫著那個推車的主人把東西先搬到路旁——————斷掉的車軸他們肯定是沒辦法了,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別讓東西把路堵上。
事實上其他道路會出現『堵車』的現象,完全是因為時不時的就會發生這種情況。
那輛倒掉推車前面的一戶人家在推車倒掉後回頭看了看,為首那個精壯漢子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慶幸的表情。畢竟不管怎麼說車子壞掉的是別人而不是他。
「來,加把勁,在往前面一點就到了…」對著媳婦和女兒說了一句後。漢子雙臂用力往前推了推。
聽到漢子的話,他旁邊的中年婦人和一個13、4歲的小丫頭也連忙從推車的兩旁用力,有了這兩個人的幫忙雖然推車上也裝滿了東西,但推行的速度卻比剛剛要快上許多。
大概幾分鐘後,一家三口的總算是在一棟洋樓前停了下來。
「是這裡沒錯了…」擦了下臉上的汗,漢子對母女兩個道。「上次我來的時候就是這裡…」說著把車子往單元門口的方向推了推,在門口的方向還有幾輛推車停在那裡。看樣子也和他們一樣。
把推車上原本蓋著的帆布掀開後,漢子從上面抱著東西,領著母女倆往二樓的方向走去。
等到他們走到一戶門前時。發現門是開著的,而且裡面也已經有人在忙碌著了。
「這些就是將來的鄰居了,接下來你們可給客氣點哈…」輕聲對母女倆說著,漢子朝廊道里正在忙碌的幾個人客氣點了下頭。那幾個人也連忙回點了下。
走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處。漢子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將房間打開。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只有十多平面積的房間,裡面空蕩蕩的,除了頭頂的電燈外幾乎什麼也沒有。
「當家的,這,是不是小了點…」看了看眼前的房間,中年婦人微微皺眉後輕聲道。
見母親這麼說,女孩也連忙點頭道。「是啊,爹。這麼點的屋子就只夠擺一張床的,我住哪啊…」
畢竟已經是10多歲的大姑娘了。總不可能再和父母睡在一個床上。
聽到娘倆的話,漢子撓了撓頭,其實他也覺得這個屋子有點小,不過畢竟是將來一直住的地方。而且公司的人也說了,只要他們沒有從公司里離職,那麼這間房子到他們退休的時候就會直接轉入他們的名下,成為屬於他們的東西,所以漢子也只好開口道。「小是小了點,但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會像住在村子裡的時候一樣,每天夜裡都被蚊子咬了,而且你們看…」說著漢子擺弄了下牆壁上的開關,懸掛在他們頭頂上的白熾燈很快就亮了起來,將原本還有些暗的房間照的再無一絲昏暗。「這麼亮堂,也不需要像在村子裡時一樣點油燈,另外外面還有廁所和廚房什麼的…」
看了看頭頂上的電燈,母女兩個總算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但是…
「說了這麼多,我到底睡哪啊…」
看了眼說半天始終沒說道重點的漢子,少女有些無奈的道。
聽到女兒這麼問,知道瞞不住的漢子有些窘迫的道。「這…」說著指了下牆壁內狹小的『壁櫥』方向。
在牆壁的方向,有一處是凹進去的,裡面主要用來存放一些東西,類似於小型倉庫。不過如果往裡面放個木板的話,勉強些還是能睡進去一個人的,擠一擠的話睡三個都沒問題。
看了將來會是自己住處的地方,少女額頭上頓時出現幾條黑線。
雖然少女很想轉身里就離開,但最終她還是留下來了,因為她的父親用了一個她無法拒絕的條件。
「上學…」
城市內有數所專供職工孩子使用的學校,如果少女住在這裡,將來就可以直接到學校去上學,如果不的話…
當然也可以,不過就需要先徒步走上兩個多小時了。
因為這個關係,少女最後不得不屈服了下來。
這樣的事情此刻還發生在這座城市的許多地方,當然,並不是每個人家都類似這裡的,畢竟兒子也就算了,很少有人家會願意『慣著』女兒的。
不過無論是誰,對這種房間分配都有著很大的牴觸情緒。
畢竟過去就算住的再怎麼差,也沒有住在壁櫥里過,不過最後他們還是屈服了,因為在這個時代很少有孩子能違背父母的。
