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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很淡,淡得看不出其他神色,但鍾離桃卻是被他的那份淡,看得一窒,接下來心速跳躍急劇,她扶在門上的手緩緩扣緊,不能言語。
他每說一個名字,她的心就緊一分,緊步逼連,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得徘徊在他冷漠而譏誚的話語裡,輾轉難出。
她的沉默惹得顧易弘愈發惱怒,他壓抑著怒盯著她冷冷的問:「怎麼不說話?」唰的站起來看著她譏笑道:「是太多男人不知道說誰?不知道要怎麼來說,是麼?」
鍾離桃蹙了蹙眉,雖然有心虛,但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很刺。他眸光灼沉,是那種怒到極致後導致失望下來的沉,臉上神情卻很平靜,暴風雨過後一切止息的平靜。
鍾離桃心有些堵,還有些賭,悶悶的說道:「你,不要這麼說。」
「那我要怎麼說?」顧易弘冷笑一聲,似懶得糾纏,隨即把手裡抓著的文件朝她一伸,問:「你是不是該給我說說,這是什麼?」手一揚,文件朝著鍾離桃面前飛去,在她面前十公分處悠悠飄落。
文件飛動的風拂上鍾離桃的臉,把她面前的髮絲飄起,她感覺如被狠狠扇了一個耳光,臉色瞬間白了白。她咬了咬唇垂眼去看,那文件一角很皺,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把那一角當作了她,狠狠的抓扼。
「我以為你心裡是有我的。」顧易弘不待鍾離桃開口,自顧一笑說:「所以對我的吻才沒有過多反抗,我便以為在你心裡已經默許了我。」顧易弘冷冷的看著她朝她走近:「我天真的以為,只要我真心對你,你也會真心對我,哪怕時間久一些也不怕,卻沒想到……」
顧易弘停住話,鍾離桃水眸閃了閃看著他,他神情說不盡的嘲弄,接著說:「你撒網,為的不過是網我這條魚,從頭到尾,你冷眼旁觀,拉著網就等我鑽進去。」
「不是的……」鍾離桃慌忙搖頭。
「不是?」顧易弘站定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譏笑道:「那麼這是什麼?」說話間下巴朝地上的文件方向點了下:「別告訴我,這不過是你無聊時鬧著玩的?」
鍾離桃垂眼,她百口莫辯,她承認開始是因為這個接近他,可後來……
「無話可說了吧?」顧易弘眸中閃過失望,表情一狠伸手捏上鍾離桃的下巴,抬起:「昨天,我把心給了你,你很得意吧?有沒有得意得一晚睡不著?」
「我沒有。」
「你有!」
顧易弘痛斥一聲,聲音忽然提高,喊得鍾離桃心一顫,她眸光顫盈的迎視著,她懂他打開了心的大門,為的就是要接納她,希望她走進他的世界他的領域,一起分享他的所有。
她懂的,也想的,可現在他不會相信。
顧易弘冷冷的盯著她,他把埋藏已久的心事說出來,敞心對她,可回報他的是什麼?他不過是她一場玩鬧的賭劇,昨晚她那溫膩的勸說也不過是為贏利而添的籌碼。
他自嘲一笑,垂眸間眸光一掠,他神色一僵,飛快抬眼一把捧起她的臉,眼睛落在了她的唇瓣上,那沒完全消退的紅腫,將她的唇瓣充盈得嬌艷無比。
他的眼睛如被刺到了一般猛然眯起,拇指在她的唇瓣上輕緩撫動,在鍾離桃眼神虛閃下,他譏笑輕問:「慕文軒的滋味怎麼樣?和我比起來,誰更合你胃口?」
鍾離桃一驚,站不住後退了一步,顧易弘手中用力捧住她的臉不讓她退離,他眸光變得猙獰,話語暴怒:「女人都這樣隨便!我還以為你是不一樣的!儘管開始被你欺騙,我卻還是選擇原諒你,可笑的是……」
顧易弘猛然停頓,鳳眸里充斥紅焰,如妖異的火苗搖曳出妖艷的紅,灼紅的眸光死死的盯著鍾離桃的眼,他笑得淒冷,沉聲而道--
「我居然,在你的賭局裡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你!」他再次淒冷一笑,輕嘲道:「你贏了。」
