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生命 73．不同的方向

    那張照片上的內容確實很有趣。照片上，是一個人形的機器人，按照機器人和周圍景物的比例，大約高4米，在機器人的胸口的地方，是一個座艙。不過座艙內的操縱方式的布置，就看不清楚了。

    呂振羽對著這張照片研究了半天，說：「日本人不愧是在動畫方面做習慣了機械設定，怎麼弄出來的東西那麼像高達啊。」

    岳羽當然明白，呂振羽所說的高達是什麼東西，岳羽看過的動畫片不比任何人少。

    岳羽說：「你看，你剛剛弄出來一個蜘蛛，人家也就弄出來一個高達。這不是很巧嗎？」

    「看這張照片，實在看不出來這個東西到底用的是什麼關節系統。如果是用機械關節，那說實話，現在我也做得出來，是不是有實用價值就難說了。可如果是電磁關節，那就說明要麼我們拿到的清水寺實驗所的資料並不是日本最高水平，要麼，就是在我們拿到資料之後，又有了新的突破。至少清水寺實驗所的那個自由關節系統的電磁關節，還達不到投入實用的效果。」

    「你指的投入實用是不是指在真實的環境裡用？」岳羽問。

    「對，我知道你可以模擬各種機械的狀態，但是，真實環境是不同的，粉塵，水，高溫，日照，都有可能產生影響。我們那個蜘蛛的基本形，實驗室里跑得好好的，一進停車場不就很快歇菜了？環境的干擾是非常複雜的，只能實測，基本上沒辦法通過建立模型去模擬。」

    「是不是到後來又要扯到那個混沌系統上去才能勉強進行分析的玩意？」岳羽不滿道。

    「差不多吧，混沌系統的分析方法還是很有用的。」呂振羽呵呵笑著說，「對了，這個照片有多少人看到過？這個能統計出來嗎？」

    「我是在一個軍事愛好者網站上發現這個的，沒多久就被刪除了。具體多少人看到，那就天曉得了。」

    「那好，列印一張吧。回頭拿給寧寧看。」

    呂振羽很清楚，在電影裡經常出現的那種圖像增強技術有點類似於神話。相片本身包含的信息量有限的話，計算機圖形增強技術再強也無法讓一張不太清晰的照片變得清晰。但是，如果到了專家眼裡，哪怕是一張模糊的照片，只要照片上確實包含了可以被辨認的特質，那也能得到相當豐富的信息。雖然呂振羽並不認為陳寧是這麼一個專家，但毫無疑問，陳寧可以找到這樣的專家。

    熱升華印表機的速度雖然慢，但卻將這張照片的細節完完全全地呈現了出來。呂振羽剛剛將照片夾進手邊的一個紙質的文件袋裡，盈盈就乒地一聲撞開了辦公室的門，直直地衝進了呂振羽的懷裡，甜膩膩地說：「小羽哥哥，今天我們吃什麼呀？」

    呂振羽將日本方面發過來的策劃書傳進自己的筆記本，一邊悠然地對盈盈說：「先去超市，你們自己選吧。反正你們愛吃什麼我都做。」

    而今天，將購物重任交給了紀容，央宗和硬是跟著來蹭飯吃的蘇宛，以及在一群女生的引導下，開始喜歡買東西的盈盈之後，呂振羽和陳寧在大上海時代廣場底樓的咖啡座等著。呂振羽將岳羽找來的那張照片連著文件袋交給了陳寧，而自己則打開筆記本看起日本戰國的遊戲策劃。

    陳寧認真用力地端詳了那張照片半天之後，問道：「這代表什麼？」

    「這代表日本的機器人技術比我們預想得更加先進。而且我們拿到的技術可能並不是最新版本。」作為一個程序員，呂振羽也很喜歡使用版本這個詞彙來描述一種技術的代際發展關係。

