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偏執狂[快穿] 第43章 被炮灰的公主12、13

    測試廣告1城牆內一處別院。大筆趣 www.dabiqu.com

    兩張床榻。

    榻上躺著兩名女子。

    一名穿著青衣道袍、鬚髮花白的道人看著眼前恍若仙人的裴卿,  低聲問道「國師當真要這般做?」

    裴卿一襲白衣站在中央,看著躺在床榻上的薑蓉蓉,淡薄寡慾的眸帶著些許動容。

    自有記憶起,  他便一直無欲無求,  也難動情,本以為此生便在京城碌碌而終,  卻未曾想會碰見薑蓉蓉。

    對她,他起初是不喜的,他厭惡欺騙,而薑蓉蓉代嫁一事,  欺騙了他。

    直到後來,  薑蓉蓉替他擋下了寒花毒,他才正視這個女子。

    如今,他才覺得代嫁也不全然是壞事,楚墨便要將薑蓉蓉帶走。

    哪有這般好事?

    裴卿垂眼,看向另一張床榻的姜斐,  她與蓉蓉眉眼相像,且她不是想找楚墨嗎?就像當初讓蓉蓉替她代嫁一般,她既然愛楚墨,他也算圓了她的心愿。

    本就該這般。

    「嗯。」裴卿頷首,後退半步看著道人,「勞煩先生。」

    道人搖搖頭,走到姜斐床榻旁,  仔細端詳著她的臉,  從外在容色到骨骼走向,  便是極為細緻的脈絡都未曾放過。

    而後他轉身走到薑蓉蓉床邊,  認真觀察良久。

    「易容須得一個時辰,  還請國師迴避則個。」

    裴卿最後看了眼薑蓉蓉,轉身朝外走去。

    侍衛忙跟在其後。

    「派人在此處盯著,易容過後,帶長寧公主見我。」

    「是,」侍衛恭敬應下,下瞬又想到什麼,「大人,長寧公主乃是聖上最寵愛的……」

    「駙馬謀反,公主不離不棄,有何問題?」裴卿側眸淡淡道。

    侍衛低頭不敢再多言。

    裴卿收回目光。

    至於蓉蓉身上的毒……他雖無法出京城,可既已知曉解毒的法子,便總能派人尋到血絲蠱。

    有將士匆忙朝這邊跑來,俯身跪在裴卿面前「稟國師,楚墨出爾反爾,此時正欲攻城。」

    裴卿凝眉,一揮衣袖朝城樓上走去。

    ……

    姜斐的寒花毒雖然發作,但因為系統的緣故,不算太痛。

    她本來是裝暈,奈何被抬到別院搖搖晃晃的,再加上躺得時間長了些,竟真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只感覺自己臉上有一隻溫厚的手不斷忙碌著,不知多久,一張冰涼卻薄如蟬翼的麵皮輕輕覆在她的臉上,起初仍有些異樣,片刻後便再所覺。

    易容。

    姜斐腦海中幾乎瞬間浮現這兩個字。

    道人端詳著姜斐的臉,又看了眼一旁的薑蓉蓉,搖搖頭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姜斐緩緩睜開雙眸,轉頭看向對面的薑蓉蓉。

    薑蓉蓉的臉色煞白,唇有些烏青,想來即便在昏迷中,依舊被寒花毒所困。

    而後她皺了皺眉,想來是快要清醒了。

    姜斐收回目光,以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臉頰,自己現在的臉,和她一樣嗎?