鍾離桃猛的閉上眼,心裡一陣鈍痛,就連呼吸也帶著痛,一呼一吸都在荊棘著,她睜開眼啞著聲說道:「自從再次回到弘武,我就沒想過賭局,那個賭約只是在之前……」
「別為自己的欺騙找藉口!」顧易弘冷怒:「你太會編謊話了,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再相信!」
顧易弘鬆開她,扶制的力道一去,鍾離桃立即無力的退了一步,「嘭」的一聲靠在了門上。
「你,真的,不願再相信我?」她無力的問。
「我不允許自己接連犯兩次錯。」顧易弘神色決然,眸中閃著痛色,開口毫不留情,冰冷沉凝的宣誓:「從現在開始,你和我情斷意決,合同取消,毀約賠償金我會打到你的賬戶里去。」
鍾離桃的心已經痛麻,他決絕的話說出來,手腳立時冰冷,無力的靠在門上看著他,痛得連呼吸已忘。
顧易弘冷然的撇開頭不去注視她,垂下眼淡漠的說道:「以後相見,你和我便是陌路。」說完這句他急步朝外走,絕然不留。
擦肩時鐘離桃猛然直起身,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拽住他的手,死死的拉住不放。
顧易弘停下決然的步伐,沒有回頭。
「我喜歡你!」
鍾離桃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心慌亂如麻,急切得只想讓他知道她的心,她不想就這樣成陌路,她忽然感覺害怕:「我是真心的喜歡你,我……」
「夠了!」顧易弘粗暴的打斷她的話,深吸了一口氣,身沒轉頭也沒回:「我說過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不要再編了。」冷冷的甩開她的手大步離去,朝電梯方向決然不回頭。
望著他決絕的背影,鍾離桃無力的退了幾步,狠狠的撞靠在了門上,蘊藏已久的淚默然溢出,在臉頰上流下痛與苦的痕跡。
冰冷席捲她的全身,隨著他一步一步的離開,她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的空了,直到他的身影毫無留戀的消失,她痛絕的閉上眼,關斷她荒唐玩鬧下硬系出來的懊悔情絲。
就這樣麼?就這樣吧!
他輸了麼?她又何嘗贏過?
鍾離桃悽然一笑。
原來,這就是愛情!
不堪一擊,很脆弱,很容易傷,傷了後痛不欲生,很痛!
她拽緊胸口,真的很痛,痛得骨血里似乎有萬千根針在扎著,刺得她直不了身,她沿著門緩緩坐了下去,壓抑的哭悶悶傳盪,詮釋著痛與酸。
就這樣吧!
她,再也不要去愛了!
這種感覺比死還難過,她很不喜歡。
鍾離桃仰著頭抽泣不止,腦海里全是他冰冷的話和決絕的背影,一遍一遍清晰,不知不覺間,對他的在乎已經這麼深了,深到不能割捨。
若要走,請把她的心放回來,不然身殘的她將怎麼走完整剩下的人生路程?
若是真愛了,怎麼會這麼絕然,居然一點也不留餘地,無情的說出那些話。
這算什麼?
……
許久,鍾離桃停止了低泣,小聲的抽噎,她雖然有不對,可也表明了心跡,他不要也就罷了,還不信她,她可是第一次向人說喜歡,他居然不相信她!
想著想著,鍾離桃有些怒,抹了抹淚,既然不要那就不要,想痛,就一起來吧,看誰先活過來。
這麼想的時候,心裡的痛緩和了些,鍾離桃起身在室內轉了一圈,再好好看一眼吧,或許是最後一眼看這裡,多給記憶一些深刻吧。
她默默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關門前留戀的看了一眼,最後戀戀不捨的關門,走人。
如果愛得卑微,愛得低聲下氣,那她寧可痛也不要愛。
下到大門口,她回身望了眼那高聳的大樓,「弘武」兩個大字在燈光下暗暗生光,鍾離桃眯起了眼,心情不一樣感覺也不一樣,之前看到這大字時感覺心潮澎湃,如今卻是森冷無情。
「叭--
一輛白色香車緩緩停在她面前,車窗滑下,露出韓曉善意柔美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