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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青丘返回蛇窟深淵,繼續消化此次收穫。
一邊煉魂,一邊吸納信仰,以期有朝一日鑄就龍珠道基。
這是個漫長而水磨的功夫,急不來。或許等蘇青丘徹底化龍後,這龍珠若能鍛造出來,也算是邀天之倖。
畢竟龍珠算是真龍之根本,是一身道行,靈元,規則,神通等等的具現化,想要融合鑄造而出,很難很難。
不過,只要找到了方向,前路便已經不再是問題,一步步腳踏實地走下去便可。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需要進一步蛻皮,以達到靈蚺層次。
而這一步,靈蟒第五次蛻皮,在他接連吸收了幾個靈墟內的巳蛇殘留意志,讓自身的血脈濃度更進一步提升後,已經不遠了。
靈蟒化靈蚺,即將到來。
……
外界
萬龍城事件,才剛剛發酵,傳入了京都之中,讓這座千年古城,瞬間譁然。
京都學宮,也被推到了風火浪尖之上。
一代大儒,門人子弟三千,出生於京都學宮,可以說萬化龍一人,便占據了學宮的三分氣運。
而今,卻被爆出屠戮同族,血祭大地,續接儒道之路。
如果暗中成功也就算了,關鍵還在於,竟然被眾目睽睽下爆露出來,這讓學宮那幫自譽為人族先賢,教導人族禮儀教化的老學究,如何能忍受得了?
簡直是最後一層遮羞布,都被扯了下來,並扔在地上,肆無忌憚的踐踏。
「玄景帝多年來勵精圖治,最重人族教化,曾三番五次為學宮提詞,以正學宮儒道正統,雖然近些年來不理世事,卻仍舊年年嘉獎學宮,卻沒想到這幫狗東西居然辜負了陛下的隆恩,真是罪該萬死。」
這是恨鐵不成鋼,順便拍玄景帝馬屁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百善孝為先,德行育眾人。看看吧……學宮自己說的多好,估計差點把他自己都騙到了吧?」
「這幫邪魔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若不是真龍殿下,我們還被這幫魔頭蒙在鼓裡呢。」
這是拍真龍馬屁的。
如此種種,還有很多。
基本上,京都分為了三派,貶斥學宮支持真龍的,支持學宮等待陛下裁決的,以及靜觀其變,再做思量的。
前者在平民中最多,真龍的信仰已經開始在京都流傳。後者則達官貴族們占據了大部分,這幫人最善於投機倒把,也最善於明哲保身。
至於中間者….也就只剩各地學宮,以及眾多的書生罷了。
可惜,與天下的黎明百姓相比,他們的人數還是太少太少。
……
京都學宮
傳承至此已有千年,伴隨著昭陽國而生,也因昭陽而盛,現在卻也要因昭陽而亡。
京都學宮,相傳是由千年前的聖人夫子所建,門前兩棵千年不倒松,兩側樹立著巨大的石碑,上刻有:立命、立心、樹德,樹人。
正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而德行的培養,更是千年起步。
昭陽學宮數千年來,一直強調昭陽人族要仁、義、禮、智、信,並以此踐行自身學問。
學宮中遺有夫子經文,是用他山之石所雕刻而成,並供天下學子瞻仰誦讀。其中蘊含著夫子一生的理念和修行,是陶冶精神,淬鍊修行,穩定心境的不二之法。
曾為昭陽美談。
這裡面還有個典故:千年前,夫子建立學宮,後輩子弟希望在夫子離開前,留下傳承和精神。但一般的石頭根本承載不了夫子強大的精神意志,唯有上佳美玉方可,但上佳美玉卻不多見。
當時正值昭陽學宮比較排外,不接納外來書生,甚至更是非天才不可進。
夫子見狀,便趁此機會,不知從何處找來了一些神異的頑石,並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又何必非美玉不可?
