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八月十五,各個宮裡都掛滿了精緻的燈籠。整個皇宮在燈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地熱鬧。
凝華宮裡也不例外,小宮女們都在歡快地張燈結彩。平安陪著她的主子凝華公主,在凝華宮的小院子裡賞月。
凝華公主坐在鋪著軟墊的石凳上,面前鋪著精美桌布的石桌上,擺放了四碟製作精緻的月餅。她拿起一塊月餅,咬了一口,軟糯可口,香甜美味。
凝華公主吃著月餅,望著天上似玉盤般的月亮,有些憂傷地問向站在身旁的平安:「嬤嬤,你陪著我有多少年了?」
平安朝著凝華公主行了一禮:「回公主,奴婢自從您出生就侍奉您了,如今已有一十五載了。」
凝華公主嘆了一口氣:「已經有十五年了。我也到了及笄的年紀了。嬤嬤你說,父皇在我及笄後,會把我許配給什麼樣的人呢?」
平安細聲地安慰著凝華公主:「公主,您不用擔心,依照皇上對您的寵愛,皇上一定會給您許配一個丰神俊朗,才華橫溢的好兒郎的。」
「哼!寵愛?父皇寵愛大皇姐可比寵愛我多多了,最後還不是把大姐送去和親了。在他的心裡,只有江山社稷,我們這些公主,以後都是給他用來聯姻,鞏固統治的棋子罷了。他對我們的寵愛,也只是我們對他有用,他對我們的施捨。」凝華公主有些氣憤地說道,手裡的月餅被她一下給捏碎了。
平安連忙拿起手帕給凝華公主擦手,邊擦邊小心地看了下周圍:「公主,我的小祖宗哎,您可小點聲,這被人聽見了可不得了,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
不怪平安如此小心,這話要是傳到皇上耳朵里,公主沒什麼事,頂多是被訓斥兩句。可是像她這種教養嬤嬤,就會被仗責沒教養好公主,嚴重點的可能就會熬不過來,直接被打死了,宮裡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
「嬤嬤,你放心吧,這四周沒有人的。」話雖是這樣說,凝華公主的聲音卻也小了下來。
「公主,這隔牆有耳啊。不過公主,您的婚事確實是不用擔心的,大公主已經和親了,您就絕對不會去和親的。在京城裡給您挑夫君,皇上肯定會綜合家室給您挑個上進的好兒郎的。」平安如是說道。
她實在理解不了公主在擔心什麼,皇上再不濟,也不會把一個公主故意嫁到不好的人家,不然這皇家的臉面放在哪啊?
就算大公主當年是和親,可是也是嫁給了鄰國剛剛登上皇位的皇上做皇后,也不是嫁給年數相差過大的糟老頭子,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皇上還是疼愛的。
不過,既然公主擔心,她作為一個下人,說些好話,勸著也就是了。雖然公主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但自己畢竟是個奴婢,只是教導公主的禮儀和為人處世。公主現在已經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自己不能越俎代庖幫公主做什麼,不然,她和公主的情分,遲早消磨殆盡。
「唉,希望如此吧。嬤嬤,天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凝華公主起身便向屋裡走去。平安跟在她身後。
回到屋裡,平安先叫兩個宮女伺候凝華公主上床休息,又叫了兩個宮女去收拾院子裡的石桌。安排好一切,平安也進了公主的寢室,幫忙伺候公主。
伺候公主上了床,平安正要出去,因為今天不是她守夜。可是剛剛轉身,她就被公主叫住了:「嬤嬤,今天你陪我睡覺吧,你陪著我,我比較安心。」
「好的,公主。」平安應了下來,將公主床周圍的帘子拉下來,把兩個小宮女趕去外間,自己吹了燈,躺到了公主床旁邊的小榻上。
平安躺著,看著窗外明亮的月光,一時間了無睡意。不止公主擔心自己以後的嫁人,她也擔心自己以後的何去何從。
一般公主的教養嬤嬤都是跟著公主出嫁的,繼續到公主府里伺候公主,但也有很多公主嫌棄教養嬤嬤的管教,在出嫁時就把她們甩在了宮裡,這些被拋棄的教養嬤嬤,下場都不好。
她雖然覺得自己在對公主的服侍是盡心盡力,也不像其他教養嬤嬤那樣,因為從小服侍主子,就倚老賣老。但是,誰知道,公主心裡是怎麼想的,會不會厭煩她呢?