————————————————————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家入住城內,很快城市內的人口便超過了距離不遠的縣城。因為許多人家都搬進新城的關係。縣城那邊甚至變得荒涼了許多,連帶著蕪湖周圍的百姓也都將這座『生活區』稱作新城,而將原有的縣城稱作舊城。
蕪湖新城的完工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在一些記者進入城內拍照後,更是在全國範圍內引起了一番轟動。
如果是在往日,這麼大的動靜,就算嚴紹在朝廷里『結交』了很多『朋友』,恐怕也會有一些麻煩。畢竟就算清廷再怎麼糊塗,也沒有糊塗到能允許他人建造一座私人城市的地步。
但是現在因為保路運動的事情,清廷根本就沒有功夫去管其他的事情。何況嚴紹也不是好惹的。如今的雨石集團光是員工就有七八萬人,這還不算一些靠著集團吃飯的人,比如說種植基地那邊負責種植的一些農工。由於流動性比較差,所以通常都是些『臨時工』,如果連這些人也算上的話整個集團至少也給有十多萬人,如果在算上沾親帶故的。百萬都擋不住。而這已經相當於安徽三十分之一的人口了。
如果在這個關口動嚴紹的話,最終清廷只會觸發另一座火山,因此對這件事情清廷也只能裝作不知道。當然,只是暫時的,在清廷的上層有不少人都覺得嚴紹有些過界了,也覺得是應該敲打下這個商人一番了。
不過現在四川和湖廣那邊正鬧的厲害,所以這些人打算等把那邊的事情擺平後再說,只是。恐怕他們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時間進入6月後,在確定清廷這次是鐵了心。川漢鐵路公司舉行緊急會議,決定馬上組織保路同志會,並且在會議的第二天就宣布成立。
得知保路同志會的事情,全川各地聞風響應,紛紛成立保路分會和協會,四川女子保路同志會、重慶保路同志協會和各州、縣、鄉、鎮、街、各團體保路同志分會相繼成立,會員眾至數十萬。
保路同志會成立後,會長為蒲殿俊,副會長為羅綸。下分四股辦事,為總務股、文書股、交際股、遊說股。大會臨時動議,與會人員全體到總督衙門向王人文請願,要求代奏。
聽著外面傳來的呼喊聲,王人文苦笑了一下。
事情鬧的這麼大,他當然沒可能繼續躲在衙門裡面。
「去,給我準備一下…」將手中的書稿放下後,王人文起身對僕人道。
「可是,老爺,外面…」聽到王人文要出去,僕人頓時有些擔心起來。畢竟外面那麼多人,他要是真出去了的話,誰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然而看見僕人的樣子,王人文卻只是搖頭道。「我是四川總督,我不出去,難道讓朝廷再任命一個總督過來替我去嗎…」
四川的情況很特殊,如安徽等省,基本上都是既有總督也有巡撫,唯獨四川是只有總督沒有巡撫。這固然意味著沒有人分撥權利,可也意味著真要出了什麼事就只能由總督一人承擔。
聽到王人文這麼說,僕人知道沒法勸阻,只能叫來幾個丫鬟幫著王人文換上衣服。而在外面,得到王人文要出去的消息後,那些把守衙門的兵丁則是連忙告訴外面等待的蒲殿俊等人,讓他們稍稍等待一下。
事實上就連這些兵丁其實也是向著保路同志會的,畢竟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四川人,怎麼也不可能不向著自己的家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當中的許多人也被強行攤派了股票。
現在朝廷把鐵路一收,他們也和其他人一樣血本無歸了。
由於事情緊急,所以王人文並沒有準備太多的時間,幾分鐘的時間,只是把官服簡單穿上後就走了出去。
作為安徽有名的是神,蒲殿俊他們當然不可能會不認識王人文,所以見王人文從衙門裡出來了,蒲殿俊他們連忙迎了上去。
「總督大人!」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蒲殿俊等人,王人文深嘆了一口氣,制止了他們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知道諸位這次的來意,請諸位相信。只要是與國計民生有關休戚的事,我無論怎樣都會據理力爭。」
聽到王人文這麼說,蒲殿俊他們心底也是一松。
對王人文。蒲殿俊他們還是了解的,雖說不是什麼特別清廉的官吏,但是在大事上卻從不含糊,所以在四川本地也算是相當有威信。
而事實上,王人文也的確沒有對蒲殿俊他們撒謊。
在將蒲殿俊他們勸退後,王人文立即上疏嚴參盛宣懷喪路權、國權,要求治以欺君誤國之罪。並請將自己治以「同等之罪」,「以謝盛宣懷」。
