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黯淡下去,比起剛才晦澀了不少,夏季夜晚的清風吹在身上,沒有白天的炎熱,卻有比寒冬更深邃的刺骨。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空氣凝滯在一起,周圍一片死寂,安靜地可以聽到地面塵土被風吹起的「沙沙」聲。
「雲凡……」蘇離不忍地盯著一臉失神的楊雲凡,但她又能怎麼辦呢?說出的話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也是她唯一的選擇,如果可以,她不介意和楊雲凡談一場戀愛,可是自己她的靈魂是男生啊!性別這條鴻溝又如何能輕易地跨越?
「雲凡,一直以來都很受你的照顧,你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可是,因為我背負著太多令我感到崩潰的東西,我實在是無法承受愛情了,愛情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不僅沒有甜蜜和幸福,反而會成為一種更重的負擔和痛苦……」
「對不起雲凡,我真的不能接受你,不僅僅是你,所有人我都不會接受,也包括……」
「也包括秦先生嗎?」楊雲凡苦澀地笑道,「為什麼?蘇離。」
「為什麼你在感情這方面,這麼地冷漠?」
「就算我配不上你,秦先生為什麼不行?論相貌他不輸給那些明星,論關心你,他也不輸於我,更何況,他是你們所說的深淵之瞳,他擁有那麼可怕的魔力。」
「蘇離,為什麼,你連秦先生也無法接受?」
「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啊……」
蘇離囁嚅著嘴唇,她抱著腦袋退了數步,「不是這樣的,雲凡,真的不是因為你們不夠優秀……」
「都怪我,都怪我……」
「壓在我心裡的那件事,太殘酷了,我只希望它成為一個秘密,被我帶進墳墓。」
「雲凡,其實搜集魔力之物,或者打開高位世界的大門什麼的,那都不是我最關心的!」
「我關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解決壓在我心裡的那個該死的秘密!」
我要找到變回男兒身的辦法……
我要找回我自己……
我要找回原本屬於我的生活啊!
「嗚嗚嗚……」
「為什麼我一定要遭受這樣的事,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逼我……」
蘇離眼淚止不住地流淌下來,她跪到地上,雙手捂住面頰,任由眼淚順著指縫流出滴落在地。
「我真的配不上你們,真的配不上……」
「求求你們了,不要逼我,我做不到,接受你們,我真的做不到……」
楊雲凡看到蘇離這幅樣子,眼裡的疑惑與不甘逐漸被心痛所取代,他捂著心臟,長長地嘆了口氣,良久,他平復了心情,重新走到蘇離身邊。
「蘇離,別哭了。」
楊雲凡將手搭在蘇離的肩膀上,「都怪我不好,是我太激動了。」
「對不起,蘇離,對不起。」
「別哭了,站起來吧。」
蘇離哽咽著,握住楊雲凡遞過來的手,被他拉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到底背負了什麼殘酷的秘密,會讓你感到這般痛心。」
「你寧願將它帶到墳墓,也不願將它說出來,想來我說什麼你也不會告訴我了。」
楊雲凡有些無奈,他苦澀地笑了笑,繼續道:「算了,你的那個秘密,我就不再多問了,如果某一天,你想通,想跟別人吐苦水,我願意做你最忠實的聽眾。」
「對於感情的事……我不會再提的,蘇離,我保證。」
蘇離不知道自己該點頭還是搖頭,她這麼做算什麼呢?楊雲凡為自己做了那麼多事,那麼多體貼入微的事,卻只因為自己一句聽起來很扯淡的秘密,就將他兩年的感情拒之門外,令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付之東流,他那麼一個善良的人,最後只得到一句對不起,和你是個好人?
蘇離,你這麼做,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這麼做,不覺得太自私了嗎?
「蘇離,等一切都結束後,咱們一起去看日出吧,叫上林雅,何小喬。」
「也叫上秦先生,喬書櫻。」
「最好把萬東,李曉峰他們也叫上吧?要是何小喬去,萬東肯定也回去的。」
楊雲凡轉移話題,試圖讓蘇離輕鬆一點,後者聽到他的話,心裡卻是更加自責。
「我知道了……雲凡……」
「謝謝你。」
「唉,不用道謝了。」楊雲凡嘆了口氣,「不過,蘇離,這件事,你該怎麼跟秦先生說呢?」
「秦淵麼?」蘇離一想到那個總是一副陰冷的冰塊臉就感覺頭疼,如果那個冰塊臉對自己的感情也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據他的心性,指不定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之前他的拳頭已經給蘇離留下抹不去的陰影了。
可是,該說的,還是得說啊……
蘇離苦澀地笑了笑,回道:「秦淵那邊,我會好好跟他說明的,雖然他做事有些極端,但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好吧。」楊雲凡點點頭,又是一陣清風,將兩人的意識吹得清醒了幾分。
「不早了,快回放睡覺吧,就算明天沒課,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多加休息調理才行。」
蘇離被他抱在懷裡,也不知道該不該掙脫,她輕輕地點頭,說道:「嗯,回去吧。」
「噢,對了,明天我去給你買些好吃的回來吧,多買些菜,做個十桌八桌的,論武力我不如秦先生,但我就不信,論廚藝我會輸給他。」
「噗。」這句話聽起來雖然很怪,但蘇離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論做菜,他肯定不如你的,我保證。」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放心了。」
兩人相視一笑,月光重新明亮起來,灑在他們身上,如此寧靜。
秦淵坐在沙發上,旁邊的黑影正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看著他,雖然旁人看來它的眼睛是一片漆黑。
「我說,你在這兒坐了一個小時了,還特意把我弄出來,不會就是想讓我看你發呆吧?」
「不是。」秦淵淡淡地開口,「我想問你一件事。」
「問。」
「作為活了無數個歲月的老古董,你,談過戀愛嗎?」
「啊?!」黑影發出一種悽厲嘶啞地聲音,「你,你特麼傻了吧?」
「呵,廢物。」秦淵冷哼一聲,不由分說又將黑影拉回了自己身體中。
他站起身,走到窗戶旁,呢喃道:「今晚的月亮,還真是……」
太淒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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