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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深夜到破曉,眾人將石橋周圍搜了個遍,依然沒能發現曉公子的身影,倒是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另外兩名黑衣人。筆下樂 www.bixiale.com這二人與先前被綁的人一樣,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能被送往少林交給紀神醫。
天色漸亮,熱鬧一整晚的小縣慢慢清冷了下來。
聞人恆沉默地盯著河面,後背繃得筆直,自昨晚起基本就沒說過什麼話。
慈元方丈一行人早已想過最壞的結果,如今一晚都沒見著人,不禁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覺得曉公子怕是凶多吉少。
葛幫主不想往最壞的方面想,說道:「他那麼聰明,就算被抓走也應該有辦法脫身的。」
聞人恆搖頭,聲音沙啞:「昨晚圍過來的人都帶著殺氣,是真的想要把我們置於死地。」
「可那幾人都被下了藥,控制不了自己,或許白子會臨時改變主意,沒殺他……」葛幫主說著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們都不傻,白子的人哪怕留曉公子一命,也絕對是想逼問黑子的事,不管曉公子知不知道,或說與不說,單憑總壞白子的好事這一點,恐怕就會被收拾一頓,而曉公子的身子本來就弱,很可能熬不過去。
聞人恆閉上眼,沒有搭話。
葛幫主也知這人能想明白,說道:「那這……咱們待了一整晚,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還是先回客棧吧,搞不好他是被人救走了。」
聞人恆靜默不語。
慈元方丈一行人都跟著勸了勸,曉公子若真在白子手裡,他們再耗下去也沒什麼用,不如抓緊時間把白子揪出來,興許白子一忌憚,便暫時不會對曉公子下手了。
聞人恆靜了一會兒,最後看一眼波光粼粼的河面,跟著他們回小縣了。
俠客們見狀便知要放棄尋找,心情頓時沉重。
白子已藏了多年,除去本身的權勢外還擁有恐怖的藥和藥人,之前有曉公子在,他們沒處於下風,如今曉公子生死不明,萬一沒人能看穿白子的棋步,白子若再來一個圍殺,他們該怎麼辦?
眾人皺眉長嘆,懷著濃濃的不安一起回到了小縣。
其中餓的去吃飯,累的去休息,擔心的圍成一桌長吁短嘆,與前輩們住同一間客棧的則跟著他們一路進了客棧大堂。
剛剛進門,他們就見葉教主和謝均明正在吃早飯。
與上次白子圍山一樣,謝均明就只是看個樂子,看完便去休息。昨晚他見白道的是在找人,便懶得再待下去,於是拉上葉教主走了。
此刻謝均明見他們回來,看似關心地問了一句:「人找到了麼?」
為首的慈元方丈代表眾人作了回答,對他搖搖頭。
謝均明「哦」了聲,低頭繼續吃,順便給旁邊的人夾菜,體貼地告訴他多吃點。百里長老維持著笑臉,認命地陪著謝大宮主用餐。
眾人估摸葉教主也要跟著他們,若換成平時,他們肯定要頭疼一下,但如今有曉公子的事作對比,他們反而覺得這不叫事了,麻木地看看這兩個糟心的貨,轉身走人。
謝均明道:「阿右,我早說你該多出門走走的,你看他們見到你都不怎麼上心了。」
百里長老無言以對。
有他們教主在這裡折騰,別人能注意到他才怪呢。
謝均明挑眉:「沒什麼看法?」
百里長老想了想,又想了想,在他玩味的注視下突然惡向膽邊生,拖著他家教主平日懶散的腔調道:「能有什麼看法,吃你的飯吧,昨晚被我收拾得還不夠慘麼?」
長老們:「……」
幹得好,我們敬你是條漢子!
