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單刀赴會,來到了營地。
「你是什麼人!」哨兵上前喝問。經過前天的夜襲,他們格外的警惕。
「我是來談判的。」陳興背負雙手,淡定地說道。
對方左右打量,見他沒有攜帶武器,點了點頭,將他帶到了營地中間的大帳篷。
這個帳篷是馬戲團表演用的,有二三十米寬,顯然是被這些傭兵當成玩樂場所了。
走進帳篷,就聞到一股說不出的味道,仿佛由各種體味混合而成,讓人作嘔。從地上凌亂的毛毯和散落各處的衣物不難看出,之前發生了什麼。
「你就是他們的老闆?」
刀疤壯漢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陳興。
「差不多算是吧。」陳興隨口答道。左右掃視了一眼,厄休拉夫人被關在一個囚禁動物的籠子裡,神情有些木納,但身上的衣服完好,看起來這群流寇還算守信用,沒有去碰她。
刀疤壯漢轉過頭,指著角落裡的厄休拉夫人,「如你所見,我們遵守了承諾,沒有傷害她。」他回過頭,盯著對方的眼睛,「現在,該輪到你履行義務了。」
「很好。」陳興點了點頭,「你們成功地保住了性命。」
刀疤壯漢臉色一沉,怒目圓睜,「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陳興淡淡地說道,「好了,說出你想要的金額吧。」
「十萬!」刀疤壯漢脫口而出。
「十萬?」陳興微微一愣。
「這可是伯爵家的小姐夫人,絕對值這個價錢。」旁邊一個副官模樣的年輕人說道。
陳興笑了,「十萬太少了吧,伯爵家的小姐夫人,起碼值一百萬。」
副官眼睛一瞪,惡狠狠地說道,「對,那就一百萬!」
「還是一千萬吧,一百萬太少了。」陳興的笑容愈發地玩世不恭。
刀疤壯漢面露兇狠,猛地拔出腰間的大號左輪,對準陳興,「你找死!」
如同蜈蚣般爬滿臉上的疤痕擰在一起,愈發地猙獰可怖。卻沒想到,在槍口面前,對方依然輕鬆隨意。
「放輕鬆點兒,夥計。」
淡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眼前的男人如同幻影般消失,刀疤壯漢下意識地回頭,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由於驚嚇過度,連大號左輪掉在地上都沒覺察。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一個用槍指著我的人是這個國家的長公主,蕾西·馬里斯,我相信她已經不會這麼做了。」
「你,你是什麼人!」刀疤壯漢有些畏懼地喊道。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陳興背著手,故意拉長聲音,「重要的是,我帶了多少人過來。」
短短几分鐘裡,刀疤壯漢的表情就從剛開始的得意,到憤怒,到恐懼,再到現在的驚愕。仿佛坐過山車般,起起落落。
「來,跟我到外面去看看。」陳興招呼道。
刀疤壯漢跟著他走到外面。這裡是個亂石崗,有高度落差,視野較為開闊。
「看到沒有,這裡到處都是我的人。」陳興說道。
刀疤壯漢瞪著牛大的眼睛,隨著陳興的手指挪動了一圈,卻只看見了空蕩蕩的荒野。
一陣風吹過,枯草團向遠處滾動。
呆愣了數秒,臉漸漸漲成豬肝色,大吼道:「你他/媽耍我!」
刀疤壯漢怒氣衝天,他感覺自己被愚弄了,衝動之下想去拔槍,卻發現腰間空空如也。
「年輕人,耐心點兒。」陳興拍了怕對方的肩膀。
「你再看。」
下一秒,空曠的荒原里藍光閃現,如同一隻只睜開的蔚藍之眼,數百道空間裂縫同時開啟。
蔚藍的光波中,綠色怪物如同洪水般傾瀉而出,頃刻間就將淺紅的土地染成了綠色。
「咕咕塔,哈拉!」「咕咕塔,哈拉!」「咕咕塔,哈拉!」
仿佛整個世界都充斥著嘈雜的叫聲,震得人五臟六腑都在顫動。
御靈軍團!
