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降異象的同一天晚上,京城還發現了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十數個高官貴族家裡失蹤的嫡子嫡孫找到了!
消息一出,十幾家人幾乎沸騰,一方面是歡喜,一方面是氣憤。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各自家裡失蹤的嫡子嫡孫是在鎮國公府的後宅柴房裡找到的!
且聽這些被抓之人所說,鎮國公府的人將他們抓過去後,除了有人每日從窗戶扔進一些硬饅頭之外,根本就沒有主事之人出來理他們。
雖說只被抓了兩日,但於他們來說,又驚又怕,可謂是度日如年。
這些貴族公子一個個在家裡都是嬌生慣養著長大的,何時受過這份苦楚,被救回去後,個個如同餓了數十天的乞丐似得,連禮儀都顧不上了,一個個的狼吞虎咽的吃東西,看的他們的家人心疼不已。酒足飯飽,這些貴公子的心神放鬆下來,不忘痛哭流涕的將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的講述一遍,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讓自己的父親或爺爺替自己報仇!平時沒人惹他們,他們看到不順眼的還想走上去踩兩腳,更何況現在竟然有人欺負到他們頭上,這口氣不出,他們絕對咽不下去!
聽了自家嫡子嫡孫的話,這些大臣幾乎要氣死,雖然不知道鎮國公為什麼要抓他們的子孫,但是不管為什麼,鎮國公敢對他們的子孫出手,就別怪他們不再顧忌鎮國公的面子!
救出這些貴公子的是京兆尹衙門的人,原本他們收到消息,說人被藏在鎮國公府的後宅,還頭疼怎麼著才能不漏聲息的一探究竟,順道再將人救出來,畢竟鎮國公府和是超一品大員的府邸,當今太后的娘家,即便有十足的把握人在裡面,沒有攝政王或者皇上的詔令,他們也不能擅自進去救人。
沒想到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今天一場天降異象,將城中大部分的人都吸引了出去,其中自然也包括鎮國公府的人。甚至鎮國公張毅以為城外降落了什麼寶貝,才引得金光沖天,且那八字箴言又與龍有關,或許,有龍脈也不一定。若真是那樣,他一定要搶先一步將那個地方占領下來才行,只要被自己圈占了,那麼誰也就別想將地方從他手裡奪過去。這樣,龍脈落入他張家手裡,還愁這天下的江山不歸入他的囊中麼?
張毅算盤打的好,為了壯聲勢,還特意將家裡的府兵全部叫上,一起浩浩蕩蕩奔向城外,只等發現了龍脈就將地方給占了。
京兆府衙門的人雖然也想追去城外看看,但現在當務之急,更是要將失蹤的那些貴族公子哥們給找到,並救出來。畢竟到城外看異象,頂多是滿足一下好奇心,但是人要是還找不到的話,一旦那些高官貴族發怒,他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孰輕孰重,不用對比,他們就知道該怎麼做。
所幸,他們翻過牆一路極其順利的摸到了關押這些貴公子的地方,並將人順利的救了出來,不止如此,京兆府衙門的捕頭為了弄明白鎮國公為什麼綁架這些貴族公子,還探查了鎮國公張毅的書房,在書房的桌案上找到一封蓋有宗正帝私印的信封,信封已經被打開,露出裡面信紙的一角,打開來看一眼,捕頭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二話不說將信和信封裝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混亂動盪的一也夜悄無聲息的過去。
第二天破曉,剛一上朝,十幾名大臣紛紛出班跪在地上具表上奏,摺子的內容無非是彈劾鎮國公張毅搶掠人口,居心叵測。
張毅昨天帶著人到護國寺後山轉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最後聽人說護國寺的和尚在後山挖出來了一樽金佛,佛像的妙蓮花瓣上刻有「蛟龍將滅,金龍已出」字樣,且這樽金佛已經供奉在了護國寺的大殿之中,張毅心裡驚詫之餘,又帶著人心急火燎的趕過去查看。
本來他還沒覺得有什麼,直到聽到人群中紛紛議論,一時說起瘟疫之初流傳甚廣的關於「君風不正」的流言,再談起現在「蛟龍將滅」,什麼是蛟龍?所謂蛟龍就是擁有龍族血脈的水獸,長相與真龍相似,卻算不得真龍,難道這意思指的是,當今聖上並非真龍,乃是蛟龍?還有瘟疫之初關於攝政王是極貴之人的流言,據說神仙都要給攝政王面子,難不成攝政王才是真正的金龍?那這八個字的意思,豈不是上天示意,告知眾人黃埔王朝的江山將要顛覆,回到金龍攝政王的手裡?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便是沒有的事情被眾人一說都會變成事實,更何況現在是眾人親眼看到的!人們越說越上勁,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回事。說的人高興了,張毅在一旁卻聽得心驚膽戰,攝政王只是一個王爺就如此囂張,打擊的他們毫無還手之力,若是攝政王成了宸國的皇帝,那哪裡還有他們張家的立足之地!