至此,眾人領悟了夫子的豁達開明,胸納百川,包攬萬物之情。而那些記錄夫子經文的頑石,也就被稱之為他山之石。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這句話,便成了京都學宮的學訓,數千年來也一直處於包容開放的態度,這也造就了學宮在昭陽各地,遍地開花的盛景。
可惜,成也蕭河,敗也蕭何。京都學宮的開容包放,造就了各路英才,卻也出現了不少藏污納垢之輩,甚至無比極端的邪魔。
三百年前的血皇帝,便因學宮教導,最終搞的天怒人怨。
而如今,堂堂一代大儒方文山,血祭同族,幾十萬百姓慘死其中,更是當頭棒喝,震的京都學宮,搖搖欲墜。
此刻
京都學宮中
山長坐立於夫子雕像前,眉頭微皺,默然不語。
他之下,學宮中的大儒,教習等等,也神情凝重,有些更是連連嘆氣。
「說說吧,該如何辦是好?」
萬化龍的事件傳入京都後,學宮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只可惜事情已經傳開,而且確鑿無比,想要遮掩一二,都無從下手。
此次已經是學宮第十次緊急會議了,山長召集了各位大儒歸來,卻仍舊沒有探討出任何辦法。
沉默了半天,一位鬍鬚皆白的老者走出了出來,沖四周微微行禮,然後這才道:「還是先由老夫來說說吧。老夫身在朝堂,民間的事情就不說了,還是給大家說一下朝野上下的反應吧。」
眾人一聽,急忙打起了精神、相對於民間,明顯朝堂對於學宮而言更重要。
而眼前這名老者,姓康名思林,添為光祿寺卿,從三品。
最知朝堂之事。
「學宮現在的處境很不妙,朝野上下本就對我等學宮一直頗有微詞,這一次更是有許多官員,趁機詆毀我等。就我所知,已經有幾位大儒,被種種原因下了官職,喝令閉門思過。」
康思林說道。
不用想,那些大儒十有八九與萬化龍牽連甚重,這是朝廷做給全天下百姓看的。
說到這裡,康思林嘆了口氣,好半天才幽幽道:「只是這還不夠啊,幾十萬的百姓無辜身死,這天下幽幽眾口,又豈是我等幾名大儒可以堵住的?」
「差的太遠!」
一名性情火爆的大儒,名為袁忠道,恨恨道:「這天下還要我等如何?犯事的是萬化龍,他雖是我學宮大儒,但早已執掌一城,分封在外,他所做的事情與我等何干?憑什麼要我學宮背上這等罵名!」
「我看,我們就應該當機立斷,徹底斬斷與萬化龍的一切聯繫,並派出學宮執法,捕捉一切與萬化龍有關的學子,做給天下看!」
此話落下,在場的大儒中,明顯有幾人臉色驟然一白。
其中一人稍顯年輕,受不得這種刺激,怒氣沖沖道:「萬化龍為惡,與他門人子弟,親朋好友何干?夫子一直教導我們,城門失火,不可殃及池魚。袁忠道你好歹也是一名大儒,所學都學到狗身上去了嗎?」
「再者說,萬化龍執掌一地,形同於封疆裂土。這些年來給學宮輸送了多少英材?又給學宮創造了多大的利益。他號稱門人三千,子弟萬餘,就連三位皇子也受其指點,到現在還掛著一個太子太傅的名頭,這些你敢視而不見?」
「甚至你連皇子們也殺了不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告訴我天下眾生的幽幽眾口,該如何堵住?來來來,你來告訴我,我們還有何顏面,去面對那死亡的幾十萬百姓!」
「我看你們就是心虛!」
袁忠道的火爆脾氣上來,才不管那麼多,有什麼說什麼,懟的一些人臉色難看,卻又不敢反駁。
但這還沒完。
「怎麼,不說了?某觀你一直言辭躲閃,極力為萬化龍那可恥人魔開脫罪責,今日的當著山長和夫子雕像的面,姚古青你來說說,爾等是不是已經提前知曉萬化龍所做之事?」
姚古青便是出言反駁的那位稍顯年輕的大儒。
此話落下
四周瞬間變得極為清淨。
甚至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之前的大儒康思林,臉色驟然一變,目視著姚古青道:「你別告訴我,你當真知道萬化龍的事情。立心之人,從不撒謊!」
「這……」
姚古青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最終長長的嘆了口氣:「之前略有察覺,萬化龍曾邀我共事,那日起,吾便察覺了他的想法。」
