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修無情道,合歡宗滿門跪求我原諒 第10章:我命歸我

    溫靈昭沒有接茬,只是靜靜地等著。

    洞府外的楚言有些難堪,若是放在以往,自己都把話說到這一步了,溫靈昭必然會立馬回應。

    那時,都不用他細說,溫靈昭就會「主動請纓」,說是要去採取藥材也好,要去為宗門解憂也罷

    可今日溫靈昭也是沉默,楚言越是尷尬。

    他是一向不願意跟其他人提要求的,人情往來,提了要求,就是欠了人情。

    欠了的人情,是要還的。

    他的昭昭,從來不會讓他陷入這種境地。

    過往的那些事情都是昭昭主動要去做的,都是她自己想去做的

    洞府內,溫靈昭依舊一動不動,手指輕撫過掌心的「無情訣」脈絡,目光淡然。

    楚言在洞府外的聲音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低了下來,帶著些許的無措和不甘。

    「昭昭,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楚言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他一向習慣了溫靈昭的「主動」。無論是去藥園採摘靈草,還是進入危險秘境搜集稀有材料,溫靈昭總是他那不需言明的助力。

    楚言從不認為自己在「利用」溫靈昭,因為她表現得甘之如飴。

    她總是帶著笑意說:「師兄放心,交給我就好。」

    可今日,她沉默得讓他心慌。

    楚言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袖袍。

    洞府內的安靜像是一種無聲的審判,楚言甚至覺得自己站在這裡多一刻,都像是一種冒犯。

    楚言深吸一口氣,聲音中帶著委屈和不解。

    「昭昭,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嗎?」

    「這些弟子們,他們也曾在任務中與你並肩過,他們也為合歡宗付出過。」

    洞府外,楚言的聲音傳來,輕輕敲擊著溫靈昭的耳膜。

    楚言等了一會兒,見仍舊沒有回應,語氣不由得又添了幾分急切:「我知道你心裡有怨,也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你心寒。可是昭昭,這些弟子並沒有做錯什麼,他們只是想活下去啊。」

    楚言像是在壓抑什麼情緒。他抬起頭,望著洞府的石門,帶著無奈與懇求提高了音量:「昭昭,你忘了嗎?以前我們一起去暗淵尋找藥材,那些弟子拼盡全力也要找到你,甚至甘願受傷他們是善良且無辜的,既不是壞人,也不是敵人。他們只是跟你一樣,想為宗門盡一份力。」

    溫靈昭垂眸,雙手輕輕握緊,又慢慢鬆開。

    「以前」

    這兩個字仿佛帶著某種魔力,將她的思緒短暫地拉回到那個愚昧的過去。

    那時,她總以為自己是合歡宗的一部分,總以為那些任務,那些生死同行,能換來真心與感激。

    可事實卻是

    溫靈昭目光微冷,手指輕輕點著膝蓋,像是在梳理記憶。

    那些同門的「護持」,在楚言的口中,似乎是一段充滿義氣與同袍之情的佳話。但在她的記憶中,卻並非如此。

    他們拼命也要找到她的原因很簡單——她儲物袋中有著最多的藥材和靈石。

    暗淵中環境險惡,這些資源極為重要,卻也是一切爭鬥的根源。

    溫靈昭記得,有一次她被毒蟲咬傷,無法行動,原以為能等來同門的援手

    結果,那些人卻在她昏迷的時候用她的心頭血解開了她儲物袋的禁制,將其中的藥材和靈石瓜分乾淨,而她則被留在原地,險些喪命。

    當時她還為他們找了無數藉口。甚至在後來她狼狽爬回宗門,面對責問時,她也主動替他們掩蓋真相,說是她「能力不足」導致任務失敗。

    從頭到尾,這些所謂「護持」,不過是他們自私算計的一部分。

    即便他們找她,是因為她的價值,而不是她這個人。

    溫靈昭冷笑了一聲,第一次開口,打斷了楚言的話:「楚言,你捫心自問,如果不是因為我身上的藥材和靈石,他們會回來找我嗎?」

    楚言怔住了,像是被人迎面澆了一盆冷水。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溫靈昭站起身,緩緩走向洞府口,語氣冰冷:「在他們眼裡,我不過是個會移動的儲物袋。我的安全,代表著他們的利益。如果沒有那些藥材,你覺得他們還會護著我?」