只可惜這些不是清廷想要的,所以當王人文滿心期待著的時候。他卻只等來了革職的旨意,接替他的則是後來的趙爾豐。
在接替了王人文的位置後,趙爾豐也有些頭疼。
因為和王人文一樣,他也認為『四川百姓爭路是極正常的事』。並且一面開導民眾。一面電懇內閣「籌商轉圜之策」,後又參劾盛宣懷,請求朝廷查處盛宣懷。
不過清廷把他替上來可不是讓他做和王人文一樣事情的,所以很快清廷就下令讓趙爾豐彈壓眼下發生在四川的保路運動…
————————————————————
四川那邊的事情鬧的越熱鬧,清廷的民心也就失去的越多。
要知道這時的四川可有著五千多萬人口,是名副其實的全國第一大省。清廷把鐵路收歸國有的做法,等於是一下子就失去了八分之一的民心——————這還不算湖廣等幾個省。
不過四川那邊的事熱鬧,嚴紹這邊也一樣熱鬧。
在趙爾豐接替了王人文的位置後。時間已經進入了7月份,夏季。一個炎熱的季節。
不過與之相比,更火熱的恐怕還是集團旗下的幾家工廠,尤其是棉紡織廠和汽車廠。雖然湖廣和四川那邊鬧的熱鬧,但是這件事對嚴紹他們的生意卻並沒有產生太多的影響,尤其是汽車廠的生意。
在進入7月後,嚴紹要求研究所組裝的4條裝配線已經全部投入使用。算上原有的那條裝配線,整個汽車上每月至少能生產一萬兩三千輛『雨滴』汽車。
另外在4條裝配線都投入使用後,整個汽車廠的職工人數也達到了6000多人。
每月一萬兩三千輛,一年下來就是十多萬輛…
這個數字已經相當於美國全年汽車產量的4、50%,而這時的美國汽車業可是有著6萬多人,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這裡說明一下,這裡的設定一點也不誇張,因為歷史上在1914年,福特汽車公司的1.3萬名工人生產了26.072萬輛汽車,而美國的其他汽車公司6.635萬名工人生產了28.677萬輛車。每個福特工人平均年產20輛車,是其他公司工人平均年產4.3輛車的將近5倍。到1923年,福特占居了美國汽車市場的57%,福特工廠的大門每一分鐘就開出一輛剛裝配好的汽車。)
現如今汽車廠每月生產的一萬多輛汽車,大部分被銷往美國和歐洲,小部分則是在本地銷售——————這一部分多少受到了些影響。
不過還有一部分,卻是被嚴紹賣到了日本去。
他這麼做是為了打壓乃至摧毀日本尚在萌芽中的汽車業,和中國不同,已經進入工業化的日本有著相當數量的優秀工人。所以在1904年,日本就已經出現了第一家汽車製造廠,而日本汽車製造業的開山者就是吉田真太郎。
1904年他成立了東京汽車製造廠,三年後製造出第一輛國產汽油轎車「太古里1號」,隨後日本國內出現了眾多汽車製造廠。
汽車製造業的重要性嚴紹很清楚,所以他一點也不介意在產量允許的情況下,對日本的汽車製造業進行一些打壓。
現在汽車廠每年生產的一萬多輛汽車,大概有500輛用於本土銷售,一萬輛被銷往歐洲和美國,剩下的一千多輛則全部被銷往日本,這已經比日本一年的產量還要多了。
日本那邊的人工成本雖然比中國低,但畢竟是手工作業,成本再低也不可能低於2000美元,也就是5000多日元。所以售價只有1500日元的『雨滴』汽車對日本人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再加上性能上也不會遜色太多,才剛登陸日本市場就已經被銷售一空,一些日本洋行覺得有賺頭甚至主動找到嚴紹,希望能夠進行代理,完全忘記了當初是誰坑害的他們那麼慘。
也不奇怪,日本人本來就是一個十分矛盾的民族,若論團結,即便是在全世界也排得上前列,但如果說內鬥的話,比得上他們的恐怕也沒幾個,就比如說極為經典的陸軍和海軍之間的鬥爭,哪怕是在最危急的關頭也斗個不停…
眼見有巨額的利益,會有幾家日本洋行湊上來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沒有誰會嫌錢燙手的。而有了這麼幾家日本洋行做引路人後,嚴紹也順勢加大了對日本的汽車輸出量。
很難說攻占歐美市場和摧毀日本汽車業,這兩者哪一者在嚴紹心底的分量要更大一些。但以汽車廠幾乎每天都在增多的產量,還不需要嚴紹做出抉擇來。
而且研究所那邊優化後的汽車車型和裝配線也已經進入尾聲,只等完成就會新組裝5條最新式的裝配線,並將原有的5條裝配線升級,汽車廠的產能就能達到每年三十萬輛上下的地步…(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