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每天的夢裡都會出現。看小說網 www.kanxiaoshuo.net
那中年婦女的哭聲戛然而止,表情也是發生了一些變化,猛地抬眸,看向前方。
那裡正站著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男人,正是她十幾年來魂牽夢繞的夫君——許句!
她來這裡之前本來已經想好了許多要說的話,可是不知道怎麼的,看見了許句以後,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之前那股罵人的潑婦氣質竟是也沒有了半分。
不知不覺中,她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少女,體型還不像現在這般的胖,皮膚也不像現在的這般的粗糙。
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樣,面前的人也好似回到了那個少年。
短短的一瞬間,無數的畫面在她的腦海里閃過。
有挑燈夜讀,有孩子出生的時候的焦急。
一切的一切全都化作一個模糊不清的形象。
那中年婦女覺得自己該哭,或者該說些什麼。
可是,此時此刻,她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止是想不到該說什麼,還有就是嗓子很沙啞。
許句也是同樣的感受。
只不過,一個是委屈,是哀傷,另一個則是愧疚。
圍觀的人見到這一幕,全都是屏氣凝神,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生怕驚擾到了兩人。
兩人則是四目相對。
許久,那中年婦女方才開口,只說了一句讓眾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話:「你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要這樣?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榮華富貴了以後,就想著拋妻棄子,這麼做的又不止是這一個。
在這京都府,每年都能看到好多。
尤其是在這京都府土生土長的人,見到這樣的怕是數不勝數。
這在他們看來,是並不奇怪的事情。
可是在那中年婦女的眼裡,卻是覺得不可能。
為何曾經的夫君會變成如今這般的模樣?
為何會拋棄自己和孩子?
她不明白。
許句當然是明白的。
這京都府有太多的誘惑了。
榮華富貴,功名利祿。
他是言官,每日的這麼盯著別人,一刻也不得放鬆。
稍稍看到些不符合規矩的,便是一篇文章,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名譽!
為的不就是四個字,名垂青史?
為此,他付出了很多。
但是,拋妻棄子
這是他當時的一時糊塗,鬼迷心竅了。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想著回家,想著把這母子倆接到京都府,可是最後都是沒有付諸實踐。
為什麼?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糾結了許久,他沒有任何的辯解,只是道:「我對不起你們娘倆,你們要打要罵,我都認。」
說到這,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兒子。
而那個孩子還在吃著糖人,並沒有意識到眼前站著的這個人是他的爹。
那中年婦女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
可是,除了這個答案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了。
她拉起那孩子的手,看著許句,道:「俺見過你了,也沒什麼念想了,從今以後,俺和永兒,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說完,看向自己的兒子,強忍著淚水,道:「永兒,咱們走,咱們回家。」
然後拉著自己的兒子,就要離開。
許句見到這一幕,自然是想要挽留。
可是邁出了一步,卻是再也邁不動了。
他想說,留下來吧,從此以後,我養著你們。
可是,這些話,又如何能說得出口呢?
畢竟這本就該是他做的,而他並沒有這麼做。
拋妻棄子
的確,這是一個禽獸都做不出來的事情啊。
不知道怎麼的,他感覺天地悠悠竟然沒有一處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他想要離開這裡,想要追上去,想要給妻、子一些銀子,可是卻是動不了。
他只能站在原地,站著站著,覺得腦海裡面一陣眩暈感襲來,就這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砰的一聲砸在地上,都是沒有甦醒,竟然暈了過去!
圍觀的人見到這一幕,全都是懵了。
下一秒,方才有人反應過來,大聲的喊道:「救人!快點救人!」
按理說,拋妻棄子的事情,雖然令人厭惡,但是因為經常發生,所以並不會激起什麼浪花。
可是,許句的這件事情卻是在短時間之內傳遍了整個京都府。
原因有很多,但是最為關鍵的還是許句的身份。
要知道許句可是六科給事中,乃是言官,職責所在便是監督朝中的文武百官。
這麼一個人,自是應該品德極為的高尚,行得正,坐得直,可是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按照常人的說法,便是連禽獸都不如。
而且這個人之前還寫了討方休檄。
一個剛剛寫了討方休檄的人,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引得無數人關注。
當然,大部分的人都是把關注點放在了這件事情跟新安候有沒有關係上面。
但是,有沒有關係其實已經不太重要了,畢竟許句這件事情,他是自己親口承認的,沒有什麼好辯駁的。
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沒有任何的疑問。
此時此刻,康王府。
康王看著今日竹軒齋的頭版頭條,大大的幾個字——中年婦女堵在酒樓門口,竟是為了這事!
表情忍不住的發生了一些變化。
先是好奇,然後是疑惑,然後是凝重,最後是憤怒。
「沒用的東西!」
看到最後,康王忍不住的把報紙往地上一扔,狠狠的踩了兩腳。
恭老看到這一幕,瞬間就明白了什麼,開口道:「殿下,這檄文一夜之間張貼的遍地都是,是您派人做的?」
康王聽見這話,看向恭老,沒有絲毫的避諱,大大方方的承認道:「是本王做的,那又如何?
方休如今是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便連父皇都對他多有忌憚!
如今的儲君之位,壓根就不是父皇說了算了,是他方休說了算!
我們便是再如何的避讓,再如何的討好父皇,那也是沒有任何的用處。
既然如此,倒還不如放手一搏,跟方休他拼個魚死網破!」
恭老聽見這話,表情也是凝重,悠悠的嘆了口氣,心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怕是魚死網破也沒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