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荊文武趕緊把他放開了, 夭壽的東西,他把台詞都說完了,一會兒他該說什麼安慰他?
「沒事沒事, 不差這幾分鐘,」司機打開車窗呼出一口白煙,笑眯眯的:「兄弟倆感情挺好的啊。」
梁楚下車說:「師傅,這不是我哥, 是我大侄子, 唉, 我輩兒大。」
梁楚本想是想逗逗荊文武, 緩衝一下氣氛,誰知荊文武給完了錢回頭看他, 眼睛說紅就紅了。
梁楚立刻找不著北了, 也不會安慰人,脫口說:「哥、哥,您是我親哥行了吧。」
司機師傅還在找零,荊文武抬頭看了看太陽,說:「別貧了, 家裡沒事,這邊曬, 你往那邊等我去吧。」
梁楚沒敢走, 荊文武都要哭了, 他要是走了不真成沒心沒肺了:「沒事, 真金不怕火煉, 真白不怕太陽曬。」
不過今天日頭挺大的啊,梁楚往荊文武影子裡站了站。
司機撲哧一下笑了,找零給荊文武,說:「行了,都涼快去吧。」
兩人進了院裡,荊文武還是欲言又止,梁楚不好意思催,環顧四周看了看,荊家靜悄悄的,沒有什麼陌生的車,也沒見什麼陌生的人,荊文武不是在電話里說家裡來了好多人嗎?
謝慎行呢?從進門到現在就沒見到人。
以前他回來都是謝慎行左手冰淇淋右手接駕的,梁楚心想難道在屋裡思過嗎,他感到為難,等會見面怎麼跟他說開場白呢,首先得高高端起紈絝少爺的架子,然後義正辭嚴問他:「你知錯了沒有啊?」
想到這裡,梁楚唉聲嘆氣,謝慎行突然變臉扒了他的內褲,匆匆忙忙逃跑也沒找到新的,他下邊真空,沒穿內褲啊!沒穿內褲也不涼快。
梁楚想去屋裡吹空調,感覺嘰嘰都被熱出汗了,荊文武扳著他肩膀轉了個彎,兩人蹲到牆根底下餵蚊子,荊文武還是不說話。
過了五分鐘,梁楚估摸著自己已經餵飽了三隻大蚊子,他踟躕一會兒,又餵飽一隻,忍不住了問:「到底怎麼了啊?」
荊文武說:「荊可,謝慎行這種人,不值得你為他難過。」
梁楚激靈一下,連被咬的包都不覺著癢了,心開始下沉,荊文武知道什麼了?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他對謝慎行一向是老鼠見了蛇,夾著尾巴做人,背後說壞話都不敢的,難不成發現謝慎行是個色狼了?
梁楚不由自主聯想今天早上的一幕,但從事發到現在充其量也就一個半小時,再說離開荊家的一路上也沒遇見荊文武,就算遇到了他也不可能會知道發生了什麼。而謝慎行是個心思深沉的悶葫蘆,什麼事都壓在心裡,絕對不會跟荊文武主動提這件事。
梁楚拿不準他知道了什麼,想了想順著荊文武的話說:「你說得對,謝慎行這種人,不值得我為他難過。」
荊文武還沒遇到過這麼自覺的,愣了一下,問:「你都知道了?謝慎行才剛走,你怎麼知道的,你們兩個碰見了?」
梁楚的第一反應是謝慎行沒臉見他,畏罪潛逃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走了是什麼意思。
荊文武打開了話匣子,大聲道:「剛才爺爺突然帶進來一幫人,有個老頭說他是謝慎行的祖父,我呸,爺爺就爺爺唄,咬文嚼字的難受不難受。謝慎行跟那個老頭說了會話,然後就走了!我親眼看到的,剛才我在屋裡聽爺爺說,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梁楚挪了挪腳,荊文武馬上站起來,憤憤不平:「太過分了!荊可,我知道你心裡肯定特別難受,你放心,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們找他去!」
荊文武義憤填膺,怒不可遏,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模樣。
梁楚想說我剛才是腳麻,不是要打架,吞了吞口水,問板牙熊:「我能不去嗎?我快考試了,現在不能被影響心情,容易發揮失常。」
板牙熊說:「不行!荊可不會容忍謝慎行的背叛,您好歹意思意思一下。」
於是梁楚站起來意思意思,支持荊文武說:「你說的非常對!我們去找他!」
荊文武拍他的肩膀說好兄弟,兩人大刀闊步走了幾米,梁楚捂著頭說:「唉,天太熱了,咱們等涼快了再去吧,不然該中暑了。」
說完轉身回屋吹空調。
梁楚沒往回走兩步,荊文武又把他抓了過來,慷慨陳詞:「荊可!你有沒有學過一個成語,叫一鼓作氣,打鐵要趁熱,必須現在就去,謝慎行還沒走遠呢!」
梁楚思忖片刻,點頭說:「你這句話說的也很對,荊文武,我現在正式命令你,立刻給我去把謝慎行抓回來,你放心,等你把人抓回來,我會親自收拾他,給他點顏色看看。」
荊文武:「……」
梁楚說:「我等你凱旋歸來!」
說完就跑了。
回到客廳里,發現荊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在,人雖然多,屋裡面卻很安靜,幾個男性長輩一根接一根的抽菸,一邊低聲說話。
梁楚放慢了腳步,看到荊宏傑臉色蒼白,心道我怎麼就出去了呢。
小野蛇搖身一變成天之驕子,事情來的突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集體砸了個懵圈,荊母擔憂道:「衛剛,那小……謝慎行不會報復咱家吧?」
這話一出,荊宏傑臉色更不好看了,就連保姆也憂心忡忡。
做了虧心事,終是怕敲門。
