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遙臣後來的字寫得很好看,是燕啟手把手教出來的。
他小時候很頑皮,坐不住,對待功課常有不認真,燕啟一個不注意,他就撒歡亂跑。
燕啟用戒尺抽他手心,他疼得掉眼淚,反問燕啟:「子不教,父之過,我犯錯,你為什麼不打你自己?」
燕啟被他搞得無言以對。
他從小就聰慧過人,靜下心來,很多事情都做得比同齡的小孩好。
唯有修煉一途,怎麼都無法入道。
燕啟一反常態,在這方面對他並不嚴苛,但他還是很難過,好幾天沒和人說話。
他生父皇的氣,怪父皇把他生得如此愚笨。
燕啟背了好大一口鍋,啞口無言。
只能告訴他:「我一個人是生不了你的。」
謝遙臣就想起來問他:「我娘去哪裡了?」
燕啟並不避諱告訴他:「死了。」
謝遙臣其實早就知道,但再聽還是情緒低落。
「她是個怎樣的人?」
燕啟說:「不太清楚。」
「那她長什麼樣呢?」扒在父親膝頭,小孩嚮往地問,「我和她長得像嗎?」
似乎是回想了下,男人最後摸摸他小腦袋,不甚在意道:「記不太清了。」
或許是憐惜他修煉方面的不全,此後燕啟對他更為嬌縱。
謝遙臣本來就慣會得寸進尺,如此一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被慣得無法無天,朝堂上下,少有人沒遭過他的毒手。
生起氣來,他連燕啟都不放過。
藏進燕啟被子裡去喝奶,奶壺灑了,弄得被窩裡狼藉一片。
偷偷換了燕啟印章,要用的時候,燕啟打開盒子,眾目睽睽之下,只看見半個吃剩的果子。
——對著父親,他並不敢太過分,因為燕啟和別人不一樣,是真的敢揍他。
當然也有不小心蹦躂到危險區域的時候。
比如邦國有人進獻了美人,他先一步偷摸去瞧,藏在床縫裡,打算偷窺他父皇和人睡覺。
被發現後,挨了好一頓打。
每次挨打的時候,謝遙臣都憋著眼淚,暗自發誓,他再也不要理這個爹了!
但沒過多久,燕啟哄一哄,他就很沒志氣地忘了之前發過的誓。
很多時候,他趴在燕啟懷裡,摟著父親脖子,都會忍不住想,這是他在這個世上最愛最愛的人了。
如果有一天,要用他的命去換父皇性命,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
謝遙臣從小就很會耍賴撒嬌。
燕啟對他十分縱容,讓他要什麼有什麼,偶爾有不如意的,撒個嬌耍個賴,當爹的最後也多半會妥協。
但他要的東西太過離譜的時候除外。
比如有次,他興致勃勃跑到燕啟面前,說他想要成親了,想娶的是燕啟一位后妃,他的一位庶母。
那是個溫柔似水、美得如夢似幻的女人,謝遙臣在花園裡亂竄,和人撞到一處,對方將他抱起來,溫柔耐心地哄,還陪他看了一下午的花。
謝遙臣回來後就迷迷瞪瞪,心想他娘要是沒死,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別的小孩缺少母愛,遇到這樣一個人,大概會想讓對方當娘。
但謝遙臣從小就和別人不一樣,他和燕啟說,要讓對方當他皇子妃,然後天天給他講故事,抱著他走路,還哄他睡覺!
然後差點挨一頓揍。
他還不服氣,叉腰質問燕啟:「我已經四歲了,已經長大了,不是三歲小孩了!為什麼不可以!!」
燕啟差點被他帶溝里去。
這單純只是年齡的問題嗎?
謝遙臣在某些方面異常的執著,燕啟要是答應了他,他或許只需要幾天興趣就沒了,都堅持不到「成親」的日子,但燕啟偏偏不給他。
於是那陣子他一哭二鬧,只差沒上吊了。
甚至還威脅燕啟要離家出走。
燕啟忙著政務,頭也不抬,「去吧。」
謝遙臣一步三回頭,挪到門口,「我真的走了哦!」
燕啟:「嗯。」
謝遙臣差點氣哭,怎麼還有這樣當爹的呢?
見這套沒用,他當機立斷又跑回去,扯著燕啟的袖子哭。
「父皇、父皇,爹爹、爹爹」
那傷心欲絕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爹死了。
燕啟不打算理他,起身要走,他忙死死扯著袖子,於是身形高大的燕啟一站起身,袖子上就多了晃晃悠悠的一小坨。
燕啟頭疼不已,將人撕下來,告訴他:「你不能和別人成親,你已經有一門婚事了。」
謝遙臣淚眼蒙蒙,癟著嘴,抬頭,懷疑他爹在驢他。
卻被告知這個噩耗是真的。
婚事?和誰?
「雪域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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