「知情不報,是為大罪!姚古青,你可知你會因此害死多少人?」康思林也怒了。
這時候姚古青也破罐子破摔,恨恨道:「我有何錯?吾只是察覺萬化龍的想法,並未發現切實證據。凡事講究真憑實據,我能憑白污人清白不成?他可是我學宮半壁江山,山長不出,何人敢污?」
「而且,我儒道已經數百年未出一位半聖,被天下言成儒道一脈前路斷絕。」
「大爭之世即將浮現,沒有半聖護持,你讓我學宮一脈何去何從?」
「如果萬化龍能成功,屆時我儒道一脈,將再起輝煌,重演千年前夫子時代的風光。區區十幾萬人族,與一位儒道半聖相比,何重何輕?爾等焉能不知?」
「你你你……邪魔之言,荒謬絕倫!」
幾位大儒對姚古青的言語,目瞪口呆。
「好了,此地禁止喧譁!」
山長驟然道,下一刻四周之人竟全部閉上了嘴巴。
不是他們不想說,而是山長在這塊小區域,立下了禁言規矩。
立命、立心、繼絕學、開太平。
三品大儒,立心之上,繼絕學之境,可一言號令一方天地,也可一言立下規矩。
是為半聖!
而眼下這位山長已然走到了四品盡頭,再跨半步,便是儒家數百年來、都未出現過的半聖!
已經擁有了部分三品半聖的威能。
好半天,靜令解除,幾名大儒紛紛上前,激動的問道:「山長,您找到路了?」
「我儒道一脈,可還有希望?」
一言立規矩,便是半聖的標配,所以這些大儒才如此激動。
然後山長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只是僥倖向前邁了半步而已。這半步,已經是我畢生的心血,無法再往前分毫。」
「半聖…太難太難!」
「算了,不說也罷。還是說說眼下的情況吧。你們或許不知,前幾日陛下已經暗中召見了我,雖然言語上並未苛責,但話里話外,都是在提那條真龍。」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會成為朝廷對付那條真龍的排頭兵,急先鋒!」
對付真龍?
所有人先是失望,隨後臉色全部一變。
萬化龍就是因為真龍而死,他們若成為對付真龍的排頭兵,豈不是會落得與萬化龍同樣的境地?
那可是真龍,最少也是萬年靈主層次,自三百年前起,在人族境內,就已經消失不見的靈族霸主!
他們身上區區二兩血肉,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只是,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學宮中立之策,自萬化龍事件之後,便已經不現實。現如今,全天下的人都在等著學宮給一個說法,給一個答案。而這個答案,我們學宮給不了,也給不起。」
「這件事,只有陛下能為我們扛著。也只有金口玉言,才能堵住天天蒼生悠悠眾口。」
「哎,夫子曾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嘿,沒想到今日卻印證到了我學宮身上。竟逼得我學宮,落到如此田地。」
接下來的話,山長並未言明,但在場的都是飽讀詩書的學問人,都明白那位皇帝陛下,需要他們做什麼。
大荒落那位真龍,在剪除朝廷神道,消弱朝廷法理,建立自身的真龍之道,讓大荒落數以千萬計民眾,只認真龍而不識朝廷,不認皇帝。
所以,玄景帝需要他們這幫擅長玩弄筆桿子的人,需要他們的手和筆,去對抗真龍來勢洶洶的信仰之潮。
這場仗,甚至比與真龍肉身相搏,還要困難三分。
「事到如今,為了我學宮千年基業,不得不接啊。」
「散了吧,各自回去準備準備,細細思量該如何是好,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面呢。」
山長揮了揮手,下一刻,屋子內的大儒、各地學宮教習,竟都散去了蹤影。
只留他一人,望著紅艷艷的夕陽,喃喃自語:「老書生,白屋中,說黃虞,道古風;許多後輩高科中。門前僕從雄如虎,陌上旌旗去似龍,一朝勢落成春夢。倒不如蓬門僻巷,教幾個小小蒙童。」
「去休去休,何苦來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