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末日 2220、北美神話大戰（一六零）

    ——？？？——

    嗡嗡嗡——

    鈴鈴鈴——

    卡卡卡——

    看起來就像普通寫字樓辦公大廳的時間變異管理局裡一副兵荒馬亂的景象，電話鈴聲，電報聲，以及不知道什麼東西發出的古怪聲響此起彼伏。

    許多容貌基本一致，但髮型、表情、體型、服飾和裝備各不相同的男子正在四處奔走忙碌，讓看到的人不由自主地產生莫名的眩暈感。

    在這幅奇異畫面的背景下，是各種通訊中聲嘶力竭的咆孝和回應：

    「s2011需要增援，要機械專精的！」

    「m2013來幾個獸醫！」

    「l2016需要……呃……哲學家。」

    「xl2018正在受到攻擊！隨便來點能打的！」

    不過，這幅如同湍急河流般的忙碌中，也時不時會有巨大的礁石出現：

    「嘿，接線員，這裡是xxl2023，你一定猜不到這裡發生了什麼。」

    「混蛋！不要賣關子！」

    「好吧，我的意思是，不用派增援了，這條時間線剛剛毀滅了，申請收隊。」

    「不批准！滾去更早的時間線分支點修好它！」

    「我想我表達的很清楚吧……這條時間線，整個毀滅了，所有可能拯救它的節點都在別的時間線分支上。」

    「距離你最近的回歸節點的坐標是——」

    「啊啊啊——時空亂流——」

    「……」

    接線員默默放下聽筒，向旁邊的另一個自己說道：「時間線xxl2023，暫時不要派人過去，等它穩定下來，去那邊的『我們』，暫且登記為『mia』吧。」

    「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我都很好奇，」記錄官一邊登記一邊說道：「如果一個『我』掛掉的話，以『他』為基點，後續時間線上的『我們』不應該全部消失嗎？」

    「很簡單，」接線員攤手，「如果那幾個『我』會就此死掉，後續的『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自然也不會出現『突然消失』的情況，這也是同一條時間線上的『我們』會玩命使喚更早的『自己』的原因，有謠傳說，時間變異管理局就是由一個活的最久的『莫比烏斯』帶著一串『以前的他』建立的。」

    「我喜歡『一串』這個說法。」記錄官聳聳肩。

    「不過這也導致了因為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死』而在修復時間線時肆意妄為的情況，令領導階層的『我們』焦頭爛額，不得不去其他時間線找臨時工『外包』一些工作，」接線員回應道：「明明都是『自己』，因為際遇的不同而產生的性格種類竟然有那麼多，簡直不可思議。」

    「你猜『我們』的職位是按照什麼分配的？」記錄官點點他手上的數據板：「我不會漏掉任何細節，效率和統籌學相當優秀，而你則能分心多用，短時記憶能力極強。」

    「……我一時聽不出你是在誇我還是在自誇。」

    「有區別嗎？」

    「確實沒有。」

    「……」

    「等等？辦事大廳是不是安靜過頭了？」

    當「兩」人終於想起自己正在工作，準備重新開始時，卻發現周圍的環境已經變得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辦公大廳中不知何時已經空無一人，各種時代風格的格子間、座椅、計算機、通訊器，全都沒有人在使用，大大小小的顯示屏正在閃著無人控制的光標，垂落下去的聽筒中只有陣陣忙音。

    「有入侵者？」接線員瞪大眼睛：「怎麼可能？」

    「現在可不是質疑的時候！按照章程，我們應當——」

    「【ahu！】」

    呼——噗嗤。

    記錄官抬手就要按下他桌面上的緊急報警器，但在那之前，隨著一聲奇怪的咆孝，他被一記飛斧從正面噼中，鮮血飛濺之餘，飛斧巨大的力量甚至帶著他一路後退，直至撞到牆壁上才堪堪停止。