    楚言低下頭,心中湧起一股說不清的複雜情緒。他不願承認溫靈昭的話,卻無法反駁。

    「楚言,你說他們是善良的,是無辜的,可善良無辜的人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將同伴丟在生死之間,事後還能問心無愧。」

    「甚至,還像剛才一般,講述一個經過『美化』的故事,試圖讓我愧疚,讓我為他們再次犧牲」

    如果說第一句話還是在擺事實、講道理,那溫靈昭的最後一句話,無異於直接罵楚言了。

    終於,洞府外的楚言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昭昭,我在求你。」

    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濃重的破碎感與脆弱感。

    對於他而言,開口「求」人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尤其是對溫靈昭。

    他一直認為,溫靈昭會主動。她總是那麼「懂事」,總是能恰到好處地接住他的未盡之言。他甚至不需要開口,她便能體貼入微地為他分憂解難。

    而現在,他竟要低聲下氣地請求她出面。

    「昭昭,宗門的弟子苦不堪言,他們需要一個榜樣,需要一個人站出來合歡宗現在的靈氣流失越發嚴重,如果再沒有人挺身而出,後果不堪設想。」

    「其他幾位師兄弟,除開閉關不能出的那兩個,剩下的尋竹也已經通知了,他們有的在往回趕,有的被事情耽擱了,正在努力解決麻煩趕回來」

    「宗門內,尋竹暫任宗主之職,事物繁雜。」

    「我倒是有心幫忙,可我自從替你受了那一掌之後,連長時間運功都會受阻,根本無力支撐。」


    「婉兒身體孱弱,若是以身涉險,極有可能傷及自身」

    「昭昭,只有你了」

    「你就像之前那樣,不好嗎?那時候的你,可是所有宗門弟子的榜樣。」

    「就連師尊也誇過你很多次的,不是嗎?」

    洞府內,溫靈昭聽著楚言那幾近哀求的語調,在與楚言一牆之隔的地方,偏頭苦笑。

    楚言話語中隱隱透出的自以為是與道德綁架,讓她感到無比厭倦。

    「只有你了。」

    「你就像之前那樣,不好嗎?」

    這些話語聽起來像是懇求,但骨子裡透出的,仍舊是他們熟悉的「慣性」:溫靈昭會主動出面,會替他們分擔,甚至犧牲自己以成全宗門。

    她閉上眼睛,回憶起過往那一幕幕——她以為的讚譽與認可,不過是為了壓榨更多的價值;她以為的關懷與信任,不過是利用的外衣。所謂的「榜樣」,不過是他們用來遮掩自私和冷漠的虛偽面具。

    溫靈昭輕輕嘆了口氣,終於開口了,聲音平靜得像是洞府內一潭死水:

    「楚言,聽你這話的意思,宗門危機頻發,所有人都無能為力,是吧?」

    楚言聽到她的聲音,心頭一喜,連忙答道:「是啊,昭昭。我們真的需要你。」

    溫靈昭卻只是冷冷一笑:「我聽你剛才的話,宗主忙,師兄們忙,婉兒身體孱弱你呢,也因那一掌受了重傷,不得不退居幕後。最後,所有的希望就都在我身上了,是嗎?」

    楚言略帶窘迫地答道:「昭昭,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你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溫靈昭打斷了他,語氣中透著寒意:「楚言,你剛才還在告訴我這些弟子如何善良無辜,他們如何與我並肩作戰,如何為宗門貢獻一切。可現在卻說,所有人都無能為力?他們能做到的,就是看著我再一次成為犧牲品?」

    她頓了頓,目光投向洞府外的石門,繼續道:「楚言,你不是求我。你只是在命令我,用一種帶著懇求語氣的命令。」

    楚言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他啞口無言。

    溫靈昭再度開口,聲音冷靜而低沉:「我以前為什麼會站出來?你們說得好聽,是因為我願意。我想讓宗門更好,我願意為師兄弟們分憂,為宗主解難。可是,楚言,你們有沒有問過我,我為什麼願意?」

