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比活人有用。
因為活人只能死一次,而死人可以活無數次。
比如武天帝的師父,是死是活,一直沒有定論。
武天帝既然說他活了,那多半就是活了。
守密人代表的這群追隨者眼裡,無非就是兩種可能。
一、那位真死了。
這種情況下,武天帝是接班人,武天帝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
二、那位沒死。
既然沒死,如果不出面阻止武天帝的做法,就是默認。
如果出面阻止...那豈不是更好了?
那還要武天帝做什麼?
只要想明白這點,武天帝這番話,他們自然也就能接受了。
武天帝抬手,原本沸騰的會場瞬間安靜下來。
他坐了回去,隨意叮囑了一句,
「找人和空天帝對接。」
「具體細節,你們自己商量。」
這些事,不需要他來操心了。
坐在座位上,武天帝閉上雙眼,識海之中,武字真言緩緩亮起。
「一切...終究還是要靠自己。」
「這場大戰終究是要拉開帷幕了...」
「十八年的苦修,能否登頂序列之上?」
武天帝不知道答案。
他甚至有些手癢。
域外十皇?
誰給他們的膽子稱皇?
誰給他們的臉,與空天帝齊名?
這一戰,無論結局如何,武天帝打定主意。
淨土天帝,要踩在十皇之上,用鮮血澆築...
想到這裡,武天帝眼睛微睜,眯開一道縫,不經意地看向某個角落。
那裡,一隻老鬼顯得格格不入,有些落寞,就像剛剛丟掉天帝之首的虛名一樣,痛心疾首。
在旁人看來,他是為武天帝的遭遇不平,為武天帝鳴不平。
可實際上究竟如何...
也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了。
看到這傢伙,武天帝忽然覺得,什麼淨土天帝的榮譽,都好似狗屁一般,一文不值...
真是沒臉看。
於是,武天帝再次閉上了雙眼。
...
大戰近在眼前,地藏最先有了動作,天帝這邊,最棘手的問題也被解決。
獄天帝已死,鬼天帝...不提也罷。
反倒是神將,顯得有些過於安靜。
因為神將本就是一盤散沙,人數又多,各自為戰。
十二位神將之中,本該以第一神將為首,才能和地藏、天帝分庭抗禮。
但是如今的第一神將,未免有些過於平庸。
在這麼緊要的時間,第一神將在做什麼?
他在磨刀。
他磨刀的手很穩,手法也很考究,磨刀石更是精挑細選過的。
就算是尋常凡鐵,經過這麼一磨,也能變成所謂的神兵利器,鋒銳無比。
更何況,他磨的還是一把絕世好刀。
只有一個問題。
雪夜有些無奈地問道,
「你不能磨自己的刀嗎?」
第一神將正在磨的刀,是雪夜的。
磨的很好,下次不要磨了。
看到此情此景,魏俊傑很想說一句,華夏有一句成語,借刀殺人...
沒錯,第一神將確實要借刀,也要殺人。
第一神將終於磨好了刀,站起身來,無奈說道,
「我之前光顧著大事,犯蠢了,雖然僥倖活了下來,可心裡終究是不踏實的。」
他心裡不踏實,和刀有什麼關係?
「大戰開啟的時間,比我預期要早,打亂了一些布置...」
第一神將解釋道,
「簡單來說,我必須做一些事彌補,至少,在江白返回淨土之後,不會第一個拿我開刀。」
簡而言之:刷一下江白NPC的好感度。
俗稱:哄老頭。
老頭一樂,很多事,就不會那麼計較了。
魏俊傑看著眼前的場景,陷入短暫的沉默。
就在不遠處,一個人如同豬玀一樣被捆了起來。
這是第一神將出去抓的人,也是第一神將要殺的人。
但是...
這場景不像是抓人,更像是抓豬。
雪夜忽然開口,
「我沒殺過豬。」
第一神將反問道,
「你不過年?」
雪夜道,「過年不一定要殺豬,殺豬不一定要我動手。」
這頭豬,如果可以的話,雪夜想殺一下。
第一神將拒絕了他,
「這頭豬不能給你殺。」
雪夜皺眉,雖然不理解,可對方做的很多事自己都不能理解。
不理解的事,就不去理解。
雪夜安靜了下來。
第一神將提著刀,看著他,眼神之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豬在這裡,刀磨好了,可殺豬的人卻不在這裡。
要麼,把人喊回來殺豬。
要麼,把豬抬到人面前。
很顯然,第一神將選擇後者。
看懂對方的意思,雪夜氣極反笑,
「你不讓我殺豬,還想要我扛著他?」
這想的未免也太美了。
第一神將開口,
「你既然沒殺過豬,也沒扛過豬吧?」
雪夜再次拒絕,
「我沒做過的事很多,不代表每一件事我都要去做。」
「你不懂,扛豬比殺豬還要有趣。」
第一神將耐心解釋道,
「被殺只是一瞬間的事,就算生命在體內緩緩流逝,也無力掙扎。
扛豬卻是另一種體驗,豬知道自己要死了,在通往死亡的路上,恐懼會支配他的行為,他掙扎地會更劇烈一些。
送人去死和真正的殺人,前者的滋味更加美妙一些。」
這番話雖然很邪門,雪夜卻覺得第一神將說的有理。
因為他常殺人。
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人在知道自己即將被殺的那一刻,才是最恐懼的。
但並不全部有理,雪夜糾正道,
「可這頭豬看上去並不恐懼。」
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如同死豬。
這個好辦。
第一神將踹了那人一腳,冷冷說道,
「配合點。」
於是,那人開始恐懼,開始掙扎,眼神之中泛出求活的欲望,甚至想要發出殺豬一般的悽慘叫聲。
可他又是一個該死的人,因此旁觀者沒有任何同情,甚至有些想笑。
最終,雪夜和魏俊傑扛起了這頭豬,第一神將持刀,走在前面。
他們沿著黃泉路前進,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人。
第一神將禮貌問道,
「你就是單青衣?」
單青衣沒好氣回道,
「怎麼,你也瞎了?」
確實是單青衣。
第一神將很客氣,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
「幫我殺個人。」
第一神將確實要借刀殺人。
刀,是從雪夜那借的,人,是另一人。
「我欠他一條命。」
第一神將磨好了刀,遞到單青衣面前,認真說道,
「多欠一條也無妨。」
「反正我只能還一條。」
這筆買賣,怎麼看,都是第一神將更賺一些。
單青衣看不見,不代表她心也瞎了。
就算她是個瞎子,此刻,也清楚被送到面前的將死之人是誰。
如同豬玀一樣被捆在木棍上,被雪夜、魏俊傑抬來的,不是別人,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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