    滋滋……

    記錄官艱難抬頭，抬起手伸向前方，似乎打算抓住什麼，但還是垂了下去，整個人變得透明、虛幻、最終連同一路濺出的血一起徹底消失，而沒了憑依物的飛斧噹啷一聲掉落在地。

    已經呆住的接線員被這聲音驚醒，勐然矮身躲開第二把飛斧，一邊略顯生疏地打開抽屜取武器一邊向飛斧飛來的方向看去。

    出現在那裡的，是幾個奇奇怪怪的人類——或許是人類？

    其中一個穿著毛皮大衣，外套鐵甲和頭盔，手中還上下拋著飛斧，另一個穿著麻布長袍，頭髮和鬍子非常長，看不出使用的武器，而第三個則是個體格異常健碩，比旁邊兩個大了兩倍，皮膚呈黃綠色，只穿著一條黑色皮褲，面目猙獰的巨人。

    「托爾……綠巨人……還有……不，不對，容貌一點也不像。」接線員一邊低聲自語一邊甩手向他們丟出剛剛找到的「時空凍結手雷」。

    由於時間變異管理局的特殊性，他們幾乎沒有殺傷性的武器，絕大部分情況下使用的都是拘束和限制類的手段，雖然那樣對維護時間線很有幫助，但對於探員直接遭遇危險時的幫助幾乎沒有。

    這次也一樣。

    那個頭髮鬍子一把抓的人念誦了某種難以理解的詞彙，被接線員丟出的手雷便凝固在空中，然後像蠟燭遇到火焰一樣「融化」了，完全沒有表現出設計上的能力。

    「……」接線員見狀，放棄了發動遠程攻擊的想法，轉而直接將剛剛摸到出來的「靜止立場」丟在身前啟動。

    橘色的屏障瞬間出現，將一路撞翻辦公桌衝過來的巨人和維京戰士丟來的飛斧隔絕在外，而接線員趁機向辦公大廳的緊急出口跑去。

    鈴鈴鈴——

    「【請投我一票，請投我一票。】」

    然而，被他寄予厚望的安全出口已然不再安全，一名運動員模樣的人騎著比賽用自行車從那裡飛馳了進來，自行車的後座上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正一手抱著票箱一手拿著擴音器發出意義不明似乎在拉票的呼喊。

    然而，接線員聽到這個古怪的拉票宣言之後，產生了極強的，想要就近找一張紙寫上自己的名字丟進投票箱的衝動。

    ——絕對不能那麼做！

    接線員以極大的毅力克制了這種衝動，然後就近從不知是誰的辦公桌上抓了一隻懷表按下開關。

    卡察。

    除了接線員，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某種極其緩慢的狀態，他咬著牙從那輛自行車旁邊衝過去，間不容髮地穿過緊急出口的大門。

    轟轟轟！

    「【ahu！】」

    「【請投我一票！】」

    幾乎同時，那隻懷表粉碎消失了，而辦事大廳里傳出了攻擊和衝撞以及奇怪的戰吼和意義不明的叫罵聲。

    下一秒，接線員從緊急出口處消失，出現在一條乾淨整潔的走廊中。

    這條走廊通往局長辦公室，雖然大部分「莫比烏斯」都對那個創立一個組織壓榨「自己」，平時總是擅離職守的「原初之人」懷有不滿，但他的實力是母庸置疑的，無論怎樣的難題和困境，他總能輕描澹寫地將它們解決，而現在這種從來沒有過的，時間變異管理局本身被攻擊的情況，前往局長辦公室把那個總是偷懶的「最後的自己」叫來處理是接線員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嘎——】」

    「【看好了，像這樣的，我0.1秒就能幹掉。】」

    「【你最好是。】」

    然而，守在局長辦公室門口的三道身影令他差點心肺驟停。

    那是一頭巨型鱷魚，一個身穿暗金盔甲，手上拎著泛著雷光錘子的大漢，以及一個身穿金紅相間緊身衣的少年。

    完全沒有交涉的餘地，他們出現在這裡當然是為了阻止有工作人員聯繫局長，而他們看向接線員的目光同獵人看到獵物時全無二致。

    最糟糕的是，他的所有動作都在對方的目光里，他沒有，也不可能繼續取巧。

    那麼，只能正面硬剛了！

    下個瞬間，接線員身上湧現出了層層疊疊如幻影般的自己，並毫不退讓地向攔路者沖了過去。

    如同對應他的動作一般，鱷魚，持錘人，以及緊身衣少年身上也出現了層層疊疊的幻影，雙方「本體」尚未接觸，「幻影」之間已經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咬殺、錘殺、折頸、重擊、致殘、致傷、擊倒、束縛……

