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諾:「我的看法是,要麼我們查到底,把這個可能存在的幕後黑手揪出來。要麼裝作不知道,就此結案,回去向國王陛下匯報。問題本身,和造成問題的人,總得有一個消失。」
「很聰明的看法,難怪你年紀輕輕就能平步青雲。」愛德華牽動韁繩,驅使馬車避開一處低洼,隨即望向前方,緩緩說道,「我現在也只能懷疑是幕後有人操縱,並沒有拿到證據。真相就算我們想查也查不到了,所有線索都斷在那兩具焦屍上。」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這起事件確實是一個幕後黑手提前布下的局,那現在局已經形成閉環,換句話說結束了。」愛德華笑眯眯地看了奇諾一眼,玩味地說,「在我看來,這個幕後黑手很聰明,和你一樣聰明,他很懂怎麼利用情報差操控局勢,左右真相。」
奇諾:「你這是話裡有話,現在就我們兩個,你不妨直說,你覺得我是這個幕後黑手?所有這一切都是我導演的?」
愛德華微微一笑,安慰道:「你不要太敏感,除非有確鑿的證據,否則我不會妄加非議。我說這個幕後黑手和你一樣聰明,是讚美你,也是讚美他。」
「但是,」愛德華突然話鋒一轉,視線和語氣都變得深不可測,「這件事百密一疏,這個幕後黑手全程都無比狡猾,布置的局看似天衣無縫,卻露出了一個破綻,一個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破綻。」
言畢,愛德華騰出一隻手伸到奇諾面前:「聞聞看,有什麼味道?」
奇諾嗅了嗅,淡淡地問:「聽奉承,還是聽真話?」
愛德華:「奉承。」
奇諾:「充滿雄性因子的男人味。」
愛德華:「真話呢?」
奇諾:「汗臭味。」
「哈哈哈。」愛德華發出爽朗的笑聲,收回手,徐徐說道,「看,不管是奉承,還是真話,你都只注意到表面,沒發現這個破綻在哪,我想那個幕後黑手也同樣沒有發現。」
「你也知道,我從嚴格意義上說也是個獸疫感染者,這種疫病扭曲了我們原有的生活,但也給我們帶來了強悍的身體,以及一些遠超常人的能力,比如嗅覺。」
「別說凡人,很多獵犬的嗅覺都比不過高階獸疫感染者,我可以聞到別人聞不到的秘密的味道。」
愛德華的眼瞳微微側移,注視著奇諾的側臉,漆黑的瞳孔深如黑淵:「那處大火焚燒的綠洲,我聞到了疫獸殘留的氣息。」
大漠空曠寂寥,這一刻,仿若風沙俱靜。
「疫獸。」奇諾對上愛德華的視線,眼中浮現起笑意,「事情變得有趣了。」
愛德華玩味地說:「就是這樣,事情變得很有趣。就目前而言,疫獸要麼被關在王國各地的下層疫區,要麼是我特洛伊家族的族人。」
「其它勢力可能也有一些,但數量絕對不多,甚至可以說非常稀少。」
「那麼問題來了,胡山戎帶著阿寶在綠洲休憩,半夜遇上了劫財的兇手,兇手行兇後用隨身攜帶的燃料毀屍滅跡,行兇時間正好是我們抵達贖金交付地點的前一夜這些事還算合理,可以用巧合來形容。」
「可是,這個兇手偏偏是可以自主獸化的感染者,而且既然我聞到了疫獸氣息,意味著這個感染者行兇時並非暗殺,而是曾進入疫獸形態,和胡山戎爆發了戰鬥,並最終將其殺死,說明這是一個實力不亞於第4序列的感染者。」
「把這些事全部串起來,再用巧合來解釋,概率會是多少?」
兩人對視著,氣氛無比壓抑沉寂,周圍只有馬車輪碾過沙子的聲音。
「看來你是對的。」奇諾背對著太陽,臉上瀰漫的陰影宛如某種可怖活物,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這件事裡有一個幕後黑手,主導了這一切。」
「所以,這個人會是誰呢?」陽光直射照入愛德華瞳中,似有炙芒流轉,欲把那抹化不開的黑暗照亮。
愛德華沒有等待奇諾的回答,便已移開目光望向前方,徑直說道:「當然了,不管這個人是誰,就像我說的,他布下的局已經完成閉環,我們短時間內是找不到答案了。」
「但要記住一點時間會告訴我們真相。相信我,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真相就像一頭蟄伏在籠中的野獸,總有出籠之日,只是時間還沒到罷了。」
奇諾和愛德華返回邊境小鎮後,他們帶著兩具焦屍,跟雷薩克哈爾述說了來龍去脈。
正如先前說好的那樣,既然線索斷了,查不出幕後黑手,說出這個人的存在只會讓局勢變得更複雜,也會顯得自己很無能,他們都沒有提及這件事的諸多疑點,只是將自己一路上的經歷跟雷薩克哈爾說了一遍。
雷薩克哈爾比較耿直,沒有發現那些隱蔽的疑點,只是感到驚訝和不甘,還念叨著這次回去恐怕很難交差,免不了要被國王陛下一頓臭罵。
珀修斯之前提出了兩點要求阿寶,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胡山戎,要活口。
這兩點,他們三個都沒做到。
胡山戎暴斃,永遠沉默,無法從他口中聽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阿寶看似見到了屍體,但也只是從身形和那口金牙推測出是阿寶,並沒有確鑿證據,王國科技水平也不足以通過一具焦屍來鑑定身份。
就這麼回去交差,國王能有好臉色嘛。
但事已至此,他們也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硬著頭皮回去了。
在邊境小鎮修整片刻,雷薩克哈爾帶著他們連夜飛回了王城。
抵達王城已是深夜,三人從御前侍衛口中得知,珀修斯還沒有休息,而且曾下過命令,只要他們三個回來,不管自己在幹什麼,立刻通報並召見。
三人被御前侍衛帶往大殿會議室,珀修斯坐在主座,三人站在台下,中間擺放著那箱沒花出去的金月,以及兩具焦屍。
珀修斯凝視著這兩具猙獰的焦屍,隨即視線移向愛德華:「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