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尋和這個女生簡單的交流了一下之後,借用了她的畫板,畫筆,和小凳子。
秦尋身後不遠處,大家很有默契的以他為半圓,在兩三米外,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矮個子在前,高個子在後,最後面的人踮起了腳。
徐洛洛憑實力站到了第一排,黃懷刷臉也站到了第一排。
四五十個人齊刷刷的看著秦尋。
不少人拿出手機拍照,錄視頻,有個膽子大的,還舉著手機越過王主任的禿頭,找到了最佳視角。
秦尋坐在小凳子上,看著水波蕩漾的湖面,沉默了一會兒,拿起鉛筆,在白紙上寫下一行字。
【再別京大】
這是地球上的《再別康橋》,藍星自作為地球的平行世界,自近代之後各自發展。
徐志摩,海子,等一些近代大師並不存在這個世界。
秦尋手中的筆尖沙沙作響,一個個字寫得不小。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眾人看到這幾行字都驚了,但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免得打擾秦尋的藝術創作,不然要被王主任抓去勞改的。
他們一臉震撼的神色。
這是做什麼?
寫歌詞?
又有點像現代詩。
玩得這麼花嗎?
四周一片安靜,秦尋繼續寫下去。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艷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未名湖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大家看到這裡,已經看出一些味道了,知道這就是一首現代詩。
而且是一首優秀的現代詩,很多學生沉淪在詩詞的意境裡。
表達了作者的依依惜別之情。
徐洛洛知道秦尋是在表演,看到那一句「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就出戲了。
她轉頭看向剛才被秦尋一拳打得樹幹顫抖,落葉紛紛的柳樹,心想。
金柳是秦總的新娘?
那不就是夏寧姐?
秦總難道暗示以後要家暴夏寧姐?
好可怕!
忽然。
黃懷看著那一行行字,被觸動了,上前一步,用一種輕柔又飽含情感的聲音從頭到尾的朗誦起來。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里放歌」
秦尋聽見黃懷把詩里的情感抒發了出來,心中大喜。
他自己不願意朗誦是因為覺得太矯揉造作。
不過現在有人願意替自己矯情,他也在積極配合,加快了寫字速度。
黃懷深情款款。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京大」
四周一片安靜,只有風聲,只有水聲,只有樹葉沙沙聲,和黃懷的詩歌朗誦聲。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秦尋寫完,黃懷念完。
四周的人學生們都沉默了,沒有掌聲,沒有喝彩聲,也沒有叫好聲。
他們靜靜地站在湖邊看著秦尋,體會著詩裡面的情感。
依戀。
不舍。
傷寒。
沉默。
這些詩裡面的情緒猶如一根根絲線,把他們的心臟纏成了一個繭,讓人堵得慌。
秦尋取下了畫板上的紙,起身走到王主任面前,雙手遞過去。
王主任雙手接過,只覺得這一張紙千斤重,身體都有些因激動而顫抖。
我不但沒挨打,反而還給學校帶來了這樣一首詩?
秦尋被自己驅趕,他不但沒有反抗,反而揮一揮衣袖,沒帶走一片雲彩,還留下了這樣一首詩。
真是慚愧。
王主任雙手捧著聖旨一般捧著這一張紙,嘆息著說道。
「秦先生,我很抱歉。」
秦尋嘴角露出一絲略帶涼薄的笑容。
「分手應該體面,誰都不要說抱歉。」
說完,秦尋轉身,環視一周,看向沉默的圍觀自己的學生們,輕輕點頭示意。
他什麼也沒說,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
學生們很自覺的讓開一條路,目送秦尋和徐洛洛遠去,上了一輛商務車。
不到一分鐘,車尾燈都看不見了。
不知道為什麼,大家聽完秦尋寫的那一首詩之後,心裡都有一種感覺。
秦尋他可能再也不來了!
莫名的,他們感覺像是失去了一位親人,一位好友。
現場一片沉默。
黃懷看著車子消失在視野,深吸一口氣,轉身冷冷的看向王主任。
王主任看見黃懷的眼神,雖然面對的是一個學生,但是因為於心有愧,他的眼神竟然有些閃躲。
「黃同學,你這是」
黃懷想到剛才秦尋落寞離場的背影,氣得打斷王主任的話,說道。
「王主任,秦尋到底做錯了什麼?」
「您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人家驅趕去學校,毀了別人心中的夢想。」
「您知道這會給人家造成多大的心理傷害嗎?」
王主任是頭一次被學生指著鼻子罵,不由得一怔。
「我」
黃懷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轉身離開了人群。
王主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長嘆一口氣。
真的是,我今天裡外不是人。
忽然,他注意到周圍的學生並沒有散去,還圍著自己,很多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透著一股鄙夷。
王主任挺起大肚腩,恢復了往日裡的威嚴做派,大聲說道。
「散了,都散了!」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看什麼看?」
「目無師長!」
話音剛落,人群最末尾響起一個男生的喊聲。
「噁心,真的噁心!」
「京城大學好歹是學習聖地,我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能因為網絡上一些閒言碎語,就平白無故驅趕一個人呢?」
王主任踮起腳,伸長脖子看向人群後,大聲呵斥道。
「是誰?」
「哪個班的?」
「站出來!」
沒有人站出來。
不過有人帶頭,現場頓時熱鬧起來。
學生們跟打游擊似的,當王主任看向左邊的時候,右邊的就有大喊為秦尋打抱不平。
當他看向右邊的時候,左邊的學生又騎臉輸出。
「秦尋這大半個月在學校,他到底為人怎麼樣,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他能是網上說的那種人嗎?」
「他要真是網上說的那種囂張跋扈的人,他能裝那麼久?」
「哪個惡人會和顏悅色的跟學生合影,而且來者不拒,都拍了幾千張了!」
「什麼時候網絡的輿論能夠影響京城大學的決策,難道我們要用輿論定罪嗎?」
「還剩明天最後一天,為什麼非要今天趕人?」
「連基本的體面都做不到嗎?」
「技校都不如,還說讓別人念你們好呢!」
王主任被罵得起了火,大聲吼道。
「你們要造反哪?」
「啊?」
「秦尋這大半個月的學習情況,你們不比我清楚?」
「啊?」
「一個一個的,明天不考試了?」
「今天不要複習了?」
「你們是不怕掛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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