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生命 76．急轉彎

    宮本悟，這個人是呂振羽頗為欣賞的一個人物，也是技術員轉型成為管理人員的典範。現在44歲的宮本悟在他35歲之後，基本上就不再參與具體的項目研究了，而是作為一個技術管理官員，為索尼帝國的一系列研究項目分配資金，指導方向。正是這個身高不滿一米七的矮小的中年人，讓整個索尼帝國的技術研發工作井井有條，讓索尼在很多方面的技術研發上居於世界前列，而又毫不影響，反而加強了索尼這個品牌時尚化的特點。

    這個人對技術和企業風格的平衡能力，和他每年拿著至少十幾個億美金在眾多項目中發現潛力，平衡預算的能力，都讓呂振羽這個目前在進行著差不多的工作的人頗為讚賞。呂振羽現在越來越清楚地知道，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

    如果不是因為數字圖騰進行的研究項目絕大多數都和機密扯得上邊，呂振羽還真的有點想把宮本悟挖到數字圖騰來。

    呂振羽早就知道，宮本悟來找自己談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什麼寵物狗波波侵犯aibo的專利什麼的。aibo從誕生至今，快10年了，幾代的aibo產品除了外形和機械電子控制方面有所區別之外，在人工智慧上幾乎毫無長進。aibo主要是作為索尼各地展示廳的一個很重要的噱頭，而不是一個有很大市場價值的產品，這一點大家都清楚。如果真的是要認真打這個官司，索尼就不會那麼輕易地答應和數字圖騰進行接觸，不會繼續洽談其他的技術項目，也不會派來這個首席技術官來和自己談。這種事情，怎麼說也是派個執行副總裁帶上一兩個名牌律師看起來比較正常。

    而宮本悟一行，卻只有一個秘書，一個助理，和一個明顯帶有技術人員氣質的中年人。

    「我們通過某種渠道，得知呂先生您被捲入了不幸的事件中，幸好，可怕的事情沒有發生在你的身上。」宮本悟說。

    「這也是某種幸運。」呂振羽淡淡地回話。不過，他心裡還是有那麼點詫異的。雖說大型的企業集團，尤其是索尼這種公司，在國內肯定有著相當的影響力和相當的人脈，但自己被「捲入」恐怖襲擊這件事情又是怎麼被透露出去的？難道索尼在警方高層也有人？這好像並不是索尼這樣的和軍方警方理該沒什麼關係的索尼能弄出來的事情。

    「我們今天來，是為了解決我們雙方在寵物機器狗方面的一些分歧。」

    「我並不覺得我們有什麼分歧。你應該知道，在研究方向上我們是完全兩樣的。你們在寵物狗方面使用的一系列專利，似乎我們沒有一項涉及到。我實在很難理解，這種情況下為什麼你們會提起這種肯定沒有打贏希望的官司。」

    「不見得吧。我們有很多證據證明這兩者之間的相關性。同時，我們也很有影響力。」宮本悟沒有說話，但他身邊的那個助理推了推眼鏡，陰惻惻地說。

    在東京打官司，尤其是中國人和日本人之間的官司，可能被影響和誤導的地方實在太多了，說得不好聽一點，憑索尼在日本國內的關係，顛倒黑白也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哦？呵呵，這就是你們的態度？」呂振羽微微笑了笑，說。他可不怕對方這麼幹。也不相信對方這麼幹。不然，關於ccd的技術轉讓談判早該停了，要麼，就是索尼太會裝腔作勢。

    「這是我們可能作的選擇之一。」宮本悟說，表情莊重嚴肅，仿佛在說什麼異常莊嚴的話題一般。

    「在我可以做的選擇里，也有很多，其中有一些，恐怕我也不想嘗試。您有興趣知道嗎？」呂振羽並沒有被激怒，而是隨手拿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總的來說，四季大酒店這種超五星的酒店裡，咖啡一般都是蠻不錯的。