    一開始，接線員的一道道幻影能夠被相應的三名敵人的幻影輕易打敗，甚至可以說毫無還手之力，但每當有一種結果出現，對應的幻影就會同步消失。

    隨著雙方「幻影」的數量在「激烈的戰鬥」中急速減少，形式在明顯向接線員偏移，整體看來，即使是一對三，接線員的「幻影」數量仍然遠超他的敵人們。

    最終，雙方的本體正面相遇，鱷魚，持錘人和緊身衣少年用出了他們的「幻影」使用過的攻擊方式，而接線員以一個不可思議但異常巧妙的動作從三者合擊之下一穿而過，撞門衝進了局長室，只留下他們面面相覷。

    「【奇怪，怎麼感覺這傢伙對我們招式的漏洞異常熟悉？】」

    「【因為你是個廢物。】」

    「【嘎嚇！】」

    接線員沒空理會敵人之間的互動，他唯一的目的就是通過局長辦公室的召喚鈴呼喚局長，只要他能回來的話——

    冬！

    剛剛衝進局長辦公室的接線員還沒來得及看清室內的情形，便被人捏著脖子按在了牆上。

    他艱難地從眩暈中恢復，才發現看到局長辦公室中早有三個人等在這裡。

    相比外面完全不似人或者人的要素過少的敵人，這三人看起來倒是非常正常。

    他們分別是一名中年男性，一名年輕女性，以及一名老年男性，他們全都穿著胸口繪有暗紅閃電，肩披血色斗篷的黑色緊身衣，容貌上亦有相似之處。

    「就是……你們，策劃了攻擊……」

    被老年男性捏著脖子的接線員艱難地說道。

    「【是你們自己找死，】」中年男性偏頭瞥了他一眼：「【『伴火同進者，必將遭遇命定之死』，別說你沒聽說過，敢如此針對我，就別抱怨我來端掉你們的老巢。】」

    「……」接線員絞盡腦汁也沒想起在哪聽到過這番話，但「必將」「命定」什麼的，確實很像時空管理局的作風。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既然他們身處局長辦公室，這裡的一切局長一定已經……

    接線員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局長的辦公桌，驚愕地發現那裡正坐著一個人，他穿著和局長一樣的服裝，但容貌卻與其他的「莫比烏斯」毫無相似之處，硬要說的話，反倒同面前的中年男性有六七分相似。

    「【這可是你最器重的部下，『莫比烏斯先生』的原型體，】」中年男子轉向「局長」：「【如果你仍然拒絕讓我返回未來，我就直接把他幹掉，雖然等待時空變異管理局的影響逐漸消退的時間有點長，但我可以等。】」

    原型體？我？接線員，或者說，「莫比烏斯·m·莫比烏斯」驚愕不已。

    「看來，掌握『輪迴之終末』權能超過一千年，你仍然沒能理解『時間的本質』，征服者康，或者，我應該管你叫『理查茲（richards）』，」「局長」似乎哪裡受了傷，聲音氣若遊絲：「時間，是【不能倒退】的。」

    「【你已經開始說胡話了嗎？『遺留之人』？】」征服者康冷笑：「【時間不能倒退？那我們這身……『黑亞當』之力又是從何而來？要不你喊一下口號試試能不能變身？】」

    「你不理解……」遺留之人緩緩搖頭：「所以，你無法『回到未來』。」

    「【我已經受夠你的胡言亂語了，】」征服者康向捏著莫比烏斯脖子的老年男性擺了擺手：「【我先把你最得力的手下幹掉，再想想怎麼折磨你。】」

    「咕……唔……」感覺脖子被收緊的莫比烏斯想要進行最後的掙扎，但無論他使用本身的力量還是事先準備好的道具都沒有用處，仿佛面前的老年男子非常清楚他究竟有什麼本事一樣。

    「非常抱歉……」遺留之人微微抬眼看向莫比烏斯：「我只能向你保證，【死亡並非終結】。」

    「【你還敢提那個名字！】」

    冬！轟！

    征服者康似乎暴怒地對遺留之人做了什麼，但莫比烏斯已經聽不到了。

    他眼前的一切都被灰色的霧氣徹底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