謝均明立刻笑得好看了。
百里長老沉默地夾起一根菜放進嘴裡,總覺得自己要完。
慈元方丈一行人這時已經邁上樓梯,聞言有的差點一腳踩空栽下去。
他們忍著回頭的衝動,強迫自己不要想歪,畢竟葉右還有桃姑娘呢,不太可能這麼沒節操地與謝均明糾纏,一定不是他們想的那個意思。
聞人恆則有些無語,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刀疤男跟進去,遲疑地看著他家門主。
他昨晚聽見消息的時候差點嚇死,連忙找人,越找越心急,直到看見「葉教主」出現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有問題,因為那明顯不是葉教主,別人看不出是因為與葉教主不熟,但他卻能分辨出來,所以……葉教主人呢?
他問道:「門主,要不要吃點東西?」
聞人恆道:「阿曉出事,我哪有胃口吃?」
刀疤男眨眨眼:「那……」
聞人恆道:「出去吧,如果有人找我,就說我想一個人靜靜。」
刀疤男應聲,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向外走,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又看了門主一眼,見他家門主脫掉外衫躺在了床上,估計是要睡覺,頓時眼角一抽,徹底確定葉教主沒事,放心地離開了。
這天早晨,整間客棧的氣氛似乎都變得沉悶了。
魏江越和丁喜來都沒睡意,神色凝重地坐在一起,魏江越道:「昨天究竟是什麼情況,你仔細說說。」
丁喜來便為他說了一遍,說道:「總之我沒找到人,你說他會不會……」
「不會,」魏江越打斷他,「他會沒事的。」
丁喜來不說話了。
他當然也希望曉公子沒事,但就搜查一晚的結果看,曉公子很可能已經落到白子手裡了,這點事他都能想明白,沒道理魏江越會不清楚。
魏江越心頭很亂,特別想問問父親是不是他派人幹的,可他們已對峙過一次,再來一次也不會有結果,反而會傷了彼此的感情,何況在沒確鑿的證據前,還不能妄下定論說父親就是白子。
二人相顧無言,最終只能各回各屋。
一行人休息了一會兒,快到中午才下樓,準備吃點東西。他們原本以為是看不見聞人恆的,但令人意外的是聞人恆竟主動下樓了,不由得望向了他。
聞人恆的目光極其平靜。
他像是將所有濃烈的感情全部壓住了,只剩一縷冰涼的銳氣從雙眼透出,帶起迫人的氣勢,令人不敢小覷。
他說道:「吃過飯你們便趕路吧。」
葛幫主道:「你呢?」
聞人恆道:「我留下再找找。」
葛幫主知道勸不了他,說道:「那我陪你一起找。」
魏江越和丁喜來幾乎同時開口:「我也是。」
「不用,」聞人恆道,「你們趕去勝音城,我和阿曉都覺得若浮萍與肖先生的主人不是同一個人,另外一個怕是會派人去燒盟主的家。」
幾人迅速理順因果關係,都覺得有可能。
聞人恆道:「盟主那裡有護衛,那個人就算想燒房子也得費一番功夫,你們要趕在他動手前趕到盟主的住處。」
幾人知道事情緊急,不再耽擱,吃過飯便急忙收拾東西要出發。
魏江越找到聞人恆,還是想留下。
聞人恆看他一眼:「我聽阿曉說他和你打過賭,他看不到的結果你去替他看吧,看看盟主那裡是不是被人燒了,順便盯著點你們『蒼穹』的人。」
這話里的意思太明顯,也恰好刺中魏江越的死穴。魏江越提前想了一大堆的說辭胎死腹中,沉默一會兒問:「你真覺得……」
聞人恆道:「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何咱們剛落腳,白子就殺過來了?他用的是幾大門派的人,中間的風險很大,稍微出點差錯就會被抓到馬腳,但他還是用了,為什麼?因為他生氣了,用我給你分析一下他為何生氣麼?」
