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上舟前,駕舟的金丹圓滿女修清點了人數,除換魂的十二人外,摘星閣無一人隕落,只有少數受了重傷,需要靜養一段時日才能恢復。
更多修士只是被虛空傳下的動靜震成輕傷,加上靈力消耗較大,看著有些疲憊。
儘管如此,眾人回到靈舟時都還帶著笑意,趙家受到如此重創,總算是遭到應有的報應。
大家與何淼淼同樣好奇,摘星閣究竟派出了多少真人、真君,才能造成當日那般宏大瑰麗的霞光。除了重傷的修士,返回的途中皆坐在甲板上,議論起遠空與虛空的化神之戰。
他們看不到、猜不到一招一式,只能憑藉靈光看出魔氣被壓制,特別是最終忽然爆發的濃鬱黑霧,從虛空猛地炸開,震傷了所有金丹修士的經脈。
可那黑霧不過維持了數息,就被數道氣息不同卻同樣強勢的靈光壓制,最終連一絲一縷都沒能擴散。
大家都猜到虛空中的真君不止三五位,但無法窺探到究竟有多少參戰。還有元嬰期,數量也遠遠超過他們想像,像是整個摘星閣的真人都已出動。
不過大家心中都清楚,摘星閣不會把所有修士全都壓上,那些多出來的真人,可能與誅魔秘境受創的幾大勢力有關。
靈玉宗、錢家小輩傷亡慘重,僥倖從秘境活下來,又慘死在銀輝沙漠之戰。還有北方、西北的一些門派家族,在事後亦是將趙家恨到了骨子裡。
這回圍剿能夠成功,裡面肯定少不了這些宗族出力。
魔物現世,人人自危,從前的利益之爭在當下如同天邊浮雲,根本不值得再多關注。唯有清除魔物、剿殺給一界帶來危機的罪魁禍首,才是彌天界修士現在的首要目的。
何淼淼遠遠看到周玉樹坐在甲板一頭,面上帶著戰後特有的興奮,正與神色淡淡的歐陽說著什麼。
兩人都不曾受重傷,對於分閣另外十一人的隕落沒有半點在意,倒是看到「上官怡琳」還活著時,兩人都不約而同癟了癟嘴。
何淼淼這才想到,自己回閣後就得換回身份。真正的上官怡琳被關在暗堂一間小院,由於沒有這一段時日的記憶,到時候暗堂會讓明璣真人找個藉口,將她調去別處。
若是上官怡琳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閣中必然會有些許補償,若她在外與人透露半句不對勁之處,暗堂的殺戮道修士自會前去解決。
暗堂不是正大光明的地方,自然不缺專事殺人滅口的修士,只是他們比尋常下屬、執事都更加神秘,等閒不會出動。
想到上官怡琳還算圓滑的性子,何淼淼倒不擔心她會在外胡言亂語。
一來她如今還處於半失魂狀態,解除後記憶也不會徹底恢復,頂多有些朦朦朧朧的影子,絕不會記得她來過暗堂,被丙三真人與她問過話。
二來任誰莫名其妙失去一段記憶,又被摘星閣派往別處,心中都會有些疑慮顧忌,不敢輕舉妄動。上官怡琳不傻,在看到實質上的補償時,自會知曉閉嘴是正確選擇。
靈舟在高空穿行,速度不快不慢,一開始議論紛紛的修士,也在途中漸漸安靜下來,隔開一定距離盤坐著閉目養神。
回到摘星閣望天台後,各堂修士紛紛離去。何淼淼先隨著丹師們一起來到二十三層,在小院裡待到半夜無人時,才清理了一番消去這裡的氣息痕跡,來到傳送陣傳送至暗堂大殿。
暗堂只有這一座傳送陣法,無論在哪一層動用令牌,都只會被傳送至這間空蕩蕩的灰石大殿。
何淼淼剛跨出陣法走出幾步,就覺身後白光亮起,回頭一看,正是兩名身著信堂服飾的同階從外面歸來。
三人皆非真容,只互相點了點頭,沉默著一同進入淨湖,來到執事院外等待丙三真人吩咐。
最先被傳入內的是一名男修,一炷香後就見他換了一副容貌出來,對二人抱了抱拳打過招呼後迅速離去。
第二人進去時還是女修,出來後也換了副男修面容,對何淼淼咧嘴一笑,沒入來時經過的竹林中。
「進來。」
何淼淼聽到傳音立刻邁步上前,推開吱吱呀呀的木門,對著上首丙三真人行了一禮,接著坐到下首的軟墊上。
「此次圍剿趙家收穫頗豐,一名前來鎮守的煉虛靈君被活捉,此時已在靈玉宗與摘星閣兩方看守之下。」
「除此之外,趙家還有五名太上長老、二十八名元嬰長老殞命,剿殺的金丹築基小輩更是不計其數。雖說有一人『擊殺』了閣中真君,奪得『引仙祭』逃走,但你知道,這正是我等所求。」
何淼淼默默聽著,偶爾點點頭表示回應,心中無震撼亦無大喜,只是為此事暫告一段落鬆了口氣。她想到了柳飛絮,暗道也不知害死她的趙家真人在不在此戰之中。
「這回你功勞不小,若不是你在分閣發現湯茂林的古怪,潛入閣中的十二人說不定真能混入暗堂。雖說這處據點仍會被探出來,但那時我們在明他們在暗,結果可就難以預料了。」
何淼淼心知這事只是她撞上了而已,換作旁人,說不定也會從不同的細節察覺到不妥。再說滅殺天魔分身、清除信奉它們的修士本就是她願做的事,她倒不覺自己有什麼功勞。
不過丙三真人沒給她機會謙遜,取出一萬中品靈石,一隻裝有一粒凝嬰丹的藥瓶,示意她收起來。
「此次情況特殊,任務獎勵遠高於尋常,收下吧,這種機會可不多。」丙三真人難得露出幾分笑,沖淡了深沉肅穆,看著有些可親。
何淼淼趕緊起身謝過,這獎勵的確令她又驚又喜,特別是那粒凝嬰丹,尋常貨色完全不可與之相較。她只是探入神識掃了一掃,神魂識海一清,金丹轉動的速度都快了幾分。
裝好靈石與丹藥,剛剛坐回座位,就聽到丙三真人再次以嚴肅的口吻道:「趙家雖受重創,但還不至於瓦解。閣中想要讓他們徹底消失,離不開暗堂眾人齊心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