就這樣,平安的腦海中,思緒連篇,半夜沒睡著。正當她迷迷糊糊有了睡意時,忽然聞到了一股嗆鼻的煙味,頓時清醒了過來,掀開內室的門帘一看,外室里起了漫天的大火,兩個小宮女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看火勢蔓延地厲害,平安也不敢多等,慌忙進了內室,大聲叫著公主:「公主,快醒醒!快醒醒!外面走水了!」她邊喊邊讓公主披上被子,然後背起公主往外跑去。
凝華公主聽到走水了,嚇得六神無主,畢竟還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她聽著平安的話,披著被子,牢牢抱緊平安的脖子。
來到外室,火勢已經蔓延到房梁了,四周一片火紅,都找不到下腳的地。平安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直接就往外衝去。外面她已經聽到了各種聲音在喊著救火。
馬上快衝到門口了,門上的木頭聲音刺刺拉拉的,被火燒得搖搖欲墜。平安趕緊到門那兒,抽出一隻手打開門。門一開,木頭更是危險了,眼看著要往下落,平安趕緊要跨過房門。
誰知剛過一隻腳,木頭就帶著火焰,掉了下來,在這千鈞萬發之時,平安趕緊把背上的公主往前一扔,自己被壓在了木頭之下,瞬間背上巨疼。
平安在疼的同時還在想,等自己出去了,公主看在她救了她一命,會把她帶出宮吧?還有那兩個玩忽職守的小宮女,自己出去後一定要處罰她們,如果她們在起火時,就進屋叫醒她和公主,自己也不用忍受這痛苦了。想著想著,她便失去了意識。
等平安有了意識的時候,就聽到耳邊傳來哽咽的哭聲。平安還在想,沒想到在感情冷漠的宮裡,還會有人為她哭?而且自己沒有死,真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她好奇地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一片雪白。雪白?平安有些驚恐地看了看四周,一片陌生,她完全沒見過這種建築,也不是自己宮裡住處的模樣。
還有旁邊站的人是誰,穿得好傷風敗俗。她不禁有了個不好的猜測,自己不會因燒得過重被公主送到什麼不好的地方了吧?
正在她越想越越害怕的時候,旁邊那個哭得里梨花帶雨,讓她覺得穿著傷風敗俗的人,看到她醒來,立馬撲到了她身邊:「安安,你終於醒了,媽媽快擔心死了。嗚嗚嗚」
安安?是在叫她?她是誰啊,媽媽不是青樓里的鴇母嗎?難道她被賣到青樓里了?但是像她年紀這麼大的,也會有青樓收她?平安腦袋裡的問號一個接一個。
她剛想開口說話,誰知腦袋裡猛的一疼,她就暈了過去。
看到平安又暈了過去,林靜音驚喜的心情瞬間變成了擔心,連忙按了床頭的急救鈴,邊按還邊喊:「醫生!醫生」
一群白大褂很快進了病房,看到醫生,林靜音哭著對醫生說著:「醫生,你快看看我女兒怎麼了,剛剛明明醒了,可是又暈了過去,嗚嗚嗚」
「謝太太,您先別急,讓我們看看。」說著,醫生便走上前去,為平安檢查了一番。
隨後對林靜音說道:「謝太太,您的女兒已經度過危險期,沒事了。只是身體有些虛弱,才會暈過去,您多給她燉些湯補補就好了。還有啊」
醫生對著林靜音囑咐了一堆病人的禁忌,林靜音連連點頭,差點要拿出紙筆記下來。
正在醫生說著的時候,出去買午飯的謝邵齊回來了。看到那麼多醫生在女兒的病房,瞬間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女兒出了什麼事情,連忙上前道:「老婆,是不是咱女兒出了什麼事,怎麼那麼多醫生在這兒?」
看到自己老公,林靜音瞬間有了主心骨,她哭著撲到謝邵齊的懷裡:「老公,沒事。就是安安醒了又暈了,我叫醫生過來檢查一下,醫生說,安安沒事了,就是現在身體虛弱,需要好好補補。」
「沒事就好,老婆你也別哭了,咱女兒沒事了,啊。」聽到女兒沒事了,謝邵齊鬆了一口氣,連忙安慰起了自己的老婆。
看到眼前的這對父母這麼旁若無人地秀起了恩愛,旁邊的醫生咳一下:「咳咳,謝先生,謝太太,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先走了?」
謝邵齊嗯了一聲,一群醫生魚貫而去。
看醫生都走了,謝邵齊摟著林靜音往平安躺的病床走去,看著平安小臉蒼白地躺在那兒,謝邵齊心疼地對林靜音說道:「咱女兒這次受的苦太大了,得讓劉媽媽多燉點湯,好好補補。」
「嗯嗯」林靜音贊同地連連點頭:「我這就給劉媽打電話,讓她熬湯。」說著,林靜音便拿著手機到走廊上打電話去了。
謝邵齊看自己女兒的嘴幹得都起皮了,就接了一杯溫水,用棉簽蘸著往她嘴上塗抹。
在謝邵齊和林靜音都在為平安忙活著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平安的腦海里,此時正發生著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