    若不是自己提前知道易容一事,此刻怕是根本感覺不到自己換了一張臉吧。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緊接著幾聲人被打暈的悶哼。

    姜斐眯眸,看來,陸執尋來了。

    果然,下瞬房門便被人輕輕推開,陸執快步走進房中。

    楚墨攻城本就是佯攻,不過是拖住裴卿罷了,裴卿為人機敏,只怕轉瞬便能反應過來,他須得儘快行事。

    可是,當走進屋內,看見房中兩名女子時,他的腳步猛地僵住。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一人眉頭緊皺,唇色青白,手因為毒發而輕輕顫抖著。

    一人只是安靜地躺在床榻上,目光呆呆地看向頭頂,雙眼漆黑,死氣沉沉。

    陸執手緊攥著,看著怔怔望著頭頂的女人。

    連猜測都不用,他知道,她是姜斐,天之嬌子的姜斐。

    只是,她的眼神再沒有了之前的亮光,反而帶著濃郁的絕望,看得人難以喘息。

    她已經知道楚墨娶她,不過是利用了吧,才會這樣……再無生機。

    他喉嚨一緊,忍不住朝她走了兩步。

    「陸執?」薑蓉蓉的聲音氣若遊絲,虛弱至極。

    陸執腳步僵住。

    薑蓉蓉不知何時已經清醒,手仍輕輕顫抖著,痛得額頭出了一層冷汗,肢體僵直。

    陸執定定望著她。

    這個……與他幼時便相識的女子,在他最昏暗的那段時光里,唯一還算明媚的回憶。

    可是為什麼,卻忍不住朝一旁的姜斐看去。

    那段時間,她做飯他生火的日子,她逼著他試吃的樣子,她毒發在他懷中靠了一夜,她淚眼朦朧摸著刻在他胸口的「姜」字說對不起,還有那個沒念完的話本……

    姜斐也聽見了薑蓉蓉的聲音,睫毛顫抖了下,啞聲道「陸執。」

    陸執猛地回過神來,看向她,即便這個時候,她的聲音中仍有著公主的驕傲。

    從方才進門始,看見被易容的姜斐,他便已經明白裴卿的意圖。

    他想用姜斐換薑蓉蓉。

    可楚墨說,他知道血絲蠱的下落……

    唯有血絲蠱,能克寒花毒。

    他緩步走向姜斐,低下頭望著她「公主。」

    姜斐的雙眸勉強定在了他身上,啞聲道「楚墨呢?我要見楚墨。」

    陸執身軀一滯,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

    哪怕知道那些事情,她依舊想回到楚墨身邊嗎?

    姜斐伸手,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袖「陸執,楚墨在哪兒?」

    「公主……」陸執艱難擠出二字,目光朝一旁的薑蓉蓉看去。

    「陸執,」姜斐望著他的視線,聲音逐漸低了下來,「你也要選薑蓉蓉了是嗎?」

    陸執看著她。

    他知道以前的她有多驕傲、明艷,可是……

    「我與薑蓉蓉有一樁往事要了結,」陸執蹲下身,第一次逾矩地撫摸著姜斐的臉頰,「你會沒事的。」

    「屬下定不會讓公主有事的。」

    話落,他站起身。

    姜斐抓著陸執衣袖的手一顫。

    陸執頓了頓,最終掙開了她的手,朝薑蓉蓉走去。

    姜斐的手在他掙開的瞬間,無力地掉落在床榻上。

    直到看著陸執抱著薑蓉蓉離開房間,姜斐才慢條斯理地坐起身,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挑了挑眉。

    陸執的好感度在剛剛升到了60

    了結往事?

    恐怕了結不了。

    還是重溫往事吧。

    ……

    城樓之上。

    裴卿看著下方意欲強行攻城的叛軍,即便周圍滿是血腥味,他的雙眸卻依舊淡淡的,一襲白衣與肅殺的場景格格不入。

    只有弓箭朝城樓上射來箭時,他方才信手一揮,將箭揮至一旁,渾身仍不染纖塵。

    「那楚墨如此不守承諾,竟襯休戰時出兵,豎子所為……」一旁的副將忍不住破口大罵。

    裴卿不語。

    楚墨絕非魯莽之輩,便是憑著他多年來的臥薪嘗膽,也絕不會如此草率地攻城,然而如今他卻出動了兵馬……

    「國師,敵軍攻勢漸緩。」垛口處察探敵情的將士報備。

    裴卿抬眸,手微抬在身前,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什麼,眉心輕蹙「別院那邊可有人來報?」