    楚言的嘴唇微張,像是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因為我傻啊。」溫靈昭輕笑了一聲,帶著嘲弄,「我以為我的付出能換來真心,換來認可。我以為師兄們會記得我的好,會在我需要的時候站在我身邊。」

    「可是呢?當我有一點點錯漏的時候,所有人比誰都跑得快,生怕和我牽連上。」她的聲音忽然拔高,帶著些許譏諷,「你說這些弟子善良無辜,他們只想活下去。那我呢?我難道不想活下去?」

    楚言的臉色蒼白了幾分,他握緊拳頭,聲音微顫:「昭昭,你別這麼說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溫靈昭冷然道:「不是那個意思?那你們是什麼意思?意思是,我不該拒絕,是嗎?意思是,只要是合歡宗的需要,我就得犧牲,是嗎?」

    楚言的目光複雜,他試圖解釋,卻發現所有的言辭都顯得蒼白無力。

    溫靈昭緩緩轉身,背對著石門。

    「楚言,你走吧。我不會再為這些虛偽的道德和責任綁架自己。」

    「我的命,只屬於我自己。」

    楚言站在洞府外,手指顫抖地攥緊了袖袍。

    他從未見過如此凌厲的溫靈昭,他也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落魄狼狽過。

    被溫靈昭趕走這樣的事情,他甚至想都沒有想過。

    片刻之後,一向溫柔的楚言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轉身離開。

    溫靈昭看著楚言的背影消失,內心並未感到半分輕鬆。

    坐回洞府內,她的目光落在掌心的「無情訣」上。金色的脈絡流轉著微光,仿佛在告訴她一個更大的道理——所謂的無情,並非絕情,而是心無執念,為自己而活。

    她輕輕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從現在開始,我的命,只屬於我自己。」

    楚言離開洞府後,臉色仍舊難看。

    他從未想過,溫靈昭會用如此決絕的語氣拒絕他,甚至將他那一番自以為理所當然的話語擊得粉碎。

    走在合歡宗的內院長廊上,他的心情沉重,腦海中浮現出溫靈昭最後那句冷漠的話:

    「我的命,只屬於我自己。」

    楚言思索片刻,向著合歡宗正殿走去。

    正殿內,周尋竹眉頭緊鎖,身旁的柳婉兒正輕聲勸說著什麼。

    看到楚言進來,周尋竹頭也不抬地開口。

    「你去找溫靈昭了?」

    楚言沒有否認,而是直接說道:「她不願意出來,也不願意幫忙。」

    楚言低垂著頭,神色複雜,似乎仍舊在消化溫靈昭那些冷漠的話語。

    正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沉重,連柳婉兒都放下了平日的溫婉姿態,臉上帶著幾分凝重。

    周尋竹目光銳利,望向楚言:「楚師弟,你與她相交甚深,真的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楚言沉默片刻,輕聲道:「她說,她的命只屬於她自己,不會再為宗門犧牲。」

    周尋竹臉色一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荒唐!她是宗門弟子,憑什麼說這種話?當初她加入合歡宗,享受資源培養,如今卻冷眼旁觀,這是她該有的態度嗎?」

    楚言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沒發出聲音。

    他知道溫靈昭的態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卻也無法否認她的話中有幾分道理。

    柳婉兒輕聲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師兄,溫師姐也許只是心寒,暫時不想出面而已。可如果她一味如此,宗門上下的弟子難免會對她不滿。尤其是之前那些懷疑她的人,恐怕會趁機煽動更多事端。」

    聞言,周尋竹冷哼一聲:「她既然想當個縮頭烏龜,不願自證清白,那我們又能如何?」

    柳婉兒眼睛一轉,聲音又軟了幾分:「按理來說,旁人受了這種委屈,不可能不做點兒什麼,可溫師姐這般藏匿,閉門不出,會不會是另有隱情?剛好我最近得到了一件至寶,或許可以解開其中謎團,我們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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