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維先生。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伊薩主動打起了招呼。
那位大腹便便、罵罵咧咧的紳士轉過頭來,一頭淺金色的中短髮寥寥無幾地掩蓋著自己光禿禿的腦門,卻依舊無力隱藏自己的髮際線已經完全消失的事實,那幾縷髮絲就好像是他最後的尊嚴和倔強。
紅潤的臉頰因為皮膚鬆弛而微微下垂耷拉著,總覺得劇烈搖頭的時候可以「晃動」起來,不確定是否能夠發出聲音;手裡拿著一塊手絹,正在時不時地捂住嘴巴,嫌棄這裡的氣味,就連動作和腳步也是如此,仿佛置身於此,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排斥的氣息,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為他正站在垃圾堆上呢。
意識到來人是一位女人的時候,這位茲維先生並沒有掩飾自己眼底流露出來的鄙夷,「你應該在下面幫忙維持秩序。」
鄙視騾子,自然而然地,他也鄙視女人、鄙視窮人。這是一個套裝,就好像打包在一起的禮物盒子。
張口的話語就貶低了伊薩,緊蹙的眉頭和嫌惡的眼神都正在表達著不滿,顯然無法理解治安隊內為什麼會出現女人這件事。
不需要更多言語,表情和神態就能夠傳達出諸多信息。
伊薩卻已經見怪不怪,「茲維局長,我的身份是第八轄區兇案組的中隊長,我覺得你的消息需要更新一下了。」
不卑不亢地,伊薩直接頂撞了回去。
眼看著茲維局長的臉頰脹紅起來,伊薩不等對方辯駁,自己主動開始發難,「是你們專門要求我前來支援的。如果你不需要,我現在就可以轉身回去,手頭還有很多工作等著我處理呢。」
霍登深深覺得,那位局長先生可能下一秒就要直接爆炸了,就好像被哈利-波特變成氣球的弗農姨夫一樣。
儘管被伊薩懟了兩句,但茲維局長也依舊不是省油的燈,「你又是什麼角色?你以為自己就能夠幫上忙?」
輕蔑的語氣根本就沒有掩飾。
伊薩也沒有打算在這裡受氣,「你行,你上。」
轉過身,伊薩就準備直接離開,反正這又不是她轄區的事情,她完全沒有必要理會——
這件事是卡斯卡大隊長讓伊薩幫忙的,用他的原話就是:
「你現在人緣太差了,四處點火,不趁機好好地打通關係、打響名聲,以後我怎麼幫你申請升職加薪?這次機會難得,三王子殿下的名聲確實響亮,我們還可以借勢一下,不用白不用。」
但現在明明是對方在不斷挑釁,伊薩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用熱臉貼那張死魚臉。
「局長!」站在茲維局長旁邊的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低聲呼喚了一句,然後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嘟囔著「你還想回去第四區的話,這個案子就是機會」,諸如此類云云。
緊接著,沒有理會茲維局長,那位中年男子主動迎了上來,「伊薩中隊長,我們局長也是因為關心這宗命案,也擔心我們第十區的治安,所以才親自趕到現場,前來查案。」
「而剛才因為現場的秩序非常混亂,他也是痛心疾首,不由發了一通脾氣,說話之間難免有所怠慢,還需要你的諒解。不管如何,我們都是為了百姓,你說呢?」那嘻嘻哈哈的輕鬆話語,連消帶打地也就圓了過去,而且還無形之中為局長立了一塊牌坊。
手段高明!
僅僅一個照面就可以看得出來,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伊薩站在原地稍稍遲疑片刻——她還是想要離開,不想在這裡受氣,總覺得不值得;但隨即就察覺到霍登微微嚴肅起來的神色,眼神越過她的肩膀,朝著屋子裡投射過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線索,她也跟著警覺起來。
霍登並不是無的放矢的性格。
再回想一下卡斯卡大隊長的話語,伊薩也就將自己的脾氣收攏了起來,深呼吸一口氣,再次展露笑容,轉過身去,以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我們都希望能夠偵破案件,這是我的助手,就讓我們開始工作吧。」
不等伊薩的話音落下,霍登就已經搶先一步走進了屋子,帕西亞微微一愣,也跟上了霍登的腳步。
被徹底無視的茲維局長瞪圓了眼睛,罵罵咧咧地表示憤慨,「……這又是哪裡冒出來的老鼠?怎麼回事?」
但霍登根本沒有理會,直接將那位局長拋在腦後,視線專注地打量著眼前那血肉模糊的腦袋。
空洞而深邃的兩個窟窿就這樣靜謐地望著霍登,眼眶周圍飛濺出來的血腥猙獰出扭曲而模糊的影像,就連爆裂的眼角都能夠感受到力量的張力,似乎透過這兩個窟窿就能夠一眼望到大腦深處。
他,沒有眼珠。
包裹著鮮血的眼珠拖著長長的神經線掉落在屍體的不遠處,就好像孩童時期被遺忘在角落裡的玻璃彈珠一般,久而久之就沾染了灰塵與黴菌,只是眼前的這兩枚「玻璃彈珠」則浸泡在血液里,瞳孔依舊清澈,似乎能夠映照出房間的影像。
「嘔!」
帕西亞的胃部開始劇烈翻滾起來,差一點點就要直接嘔吐出來,眼前的場景絕對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小小的房間之中慢慢都是刮痕與爬痕,各式各樣的斑斕血痕遍布著每個角落——最為詭異的地方就在於,就連屋頂都不例外,以至於讓人困惑那些痕跡又是怎麼留下來的?
地面之上還有一些積水,沒有能夠完全乾燥起來,混雜著鮮血的印記就這樣深深淺淺地遍布空間的每個角落;而散落在地面上的碎片更是觸目驚心,帕西亞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還是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赫然是一節留著穢物的大腸,看起來就是一團粉紅色的腐肉。
此時帕西亞才意識到那些碎片恐怕都是內臟。
抬起頭朝著歪著腦袋躺在門口不遠處的屍體望去,就可以看到整個腹部被剖開,五臟六腑都被掏了出來,卻全部碎成了一團,支離破碎地從肚子一路拖拽著大片大片血色陰影繞著房間的地面緩緩爬行,然後一路灑落碎肉。
此時,一群白嫩的蛆蟲從肚子的腐肉之中蠕動鑽出來,嗡嗡作響的蒼蠅更是來來往往得沒有停歇,混雜著潮濕、腐爛和血腥的惡臭緩緩飄揚出來,最後就可以看到那沒有眼珠的空洞雙眼,黑黝黝地望過來。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