    「我想，我有興趣看一看。」

    「麻煩你，」呂振羽微笑著對陶瑩瑩吩咐道。陶瑩瑩隨即從防在一邊的公文包里抽出一疊文件。遞給了宮本悟。

    宮本悟只瞄了一眼，臉色就變了。這份文件在他們公司內的正式版本，宮本悟自己也是今天早上剛剛拿到。這是4天前，索尼集團的最高層開的一個內部會議的會議記錄，內容是關於索尼公司今後3年的一系列詳細的市場策略和產品線安排，技術研發順序等等，可以說是一次左右索尼集團今後幾年的命運的會議。這份會議記錄的重要性自不待言，要是落到競爭對手的手裡，就可以針對索尼的一系列行動制定出極有針對性的市場策略。到時候，索尼估計就輸得一敗塗地還不知道為什麼。

    看到這份文件，和自己早上剛剛拿到的正式版本一模一樣，宮本悟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這……這是哪裡來的。」宮本悟已經沒有剛才那種傲氣了，神色頗有幾分慌張。

    「我來日本的時候，有一家東京本地的商業諮詢公司，他們來找我，說是有確實的策略可以應對貴公司的起訴。由於他們的要價並不高，我也就同意購買他們的商業諮詢服務，自然，這個價格也不是很低。這幾天我不在酒店，這份東西也是剛才我回來之後才看到的。……至於是哪家公司提供的，這個由於我有必須要遵守的保密協議，請恕我無法告訴您。」呂振羽仍然是那麼悠然自得。

    「呂先生，請原諒我們剛才的失禮。相信你也了解這份文件的重要性，我可以在職權範圍內答應您的一切要求，但是希望您能告訴我，這份文件的來源。拜託了。」

    宮本悟前倨後恭的姿態著實讓呂振羽覺得有點好笑。其實，他自己也真的不知道這份文件的來源，因為他是花錢問勻海機構買的，要價也很高，至於勻海機構為什麼那麼神通廣大，那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事情了。

    「對不起，宮本先生，對於違背商業道德的事情，我不能做。」

    宮本悟知道，肯定是有很高層的商業間諜打入了公司內部，才能獲得這份文件。而呂振羽的這突如其來的重磅打擊，讓他原先準備好的一系列條件全都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他自然可以威脅，恐嚇，提出一系列條件。但只要這個商業間諜不被清除，自然還會有集團內部的消息源源不斷地流傳出去。縱使公司應變能力強，但損失已經是不可避免了的。

    要有一個那麼高層的商業間諜，至少是從5年乃至更久之前就開始謀劃了。以日本企業的體系，要升到足夠接觸到這份文件的級別，哪怕對方很有能力，也不是短時間可能做到的。而數字圖騰成立了才一年多，自然不可能是數字圖騰的安排，呂振羽所說的東京方面的某諮詢公司的說法，似乎很能講清楚。

    話已經說到這裡，呂振羽就知道，官司的事情解決了。索尼自然會乖乖撤訴，而現在，就看他能在索尼身上壓榨些什麼了。

    可是現在，他手上的紗布還纏著，腳上的傷也還沒有完全癒合，實在提不起精神和索尼詳細談判的精神。於是，稍稍再聊了幾句之後，呂振羽就送客了。

    原本眼巴巴等著中國和日本的明星企業之間的大碰撞這樣的轟動消息的記者們，一下子傻了眼。就在宮本悟和呂振羽會面的第二天，索尼集團撤訴。

    勻海機構的商祺，本著打擊對手的原則，交給了呂振羽一家東京本地的商業情報機構的名字，那個機構確實在索尼集團內部安插了商業間諜，只是級別比較低，不可能接觸到那份文件而已。

    既然呂振羽已經說了不能違反商業道德，那就要堅決做到。可是呂振羽身邊還有很多工作人員啊，在呂振羽的指示下，悄悄地將這個倒霉的公司的名字交給了宮本悟。陶瑩瑩不介意作壞人，這個角色就由她來扮演了。

    除了呂振羽取得了壓榨索尼的機會之外，陶瑩瑩也獲得了索尼公司的豐厚饋贈，現金和禮品加起來，總價值抵得過她兩年的薪水。比較諷刺的是，索尼饋贈的禮品中，還有他們最新一個版本的aibo狗。

    數字圖騰在呂振羽回國之後的第二天派來了柳源俠和雷濤作為談判代表，和索尼洽談了一系列的合作協議。索尼集團和數字圖騰之間的關係的急轉彎，著實讓各方勢力大呼看不懂。剛剛還在鬧官司，轉眼之間雙方已經宣布達成戰略合作夥伴關係。