    「反正他們本來這方面的技術就比我們發達。這倒無所謂了，死豬不怕開水燙。」陳寧很不負責任地說，不過，這句話說起來也沒什麼錯。

    「你不覺得奇怪嗎？日本為什麼那麼執著於人形機器人。」呂振羽誘導著。

    「為什麼？日本漫畫裡面人形機器人看多了？」陳寧側著腦袋想了想，說。

    「可能有這方面原因，畢竟日本的動畫漫畫從上個世紀50年代開始就有這種東西了。不過，我覺得更重要的是大家的發展方向不同。日本一直以來開發的機器人什麼的，都是以動作控制作為機器人的機械工程方面的核心，這樣有個好處，就是如果程序足夠完美，或者操作者的技術足夠高超，那可以通過其它方面的因素來彌補機械結構方面的不足。比如你看到的這個人形機器人，恐怕就是靠座艙裡面的乘員進行大部分的控制，而程序只是輔助作用。如果這個操作員技術足夠好，那這個東西恐怕真的可以發揮很大的功能。也就是說，如果操作員操作的是人形機器，由於操作員對這樣的結構體系比較了解，原則上可以發揮最大的效能。」呂振羽停了一下，喝了口咖啡。

    「可是我們不一樣。為什麼從一開始我就提出以動作感知為核心，以高級人工智慧作為動作控制的主要手段？因為這樣一來，對於操作這種機器的人來說，需要注意的事情就很少，就可以專心將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方面。你看到我們的蜘蛛了吧，如果那個lite做出來，恐怕操作不比摩托車複雜到哪裡去。其實，現在無論是我們這裡，還是日本，都沒有辦法解決機器人的自主性問題，就算可以解決，恐怕也不見得放心，同樣以人來操作，我們的東西比日本的輕鬆很多了。平時我不知道，如果我們那個rock能再加強一下，配備了重武器和日本的這個人形機器人對打一下，未必我們會輸。尤其是打起持久戰來，我很想知道那種機器里，乘員能夠堅持多久不分心。」

    聽著呂振羽的解釋，陳寧點了點頭，說：「聽上去蠻有道理的，不過你為什麼說不一定會輸，而不是說肯定能贏？按照你的分析，應該是rock的武裝版占優勢啊？」

    「誰說的？」呂振羽嘿嘿笑著，「天知道日本的這個傢伙有什麼能力呢。萬一人家跑得快跳得高，乘員的操作壓力不大呢？」

    陳寧突然回過神來，說：「為什麼你跟我說這個？這些東西你也知道我不是很懂的。」

    「你沒有發現我這是在灌輸你嗎？」呂振羽笑了，「你多少也要懂一點啦，不然我可真的要累死了。我在看日本那邊的這個遊戲策劃，看起來問題不小，估計最近這段時間我又要去一次日本，解決這個問題。接下來一段時間，波波開始賣了，《崛起》最後衝刺階段的工作我都安排好了，其它產品的開發和銷售流程也都很順暢了，剩下的大問題都是實驗室那裡的。你要是都不懂，那可怎麼辦啊？」

    「唉，隨便吧，這個到時候再說了。你去日本只要不是去找葉山小mm就好。」陳寧狠狠瞪了呂振羽一眼。

    對於這個全知全能的陳寧，呂振羽還能說什麼呢？

    當天，呂振羽自然是將幾個漂亮mm餵飽，然後繼續看他的策劃書。他看完第一部分之後，就發了個郵件給日本方面的製作組：「策劃不予通過。請開始做技術準備工作，近日內我將前往日本落實策劃書事宜。」

    在距離上次展示一周後，在安全局的地下基地，呂振羽再次展示了蜘蛛平台的卓越能力。這一次，他自己也坐在了一邊，並沒有親自下場操縱，而是由一個技術員擔負了這項工作。

    如果說上次的展示，來的都能算是比較熟悉的朋友，那這一次來看這次展示的就是一群陌生人了。雖然，有些人在電視上經常出現，但為了這個蜘蛛平台，來到上海，來到這個基地，卻大大出乎呂振羽的預料。軍委副主席白強大將為首，加上3個少將，2個大校，是這次來觀看展示的主要人員。而上次已經看過的那些人，這次僅僅是作為陪同。

    由於一群將軍在場，弄得呂振羽也很不舒服，身負軍職的他穿著便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行禮什麼的。僵硬地坐在一邊，看著這些將軍們目不轉睛地看著蜘蛛平台的工程樣機，也同樣認真地聆聽著技術員對於今後的衍生發展型號的一系列介紹。