    「回國師,沒有。」

    裴卿眯了眯眸,心中一緊。

    又一長箭射來,裴卿隨手抓住,緊攥著箭身,白衣翻飛之間,他一揮手將長箭朝城牆下擲了回去,轉身飛快朝別院而去。

    騎在馬上的敵軍將領哀嚎一聲,被長箭生生貫穿了胸口。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裴卿已經回到別院。

    院中的守衛都已昏倒在地,便連易容的道人都未能倖免。

    裴卿徑自走進裡屋,只有姜斐的床榻上坐著一個人,而薑蓉蓉已消失不見!

    裴卿神色微變,轉身便朝外走去。

    侍衛不解「國師?」

    裴卿未曾理會,駕馬便朝大城門處駛去。

    然而,越靠近城門口,裴卿的臉色便越發蒼白,額頭上生了豆大的汗珠,他死死攥著韁繩,仍不斷揚著馬鞭。

    「國師!」身後侍衛遠遠追著,驚呼道,「您不可再往前行了!」

    一直到城門口處,裴卿猛地勒馬。

    馬匹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抬起,最終停了下來。

    裴卿看著城外的樹林,呼吸越發急促。

    「國師。」侍衛小心翼翼地跟上前來。

    裴卿未曾言語,良久垂眸,眼中帶著淡淡的諷笑。

    人人欣羨的國師地位,不是榮寵,而是懲罰。

    他扯了下韁繩,駕馬折返回去。

    別院仍是他離開的模樣,裴卿走進房中,在看見床榻上神色呆怔的女子時,神色恍惚了下。

    有一瞬,他真的以為那是薑蓉蓉一襲白衣坐在那裡,在等著他回來。

    可很快他反應過來,那是頂著薑蓉蓉模樣的姜斐。

    裴卿仔細地看著她的臉,易容之術並不會全然相像,可姜斐和薑蓉蓉本就是同父異母的姐妹,眉眼自有相似之處,才會幾乎一模一樣。

    她是楚墨的妻子。

    而方才城樓之上,他看楚墨不像是對她全然無情的模樣。

    蓉蓉說,她一定還會回來的。

    他相信蓉蓉會回來,可他不相信楚墨那種人會輕易放手。

    不若在蓉蓉回來後,狸貓換太子……

    「國師?」

    「迎長寧公主回府。」

    ……

    一隊人馬擁著一輛馬車在山路上疾行著。

    楚墨靠著轎壁,看著正躺在對面形容虛弱的薑蓉蓉,她已經服用了解憂草,毒性逐漸退去,只是臉色依舊蒼白。

    就像姜斐毒發時一樣。

    楚墨輕怔,眉頭緊鎖著。

    姜斐不過是無關人等罷了。

    他終於得到蓉蓉了。

    這個自己一直以來的目標之一,這個自己的……心上人。

    可是,似乎並沒有預想中那般歡愉,甚至夾雜著一股宣洩不出的惱怒。

    「咳……」薑蓉蓉低咳一聲,解憂草開始起作用了。

    楚墨回神,拿過一旁的絹帕便要替她將一路舟車勞頓的灰塵擦去。

    只是還沒等他靠近,薑蓉蓉側頭避開了他的手。

    楚墨的手僵在半空。

    「別碰我,」薑蓉蓉啞聲道,「有血,髒。」

    楚墨抓著絹帕的手一緊。