可偏偏這上天的警示,再加上慕容懿最近一系列的做為,讓張毅都不得不相信這江山怕是真的要顛覆了。且顛覆的還是理所應當,慕容懿坐上皇位,不但不會有人指責,怕是人們還會痛快的夸上一句順應天意!
張毅心裡既糾結、不甘、又害怕,早朝時都神思不屬,直到聽到眾大臣一起彈劾他,這才清楚過來,心裡的不甘與恐懼頓時找到一個發泄點,不等攝政王發話,就怒喝一聲看向跪在地上的十幾名大臣:「笑話,你們想誣賴本國公,也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你們說本國公將你們家的子孫抓了起來,可有什麼證據?!本國公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污衊的!」真是笑話,他沒做過的事情,誰也別想往他身上潑髒水!
內閣大學士瞪著鎮國公目眥欲裂:「污衊你?你還真是好大的臉!小兒昨日被京兆府衙門的人從你府上的後宅救出,親口告訴本官是被你們鎮國公府的人抓了去,若是你沒有做,犬子為何不說別人,單單賴上你家?況且,有京兆府衙門的人作證,人是從你鎮國公府的後宅揪出來的,這還能有假不成?!」
「就是,本侯的孫子也是被你們府上的人扣在了後宅之中,張毅老匹夫,本侯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給本侯一個交代,本侯絕對跟你沒完!」一品侯瞪著張毅,也是滿臉惱怒,想起他最疼愛的嫡孫回來後那副驚恐的樣子,他都恨不得撲上去給鎮國公幾巴掌,先替他的寶貝孫子出出氣。
「就是,犬子也是在你那府里救出來的……。」
有了帶頭的,底下跪著的大臣們紛紛指責起張毅。
憑張毅有千萬句話語要辯解,愣是被這些人堵的一句話說不出來,一張老臉漲的通紅,幾乎憋過氣去,心底的不安更是一圈圈闊大。
開始他還以為是攝政王對付自己的陰謀,故意讓這些人來攀誣自己,但是現在看來,這些人眼中的氣憤是半點都不作假,也就是說……他們失蹤的子孫真的是在他府邸的後宅中找到的?這怎麼可能!?他根本就沒有命令人去綁架過這些人的子孫啊!他又沒有瘋!綁架他們的孩子,對他有什麼好處?!
正在他百口莫辯的時候,大殿外走進一個殿前侍衛:「啟稟攝政王,京兆府尹在殿外求見,說是有重要事情稟告。」
殿內的爭論聲戛然而止,眾大臣不約而同的看向攝政王,京兆府尹來了?他這時候過來,莫不是拿到什麼證據不成?頓時,眾人再看向鎮國公的眼生就複雜難辨起來。
慕容懿瞥一眼鎮國公漲紅的臉,神色不變,似乎沒有覺察到殿內氣氛的詭異,冷魅的聲音淡淡響起:「宣!」
「宣京兆府尹覲見——」執事太監的嗓音尖銳而悠遠,特有的音調在殿外迴蕩,一圈圈傳遞下去。
不一會,京兆府尹低頭弓腰,手掀著袍子疾步走進來,對著慕容懿跪下便拜:「微臣叩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
慕容懿不甚在意的抬抬手:「起來吧。你有什麼要事稟告?」
京兆府尹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平舉過頭頂,低著頭,聲音謙卑恭敬:「微臣不敢說,關於鎮國公搶掠各府公子一事,具體緣由,此封信中盡有來龍去脈,還請攝政王殿下御覽。」
慕容懿眉眼淡漠,似乎並不將這封信看在眼中,手一伸,京兆府尹手中的信落入他的手上。指尖微動,打開信紙粗略瀏覽一遍,眉心微不可查的蹙起,臉上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信紙遞給身旁的太監:「傳下去,讓眾大臣也好好看看。」
眾大臣不明所以,看著攝政王神色不好,大概也知道這心中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個既好奇,又緊張,心裡頓時有些忐忑起來。
鎮國公張毅心底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尤其是看到眾大臣看完後一個個或是氣憤,或是鄙視,或是失望的神色,更是不明白信裡面到底寫了什麼,不過從所有人看完信後紛紛瞅向他時那種不善的眼神就可以感覺到,信裡面寫的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把信也給鎮國公看看。」隨著攝政王冷魅的聲音,被傳閱了一遍的信紙終於落到張毅手上,只一眼看過去,張毅瞬間勃然變色,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怎麼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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