在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悔意,有的是悔不當初,看人不起;有的是後悔為什麼沒能早日結交,在大人物少年落難的時候,給他伸一把援手,雪中送炭,人情債最難還,要真有這份人情,何曾不是多一條倚仗和門路。現在倒好,想巴結都找不著人,就算見得到人,別人也不缺這一份奉承了。
荊衛剛拿著打火機,嗒嗒敲茶几:「我是不是早說過,謝慎行不是簡單人物,你們都以為他吃在荊家住在荊家,我今天問問,謝慎行向你們誰張嘴要過一分錢?一個個自命不凡的玩意兒,真當自個是人家衣食父母了,啊?」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
沒人敢提,荊宏傑低著頭道:「爸,我們知錯了,您消消氣。」
荊衛剛怒道:「我說的就是你!翅膀硬了,嫌我老了是吧?!」
荊宏傑一聲不吭,荊衛剛火氣略消,靠在沙發上長長嘆氣:「我早該想到,早該想到,小時候就那麼像……怎麼沒費心去謝家問問呢,這都是命啊,真是命。」
梁楚聽了一會,屋裡的人長吁短嘆,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就算注意到了八成也是一頓罵,荊家所有人裡邊,就他折騰謝慎行折騰的最狠了。要是謝慎行真的上門報復,最可能被送出頂罪的也是他。
梁楚慢慢走到樓上,推開房門,在臥室門口站了幾分鐘,才緩步走進去。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沒有什麼改動,只是掀開的床單沒有人鋪了,撒了一地的東西也沒有人給他撿起來,現在他上了樓回到臥室,也沒人及時送上一杯可口涼爽的冷飲。
莫名顯得有些冷清。
之前和荊文武談話的時候,還沒有這麼深的感觸,謝慎行走了不過是五個字而已,直到上樓來,來到兩人朝夕相處的地方,才恍然覺得:啊,真的走了啊。
板牙熊從梁楚兜里滾出來,擔憂地扒著他的衣服:「您是不是難受啊,那咱們關上門哭一會吧。」
梁楚說:「不想哭啊。」
板牙熊說:「您不要憋著,會憋壞身體的,反正沒人看見,不算崩人設。」
梁楚摸了摸它的頭,從地上撿了一包餅乾塞給板牙熊:「真的不想,我差不多早有這個猜想了,這六年來任務值都是一個一個往前走的,從年後到現在更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幾天突然往前躥這麼快,肯定有大的劇情轉折在發生啊。除了謝慎行被認回本家,我也想不出來還能有什麼大事。」
梁楚調低了空調溫度,外面艷陽高照,屋裡涼爽極了,梁楚坐在床上發呆,一會想這麼涼快應該吃火鍋啊,一會想起謝慎行。怎麼說也相處了六年時間,他又不是石頭人,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一個小時他還坐在車上,想謝慎行真是好大的一個禽獸。
等到回家來,別說禽獸,連人都看不見了。
梁楚吹著空調,想七想八,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悵然說:「如果我是個妹子,那我要嫁給空調,空調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
板牙熊說:「不對的啊,您以前不是要嫁給床嗎,您得先離婚,重婚是犯法的。」
「……你懂的挺多的。」
板牙熊嘿嘿嘿,咔咔吃餅乾。
過了片刻,板牙熊吃完了餅乾,說:「謝慎行為什麼脫您衣服啊?」
梁楚警惕看它:「你看到我屁股了?我要看回來,快,撅屁股。」
板牙熊撲通坐進蛋殼裡,搖爪說:「沒有沒有,我安裝了非禮軟體,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聽起來怪怪的,」然後回答它的問題:「可能是因為我又帥身材又好,他控制不住自己。」
板牙熊說:「您現在是荊可。」
梁楚說:「那只能是內在美了,內在太美了,都怪我。」
板牙熊:「……」
梁楚大腦空空,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看著看著猛地坐了起來。
板牙熊說:「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梁楚拍手道:「反正謝慎行都走了,那咱們可以看小電影了呀,你喜歡亞洲的還是歐美的?」
板牙熊高興地說:「我喜歡的可多了,咱們今天就先看大猩猩的吧!」
梁楚站起來自言自語:「算了我還是自己看。」
臥室里的床是雙人大床,又是他自己睡,床上亂七八糟什麼都有,掀了床單也掀了滿地的東西,梁楚把雜物往左踢、往右踢,蹚出一條路來,走了一半,突然想到什麼,掃視地面。
「唉不對,我那條內褲呢?」
上面還沾著他的精/液,謝慎行居然去嗅,簡直想到就頭皮發麻。
地上當然是沒有的,梁楚跑到床的另一側去看,那是他最後見到謝慎行的地方,還是沒有。
梁楚心跳加快,越是找不著越是心焦氣燥,他翻箱倒櫃,衣櫥里沒有,床上沒有,床下沒有,屋裡沒有,屋外更沒有,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沒有。梁楚拍一下額頭,走去陽台想看是不是被洗掉了,陽台上確實搭著兩條內褲,梁楚分辨了一下款式顏色,不是早上那條。
只剩一個可能性了……梁楚頭皮炸起來,謝慎行該不是真的帶走了吧?