    他的手才殺過不少人,手背上、盔甲上還沾著血跡,自然是髒的。

    髒的何止這雙手,還有他這個人。

    他的骨頭都是黑的了。

    然而曾經有一個人,在他最不願為人所看見的後背的傷疤上,印上過一個吻。

    楚墨凝眉,將絹帕收了回來。

    薑蓉蓉察覺到他的動作,終於看向他「你得償所願了,原來當初你所說的『得到想要的一切』,也包括我嗎?你高興了?」

    楚墨的眼神恍惚了下,卻在看見薑蓉蓉帶著些嘲諷的目光時冷凝下來,而後,他輕輕笑了一聲「高興啊,蓉蓉。」

    薑蓉蓉瞪著他,沒有說話。

    「當初在宮裡,你護了我,對我說『以後有你』,我將你的話聽進去了,並且得到了你,怎會不高興?」


    薑蓉蓉低咳一聲「你怎會……變成這樣!」

    「變成這樣?」楚墨垂眸,拿著絹帕擦拭著手上的鮮血,「蓉蓉,我從來都沒有變……」

    一直都是這樣。

    「那長寧公主呢?」

    楚墨擦拭鮮血的動作一頓,唇角的笑僵了僵「她啊,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

    「你……」薑蓉蓉神色一激,吃力地呼吸幾口,「可笑長寧公主對你痴心一片,哪怕明知被你利用,毒發時依舊求著陸執說想要見你一面……」

    「那是她自找的!」楚墨猛地打斷了她,聲音添了怒火,說完後自己也怔住,抓著絹帕的手不受控的輕顫了下,楚墨反應過來,將絹帕扔在一旁,「停車。」

    門外一陣陣馬匹嘶鳴聲響起,馬車徐徐停了下來。

    楚墨掀開轎簾徑自下了馬車。

    「主人。」暗衛忙牽了匹馬跟上前。

    楚墨沒有說話,只看了眼四周的樹林。

    城樓之上看見姜斐時,他以為得知一切的她會大鬧一通,那麼他離開的便會更加坦然。

    可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

    她沒有鬧,連哭都沒有,只是呆呆地看著他,那樣的眼神,他幾次想要揮之腦後,卻總是做不到。

    她也毒發了嗎?

    她明知他利用了她,還求著陸執想要見他?

    這句話太可笑了,也太不可信。

    姜斐那般囂張跋扈的人,豈會求人?

    可是心中卻又隱隱相信的。

    謀反前夜,她睡意朦朧地吻了他一下,說她愛他。

    而他……

    他斷不可能愛她的,他愛的人該是薑蓉蓉。

    「陸執呢?」楚墨突然想到什麼,沉聲問道。

    暗衛忙應「他將姜姑娘送來後便飛快返回城去了。」

    楚墨手一顫。

    陸執……是為了姜斐嗎?

    那姜斐對陸執呢?

    以前在膳房,她不就那般親昵地餵他吃東西,以後他不在了,還會不會繼續?甚至……更親密?

    「主人?」暗衛看著自家主人陰鷙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楚墨猛地回過神來,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那些早已與他無關。