魏江越道:「也許是因為圍山那件事。」
聞人恆道:「隨你怎麼想,反正我和師弟還是那個觀點。」
魏江越感覺先前的苦悶又一次淹沒過來,僵硬地站了片刻,艱澀道:「若真是……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
聞人恆沒開口,靜靜目送他離開了。
魏江越走了之後,緊跟著過來的是丁喜來。聞人恆也沒同意他留下,說道:「他們這次沒能殺了我,或許還會再殺一次,你在這裡太危險。」
丁喜來道:「沒事,我有『月影』。」
聞人恆道:「但『月影』的人若顧不過來,就得我救你。」
丁喜來道:「不會的。」
聞人恆道:「萬一呢?」
丁喜來道:「我保證不會離開『月影』的人,這總行吧?」
聞人恆沉默地盯著他。
丁喜來下意識想發誓,但接著便發現這人的氣勢有些強,壓根不是在等他發誓,而是單純地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沒商量。
他一向不太敢在聞人恆面前放肆,立刻慫了,只能三步一回頭地走人。
任少天猶豫一下,暫時沒有跟著他家少爺,低聲道:「若有曉公子的消息,聞人門主能不能給我們傳個信?」
聞人恆「嗯」了一聲。
任少天這才去找他家少爺。
所有人都打發走,聞人恆便重新到了河邊。
他不清楚白子會不會暗中派人盯著他,因此在小縣耗了兩天才找到機會脫身,易容到了與師弟說好的地方會合。
此刻已經入夜,他推開房門,聽見屏風後傳來的水聲,腳步一頓,反手帶上了門。
葉右道:「師兄?」
聞人恆應聲,慢慢繞過屏風,果然見師弟正在泡澡,笑道:「你倒是會享受。」
「我一向如此,」葉右懶洋洋地靠著浴桶的邊緣,頂著那張顛倒眾生的臉,笑著對他勾勾手指,「一起?」
聞人恆自然不會拒絕,脫了衣服進去,把人揉進懷裡。
葉右笑眯眯地問:「找不到我,哭了沒有?」
聞人恆道:「沒有。」
葉右幽幽道:「真是鐵石心腸啊師兄,我那樣生死不明,你竟然不哭。」
聞人恆道:「這話你以前也說過,失憶的時候。」
葉右想起某個關於小柔姑娘的畫面,附和了一聲,緊接著覺出不對,他家師兄沒事提起這事幹什麼?感覺像翻舊賬似的。
他急忙扭頭,卻察覺被人用力抱緊了。
聞人恆在他肩上親了一口,呼出的熱氣全拂了過去:「我確實哭不出,不如你先哭一次給我看看,教教我?嗯?」
葉右:「……」
師兄果然是要翻舊賬!
葉右想想最近幾件事,轉換眸子,岔開話題:「那幾個人被送去少林了?」
聞人恆道:「嗯。」
葉右察覺他的手在往下滑,微微躲了一點,說道:「師兄,你不問我為何要折回少林?」
聞人恆按住他,重新帶向懷裡,說道:「那幾個黑衣人都是各門各派的高手和精銳,不可能身在鬧市被人制住會一點聲息都沒有,何況我和他們交過手,他們不像是去理智的,所以我想他們原本就是白子安插的人,只是為了擺脫嫌疑,事後對外說沒印象了而已,此其一。」
葉右想夸一句,但話未出口便喘了一聲。
聞人恆道:「其二,他們假裝中藥,便會被送進少林,近距離接觸紀神醫,容易下手,對麼?」
葉右道:「夠了……」
這句「夠了」當然不是指聞人恆的推理,而是指他造孽的手,聞人恆看看師弟的樣子,眸色微沉,把人一按,深吻起來。
這個時候,那幾人早已到達少林。
紀神醫查看許久,說道:「奇了,你們好像沒中藥。」
那幾人很害怕:「會不會和那些藥人用的是不同的藥?」
紀神醫道:「不清楚,不早了,先睡,明天再說。」
那幾人道:「好吧,有勞紀神醫了。」
紀神醫點點頭,示意小徒弟給他們拿藥,讓他們睡得踏實點。
方小神醫乖乖應聲,拿出小瓷瓶走向他們。
那幾人看著他們慢慢縮短的距離,手腕一翻拿出暗器,握著便對小神醫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