    這些協議的實際內容都不能公布給媒體，不然，大家就會發現，原先信誓旦旦要和數字圖騰打官司的索尼集團，幾乎是在討好數字圖騰。這些協議全都是有利於數字圖騰的。

    其中，最讓索尼感到屈辱的是，他們的aibo流水線將繼續開動，為數字圖騰代工製造新一代的寵物機器狗波波。原本只有找台灣大陸廠商做自己的代工的索尼，第一次淪為了代工商。

    而加上這一次從索尼公司敲詐來的技術轉讓，結合以前從其他公司和清水寺實驗所獲得的內容，數字圖騰已經獲得了完整的ccd設計，製造和研發的整個技術體系。只要重新建立一個實驗室，很快就能運行起來。對於頻繁採用數字視頻技術的數字圖騰的產品線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相當好的消息。

    至於索尼公司內部怎麼整風，怎麼對付那個可憐的商業諮詢公司，那就不是呂振羽應該操心的了。

    索尼方面為了表示自己絕無惡意，還做了一件讓呂振羽哭笑不得的事情。他們在東京的中檔住宅區購買了一個帶著一個小院子，非常舒適的兩層樓房，全部弄妥當了裝修和一切日用品，將房子登記在了呂振羽的名下。在呂振羽上飛機前，那個當時跟著宮本悟的助理，將房契和鑰匙交給了呂振羽，還說他們已經說服了葉山綾的父母同意葉山綾住進那棟小樓，以後，呂振羽再來東京，大可不必住賓館，而有了一個舒適的自己的家了。

    這不是給自己添亂嗎？呂振羽心裡暗自叫苦。葉山小mm這幾天一直住在自己的房間裡，這件事情已經足夠他回去向陳寧解釋了。在東京坐實了金屋藏嬌這個罪名，回去會有什麼後果，呂振羽實在很難想像了。陳寧的那個脾氣，誰也猜不到她會做什麼。

    回到了上海，呂振羽下了飛機之後就直奔公司，去了實驗室。剛剛走進實驗室，看到他的一個研究員臉上立刻綻開了笑容：「呂總，正等著你呢。」

    「等著我？做什麼？」呂振羽驚訝道。

    「我們去新的工廠哪裡。」研究員又拉著呂振羽匆匆離開了公司，「陳副總還有其他人都在那裡。」

    到了原先安全局的基地，現在還沒有安裝設備空空蕩蕩的廠房，呂振羽看到一群人在那裡。

    陳寧看到呂振羽來了，笑盈盈地遠遠將一串鑰匙扔了過來。然後，呂振羽看到大家一點一點閃開，露出了被圍在中間的東西——蜘蛛lite。

    蜘蛛lite居然就在這短短几天裡被製造了出來。

    仔細端詳著蜘蛛lite，呂振羽看到這個版本已經相當不錯。整個座艙被設計成卵形，設置了一個桶形座椅，座椅前方是旦杆操縱杆和一個平視液晶顯示器，駕駛這個蜘蛛需要的全部數據都顯示在上面。液晶顯示屏兩側則設置了一系列控制按鈕。動力部分，用碳素纖維材料作了外殼，加裝了兩個空氣濾清器，在蜘蛛後部，則有一個可開啟的部分，是燃料電池駕。蜘蛛的六條腿已經從原先實驗室里基本型的鋼鐵，換成了裝置了鈦合金支架的鋁合金，只有最下端和地面接觸的部分，才是用鋼鐵鑄造出來，用重量加強穩定性，而鋼鐵外面，還包裹了放滑橡膠。

    由於這個蜘蛛整體才320公斤，重量只有基本型的三分之一，動力部分卻沒有下降，還有了充分的重量余度，為容易出問題的各個關節加裝了防水除塵裝置。這個型號，就算到野外去跑也應該完全沒有問題了。

    仔細看著，撫mo著這台太有超科技感覺的蜘蛛，呂振羽樂呵呵地笑了，他說：「過幾天就是五一長假了，我們出去度假吧，順便測試蜘蛛lite的野外性能。」

    眾人轟然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