    他接過暗衛手中的韁繩,翻身上馬。

    暗衛詫異「您不坐馬車……」

    楚墨打斷他「快馬加鞭,回大魏。」

    ……

    天色陰沉。

    國師府外,一個穿著墨衣、長發高束的少年安靜地站在那裡,臉色蒼白,唇因為乾涸裂出血痕,卻依舊靜靜等待著。

    有下人出入府門,朝那少年看了一眼,均都搖搖頭。

    這少年都在門口站了三日了,性子可真是固執。

    陸執始終未曾理會周圍人的目光,仍垂頭站在那裡。

    那日將薑蓉蓉送到京畿楚墨手中後,他飛奔回那處別院,看見的卻只是一個空蕩蕩的院子。

    他以為姜斐回了公主府。

    可是沒有。

    公主府空蕩蕩的,再也沒有那道明艷的人影。

    他瘋了一樣找了她一日一夜,終於得知她被接到了國師府。

    她沒有尋短見,可是她卻再不願見他了。

    他可以等,他想告訴她,他已經還完了年少時的溫暖,也許從一開始,他執著於過往便是錯的。

    一旁腳步聲傳來。

    陸執身形微僵,朝一旁看去。

    裴卿正穿著一襲白衣緩步而來,看了陸執一眼後,直接進了府邸。

    「大人,」侍衛小心翼翼地湊過來,「長寧公主依舊沒用晚膳。」

    裴卿凝眉,而後接過侍衛手中的膳盒朝偏院走去。

    來到客房門前,他輕叩了兩聲門,裡面依舊沒有動靜。

    裴卿習以為常地推開門走了進去,明明是白日,可房中卻遮得很是昏暗。

    他走進裡間,看著床榻上已恢復本來模樣的女人。

    這幾日總是這般。

    自那日從城門口歸來,姜斐再未說過一句話,她只是蜷縮在床榻的角落,雙手抱著膝蓋,雙眼怔怔地看著不知名處。

    她從未流過一滴淚,甚至連多餘的情緒都沒有,整個人死氣沉沉的。

    若不是大夫診完脈後確定她暫無性命危險,怕是被人認作行屍走肉也不為怪。

    裴卿對這些,卻全然沒有任何感觸。

    他情緒本就鮮少波動,更何況是姜斐這般曾毀了婚約、還讓旁人代嫁之人?

    「長寧公主,」裴卿將膳盒放在桌上,「該用午膳了。」

    姜斐依舊不語。

    裴卿也不惱,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她。

    對外姜斐仍是長寧公主,自不可能一直帶著□□、易容成旁人的模樣。

    但在蓉蓉回來之前,他會讓她的一舉一動都變得像蓉蓉。並在蓉蓉回來之後,。

    安靜良久,裴卿淡淡開口「長寧公主這番模樣,讓人分外憂心。」

    「……」姜斐動也沒動。

    裴卿望著她,徐徐道「有一位名叫陸執的人這段時日一直在滿京城的尋找公主,前幾日便尋到了國師府,在府外等了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只說想要見公主一面。」

    聽見陸執的名字,姜斐的眸細微地動了動,卻很快又是一片死寂。

    裴卿注視著她的變化,緩緩垂眸,再未多說什麼,起身走了出去。

    聽見關門聲,姜斐方才抬起頭來,眼中的怔然消失。

    楚墨的好感度在劇烈波動。

    陸執的好感度更是已經到了60。

    倒是這個裴卿……

    姜斐垂眸笑了一聲,她可真是討厭這種好感度鮮少波動的人啊。

    如今國師府是順利進來了,但她可不願一般扮演著「淒悽慘慘戚戚」的模樣。

    既然陸執來了,那剛剛好……

    姜斐下了床榻,看了眼身上的中衣,想了想,將身前的衣襟解得鬆了些,看了眼身前的那枚小痣,緩步走出房門。

    府邸門口。

    陸執垂首等待著,幾日未曾歇息,眼前陣陣黑暗。

    身前傳來一陣腳步聲,陸執沒有抬頭。

    失望的次數多了,連抬頭的勇氣都少了。

    一人恭敬的聲音傳來「參見公主。」

    陸執猛地抬頭,一眼便看見正徐徐朝這邊走來的女子。

    姜斐。

    她只穿著件雪白的中衣,臉色比衣裳還要蒼白,滿頭青絲披散在兩側,髮絲凌亂,神色木然地朝他走來。

    她的眼神,再也沒有光亮,反而死氣沉沉的。

    陸執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驚懼,後背陣陣寒意,想要碰觸她,卻不敢上前。

    最終,姜斐站定在他跟前,抬頭看著他「陸執。」

    陸執張了張嘴,卻只覺如鯁在喉,只堪堪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句話「屬下接公主回府。」