一瞬間所有情緒消散地一乾二淨,滿腦子就剩下了變態變態,偷人內褲的變態!
周圍開始有人指指點點,「誰家孩子啊,這麼不懂事兒。」
「鬧半天了,咱們璐璐可不能跟著學。」
「也不能這麼說,孩子嘛,幾個真懂事的,可能是玩了一暑假了,不捨得分開。」
司機唉聲嘆氣,頭都大了,這也不是自家孩子,不聽話照著屁股來兩下,攆去學校。眼看人越圍越多,開學期也沒見有個老師來處理。司機摸出手機給荊家打電話,荊文武放下書包,想上車拽他下來,梁楚見他來搗亂,眼疾手快趕他上車前把門拉上了,咣一聲把人擋在外面,荊文武氣的拍窗戶:「荊可!你快給我開門!你要把我氣死了!」
梁楚不搭理他,只管盯著外面,司機很快放下電話,走過來說:「文武帶著妹妹去學校,荊可就先回家吧。」
荊文武呆了呆,抓起書包鑽進副駕駛,先跟後面的梁楚說了一句:「氣死人了你!」
然後降下玻璃對司機說:「那我也一塊跟著回去,今天爺爺在家。」
說完了他又回過身看著梁楚,幸災樂禍:「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回去,我是回去看你挨打的!」
梁楚說:「打就打唄,我正想挨揍呢,更不用來上學了。」
荊文武嗤笑道:「你就嘴硬吧,我看你到時候怎麼哭。」
梁楚笑眯眯的:「你再廢話我回去就跟你爺爺說你逼我喊你哥哥,到時候咱倆一塊哭。」
荊文武臉都漲紅了,張了張嘴,沒敢再說。
荊文武爬上了車,荊琴荊棋看了看學校,又看了看小哥哥和小叔叔,一前一後也跟著上車了。司機已經沒脾氣了,罵了句倒霉孩子,上車開火,怎麼把人載過來,又怎麼載回家去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去廳堂,謝慎行用力握了一下樑楚的手,梁楚沒領情:「你捏我幹嘛。」甩開他走在前面。
荊母已在樓下等著了,見到梁楚張嘴就罵:「一天天就你事多!成心不讓我安生是吧?」
梁楚說:「我怎麼了我。」
謝慎行越步上前,把梁楚擋在身後:「是我的錯,沒看好他。」
荊母氣更大了:「當然是你的錯!你居然還有臉跟我說話,趁早給我滾出去!沒你哪兒來這麼多閒事,無法無天了還!」
梁楚生怕謝慎行和荊家起衝突,到時候偷雞不成再賠了夫人,深吸一口氣,像是練成了獅吼神功的火山,大聲說:「我說——你擋著我幹嘛!!」
一瞬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走了,荊文武讓他震的耳朵疼,脫口道:「你打什麼鳴啊?」
「我願意!」想了想不對,又吼過去:「你才打鳴!!」
荊文武不敢惹他,跑一邊去表示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荊母氣惱極了,滿臉怒容看著梁楚,正想罵他,荊父披了衣服從二樓緩緩下來,老辣威嚴的目光在堂內掃了一圈,荊母把話吞了回去,朝荊父道:「我算是管不了了,你來吧。」
荊父坐在太師椅上,皺眉道:「大吵大叫像什麼樣子?」
梁楚低頭看腳尖。
荊父看向司機,問道:「怎麼回事?」
司機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荊父攢起眉頭問道:「謝慎行,家裡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小子?」
司機汗顏:「大半年了。」
「是嗎。」荊父聲音淡淡。
梁楚小口嘆氣,早就料到是這個回答了,老爺子叫荊衛剛,白手起家在商場叱吒半生,心比天高眼也比天高,家裡的人他何曾睜開眼睛好好看過,雖然東院就這幾個人,但多一個少一個他基本上是不知情的。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梁楚打起精神,認真面對。
荊衛剛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放回桌上才抬眼看向謝慎行,水一樣平靜的臉上突地起了微微的變化,荊衛剛坐直了身體。
「拿我眼鏡來。」荊衛剛說,保姆應了一聲,急忙上樓拿來給他。
荊衛剛戴上眼鏡,起身走過來盯著謝慎行,荊衛剛是什麼人物,一手創下千萬身家,六十高齡韜光養晦,氣勢豈是常人可以比較的。但兩人站在一起,謝慎行居然毫不遜色,少年半寸不讓,神色平淡和荊衛剛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