    不過，呂振羽還是能看到，這些將軍們對於這次展示還是相當滿意的。

    展示會結束後，白強單獨召見了呂振羽。

    「來這裡以前，紀鈞向我提過你，對你的評價很高啊。」白強居然這樣說，這可是呂振羽沒有想到的。

    「這個，我沒有想到，雖然紀伯伯的家和我家以前在一個大院裡，但我也沒有見過紀伯伯幾次，他太忙了。」

    「也是，紀鈞這個傢伙，有了工作就不要家的。誰也拿他沒轍。」白強笑著說。

    呂振羽沒有想到，白強這個目前中國軍銜最高的人居然如此好相處，反而一下子不知道怎麼是好了。

    「你說說看，你這個蜘蛛平台，是怎麼弄出來的。」

    呂振羽也不隱瞞，就將從日本盜取技術，然後自己消化，再按照自己這裡的技術風格進行改造的事情，由於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几個月裡，呂振羽對一些細節也描述得很清楚。

    白強聽了呂振羽的話，問：「這確實是個好東西，可以做成一種高機動性的通用武器平台。你什麼時候能拿出定型的產品來？」

    呂振羽連忙說：「很難說。現在的產品離開實驗室和高潔淨度的廠房就會有問題，可靠性問題還沒解決，一系列的周邊技術要逐漸配套上去。我估計……如果要能生產出符合軍用標準的蜘蛛平台，2年左右吧。」

    白強看了看呂振羽，說：「一年，我給你一年時間。還可以給你一些優惠政策，人才方面，現在已經在研究所的人不能給你，但今年的畢業生隨便你挑。不管怎麼樣，我需要你把符合軍用標準的東西搞出來。只要你搞出來，我就給你訂單。首批的訂單不少於300個蜘蛛平台。怎麼樣，有決心嗎？」

    呂振羽仔細盤算著，真的要拼上一年，如果能夠在人才方面得到支持的話，還是很有可能的。但是這裡面還有個問題，就是資金。數字圖騰可沒有國際上的it巨頭那樣動不動手裡有幾十億美金的現金可以做投資。目前，數字圖騰始終保持著40億左右人民幣的資金。這筆錢平時用於研發，用於支持營銷和市場方面的需求，用於支持公司的全球網絡的擴張差不多足夠了，但如果要進行蜘蛛平台的研究，恐怕就不是很充足，因為蜘蛛平台的研究，需要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各種研究一起展開，這個攤子鋪開了，恐怕就不是幾十個億能打得住的了。

    呂振羽咬了咬牙，說：「純粹作研發，我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持著一年。……我希望，能允許我開發蜘蛛平台的民用產品。」

    「當然可以。現在，數字圖騰已經是我們國家最知名的企業，因為你，和你的數字圖騰，我們國家在技術領域的形象都好了很多。這還不夠，你們應該有更大的發展，這個平台，民用的產品你儘管生產，儘管賣，反正我只要一年之後看到你能拿出符合軍用標準的東西來。這個也能讓你們成為國際上最知名的公司之一。」

    在白強離開之後，一系列安排被迅速落實。

    他們進行這次展示的安全局基地，連著地面部分的廠房和倉庫一併劃歸數字圖騰所有，而數字圖騰付出的轉讓費用僅僅只有1217萬人民幣。不過，今後的保安工作，安全局仍然會插手一部分。而主要的保安工作，還是有數字圖騰的保安主任龐海負責。

    全國各大軍事技術院校的畢業生名單也交到了呂振羽手裡，由於他們全都是軍人，這些人的費用將由軍方承擔。

    各種平時絕對不可能搞到的精密加工機械的報價單，也隨同一起送來了。

    隨後，陳昌儒親自送來了一份軍方的裝備設計要求，上面列出的一系列數字讓呂振羽暗自心驚肉跳，這一年的工作實在很不好做啊。不過，任務書上有一項沒有要求，那就是單件武器的成本，基本上，這就是默許呂振羽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作出符合要求的產品。

    拿到任務書後，呂振羽在辦公室里一個人呆了半天。在和岳羽很仔細地交換了意見之後，呂振羽開始制定關於蜘蛛平台的工作時間表和工作任務分配細則……其中，安排給實驗室的第一項任務，就是做一台蜘蛛lite出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快要打消去日本的主意的呂振羽，卻不得不去日本了。而且，還是帶著極其鬱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