刀疤壯漢整個人都嚇傻了,張大著嘴巴,下巴差點兒掉到地上。
即便他們是最底層的流寇,沒有多少見識,但也看過幾本傭兵雜誌,知道御靈軍團是什麼概念。
剛才那個說話的囂張的副官,現在雙腿顫抖,汗如雨下。褲子上出現小塊的濕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散發出一股尿騷/味。
竟然被當場嚇尿了。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贖金了嗎?」陳興態度非常好地問道。
刀疤壯漢的脖子像是生鏽的機器,一點點地轉過來,喉結艱難地蠕動著,吞咽了一口,說道,「您……」
「您說多少,就,就多少。」刀疤壯漢結結巴巴地說著,雙腳發軟,差點兒就跪了下去。
「這不行吧?」陳興歪著腦袋,「這不符合規矩吧?」
「那就,那就……」刀疤壯漢握著雙手,整個人都縮成一團,最後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說道,「一,一個銅板。」
「一個銅板?」陳興臉色漸冷,「你是看不起我嗎?」
「你是覺得我沒錢嗎?」
「不不不,不是,不是……」刀疤壯漢連忙擺手。
「那你就是覺得我是個不守信用的小人了?」陳興逼視著對方,臉色愈發地冰冷。
刀疤壯漢嚇得臉色發白,顫顫巍巍,一不小心摔在地上,又迅速爬起來,伸出兩根手指,「兩,兩個銀幣!」
「看來,這個事情已經沒法商量了。」陳興搖了搖頭,一臉惋惜地看著刀疤壯漢。
「大哥,大爺,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啊?」刀疤壯漢跪著挪過來,滿臉哀求。
「我不想怎麼樣,就想跟你們聊聊贖金的問題。」陳興露齒一笑,仿佛張開尖牙的狼。
刀疤壯漢臉色變幻,沉默了數秒,像是想通了什麼,一咬牙站了起來,沉聲說道,「這件事情,我們認栽了,要殺要剮,隨你便是。」他眼中透出決然,「殺人不過頭點地,沒必要這麼折辱我們。」
「爺能走到今天,就沒把自己的命一回事兒!」刀疤壯漢用力地砸了下胸口,「十八年後,爺又是一條好漢!」
但凡能走上這條道的,即便是最底層的流寇,也有一定的血性,要不然也不會落草為寇。
陳興笑了笑,不再逗弄對方,說道,「這樣吧,我給你們兩千金幣,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說完一招手,哥布林大軍如同潮水般退回了空間裂縫,荒原再次變得空蕩蕩的。
既然對方信守了承諾,只要對未來沒有太大的威脅,他也不想做失信之人。
雖然他可以輕鬆幹掉對方,但是要完全抹掉失信的痕跡,就要連同馬戲團的人一起埋葬,否則他們有口無心,一傳十十傳百,難保不會壞了他的名聲。
信用是一個人立足社會的本錢,特別是在傭兵行業。一直以來,他都遵從一條準則——如果沒有太大的必要,就儘可能地守信。
他之前也做過兩次出爾反爾的事情,一個是背叛他的前隊員亞倫。因為對方有二重奏,他必須埋葬這個秘密。另外一個是黑凱撒的鄧肯,性格狹隘且實力強大。他絕不會放任一個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女人和兄弟的仇家活在這個世上。
「不過,你們沒碰那個女人吧?」陳興的目光重新變得危險起來。
「沒有,絕對沒有!」刀疤壯漢當即指天發誓,「不信你去問問她,要是我們敢胡來,你就是殺光我們,我們也不會說你一個字。」
陳興讓老k送了兩袋金幣過來,事情就算解決了。
接下來,刀疤壯漢如同歡送貴賓,點頭哈腰地把厄休拉夫人送出了營寨。短短几十米的路上,又是道歉又是吹捧,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謙卑得如同一條老狗。這讓厄休拉夫人很不習慣,加快腳步趕緊離開。
「如果以後不想再胡混了,可以到蘭花鎮來找我。」臨走之前,陳興朝刀疤壯漢說道。
正如肥爺所說,成大事者不屈小節,收攏流寇,向來就是擴大傭兵團的途徑之一。土匪和傭兵之間,永遠都只是一線之隔。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主要還是看領導者。
他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大豪俠,大英雄,道德標準沒那麼高。只要能為他所用,不管以前是做什麼,都可以考慮。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在他手下還不守規矩,必然是軍法處置,該殺就殺,絕不手軟。
解決完事情後,陳興帶著厄休拉夫人和小徒弟登上浮空艇。
「我的天啊,終於可以洗個熱水澡了。」
看著裝飾豪華,光潔透亮的浮空艇內部,厄休拉夫人喜極而泣。多天以來的日曬雨淋、餐風露宿,以及後續的一系列驚嚇和苦難,終於走到盡頭,不用再受苦了。
「師父,我聽卡西叔叔說,剛才那些綠色的小傢伙都是你的御靈,是不是嘛?」
洗完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瑪格麗絲立即跑到休息廳,倦在沙發上,抱著陳興的手臂問東問西。
她抱得很緊,以至於陳興有些尷尬。畢竟是個十五歲的未成年少女,母親又在這裡,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再小一點,小女孩兒沒事兒,天真無邪,再大一點兒,大女孩該幹啥就幹啥,偏偏是這個半青不熟的年紀,胸部也發育起來了,弄得人左右不是。
不過她這一路走來,肯定吃了不少苦頭,不好將她推開。
「哇,哥布林軍團,好厲害啊,師父能不能教教我。」
「師父,我蓄能射擊二級了,以後還要學什麼,我要像你一樣。」
「師父,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啊……」
小女生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陳興偶爾點點頭,回應一句,她就心滿意足了。
「對了,師父,我們能不能跟著馬戲團一起走,送他們一程。」
「他們太可憐了,要是路上再碰上壞人,那就慘了。我們送他們到最近的鎮子,然後再走,好不好?」
「好不好嘛,就當陪你的小徒弟旅遊嘛~」
在瑪格麗絲的央求之下,陳興同意了護送馬戲團到普拉德鎮,反正也就是兩三天時間,不耽擱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