    「回府……」姜斐低低重複了遍,才又輕聲道「楚墨離開了,是嗎?」

    陸執喉結滾動了下,低頭不語。

    姜斐仍定定望著他「帶著薑蓉蓉。」

    「公主……」

    姜斐突然笑了一聲,眼眶通紅「原來,你也喜歡薑蓉蓉啊。」

    「那你是否早便知道楚墨與我成親,不過是利用我而已?早便知道我的毒便是楚墨下的?」

    陸執抿了抿唇,說不出否認的話。

    「果然,你早就知道了……」姜斐呢喃著,聲音嘶啞,「我的夫君利用我,給我下毒,我的侍衛,從一開始就知道真相,卻隱瞞了我。」

    陸執怔怔站在原處。

    姜斐沉默了好一會兒,站在那裡,身形幾欲搖搖欲墜,而後薄唇輕啟「脫衣裳。」

    陸執身軀一僵。

    「怎麼?」姜斐嘲諷一笑,「口口聲聲喚我公主,而今卻又忤逆我?」

    陸執手輕顫著,良久伸手解開衣襟,堪堪露出胸口。

    姜斐望著他的胸口,袖口滑落下一柄匕首,她攥在手中「我若刺你,你會不會躲?」

    陸執深深凝望著她「不會。」

    是他做錯事在先,哪怕她只是他的恩人,他也絕不會躲,更何況……

    陸執呼吸一緊。

    姜斐扯了下唇角,伸手便要朝他刺來。

    陸執閉眸,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可疼痛始終沒有來臨。

    陸執緩緩睜眼,而後怔住。

    姜斐攥著匕首的手顫抖著,冒著寒光的匕首尖緊貼著他的胸口,卻沒有刺下,她只是定定看著他的胸口,良久,伸手輕輕撫摸著他胸口的那個「姜」字。

    陸執身子顫抖了下。

    「這是我當初將你買下時,命人刻上的字,」姜斐喃喃道,「如今,也該由我把它毀了……」

    陸執有片刻的茫然,下瞬猛地反應過來,滿眼驚惶,想要後退,卻已經遲了。

    姜斐攥著匕首,在那個「姜」字上劃了一刀。

    陸執趔趄了下,低頭看去,那道血痕生生將「姜」字劈開,血頃刻便冒了出來,「姜」字徹底消失不見。

    以前覺得恥辱的字,如今不見了,卻沒有任何開心的感覺,反而……很痛。

    他抬頭,勉強笑了下「公主可願隨屬下回府?」

    姜斐沒有回應,只是看著他,面無表情。

    陸執唇角的笑消失,輕喚著她「公主……」

    「從今往後,你我之間恩斷義絕。」姜斐打斷了她,她手中的匕首「當」的一聲掉落在地,轉身便要離開。

    卻在離去的瞬間,她身子如落葉,暈倒在地。

    陸執怔,忙伸手接住了她。然而下瞬,在看見她松垮垮的中衣下露出的那一枚淡淡的小痣時,徹底僵住。

    那枚痣,那枚痣……

    為何姜斐身上會有這枚痣?

    為何會在她身上?

    陸執擁著她的手顫抖著,記憶混雜——

    宮池旁,她說「我幼時曾在此處玩耍」;

    那日她毒發後醒來打了他一巴掌,說了那句熟悉的「登徒子」;

    還有這枚小痣……

    是她?

    是姜斐?

    陸執只感覺喉嚨一陣鐵鏽味,忍不住低咳一聲。

    身前腳步聲傳來。

    陸執恍惚中抬頭,只看見一道白影走到他面前,伸手將懷中的女人抱了過去。

    他伸手想要抓住她,卻只是徒勞,最終,他也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

    姜斐再醒來,是在第二日。

    裴卿正坐在房中,一襲白衣,不染纖塵。

    一旁的桌上放著熬好的中藥。

    床榻上傳來細微聲響。

    裴卿轉頭。

    姜斐緩緩睜開眼,看著頭頂的帷幔,眸光不復絕望,反而亮晶晶的,她揉了揉眉心,坐起身來。

    卻在看見床邊的裴卿時擰了擰眉「少國師,你我還未曾成親便共處一室,不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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