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紅塵(12)
天雷降下來了, 小鯉在池塘里撲騰著尾巴,給林雨桐示警:主人,快躲開!主人!快點躲開!
可是沒等林雨桐躲開,天雷就下來了。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那閃電閃著刺目的光直直的劈下來。白娘子都不敢看, 一邊驚呼著,一邊抬手捂住眼睛。
可是意外卻生了。在感覺要劈下來的那一瞬,地面上像是升起一層層細密的『對!就是一種的東西一般, 也閃著奪目的光芒。當雷擊打在『,出驚天動地一般的響聲。林雨桐感覺除了刺目以外, 便是振聾聵。
這響聲叫林雨桐不由的揉了揉耳朵, 而白娘子則睜大了眼睛, 看著眼前的場景,她整個人怔住了。
那個『什麼?
它是也不是是什麼呢?
它不是來自天上,它來自於腳下的這片大地。像是萬千的生靈匯集起來的靈氣清氣正氣。
她不由的想,或許法海想要偌大的名望,想做人世間的英雄的這條道並沒有錯。
這天地之間,最有威力的力量, 不是天威, 不是龍威,而是天下云云眾生的願力。
這對夫妻, 造福一方百姓, 那這一方百姓愛戴他們的願力, 便足以對抗天道。
一道天雷, 兩道天雷,林雨桐默默的數著,看著那密集的集結越密集,而那天雷,也一道比一道更粗壯更兇猛。她緊緊的攥著四爺的手,抿著嘴就這麼看著。
天雷擊打在地它越是猛烈,地密集。相互碰撞出來的光亮,照亮了整個天空。
整整九道天雷之後,滾滾的悶雷慢慢的退去了,烏雲一點點的消散在天邊。然後七彩的霞光慢慢的升起來,此時,地霞光的照射下,化為薄霧慢慢的升騰,然後一瞬之間,化為雨絲,細細的飄落了下來。
雨滴掉在林雨桐臉上,她伸手摸了摸,感覺是溫熱的。
小鯉從池塘里冒出來,歡快的甩著尾巴蹦出水面三尺高。
林雨桐能聽見她說:是靈雨!是靈雨!那種激動與歡欣,如同久旱逢甘霖!
靈雨?
什麼是靈雨?
小鯉又蹦了一下:對!是靈雨。靈雨是來自帝王的恩澤!我修煉了三百年,可從來沒碰見過靈雨。只在很久很久以前,從一個道士的嘴裡聽過一個傳說一個古老的記載,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真的有靈雨!主人,不會錯的只要站在雨里,哪怕只是呼吸,也能很明顯的感知得到,這裡面蘊含的靈氣與力量告訴我,這就是來自帝王恩澤的靈雨。
小鯉說的話,四爺都聽得見。林雨桐感受的到,四爺聽了這話之後,不光是雙手在顫抖,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的聲音像是在呢喃:我一直都不覺得我是個做的足夠好的皇帝
可你用心了,你用力的去做好你能做的一切。所以,不管天道認不認,人心認就可以了。
這場雨下的時間不長,溫溫潤潤的,在本來已經入冬的濕冷天氣里,多了幾分輕柔的溫暖。所見之處,樹木舒展了枝條,磚縫裡露出來的枯草,感覺也多了幾分韌勁。
白娘子不可思夜的看著:竟然是靈雨。
九道天雷之下,毫無損。百姓護佑,天道已經不能損其本身了。
白娘子的神色有些複雜,這都不是一地百姓之功,而是不知道蘊藏了多少願力之力,才能如此的。所以,才叫她覺得,這對夫妻的來歷,特別神秘。
有道行的,自然看了一場盛宴。不說小小的鯉魚精,就是白蛇活了這麼多年,這樣的場景她都沒見過。
而對於普通的百姓,頂多就是奇怪天氣異常。都已經是冬天了,結果打雷了。雷打了起來,卻只下了一場小雨。雖然這雨叫人覺得不光不陰冷,反倒很舒服很溫暖。但這到底是奇怪的自然現象。
但是緊跟著,好些人就覺得不對了。
李公甫摸了摸腰:你說我這腰,剛才還疼的要死要活的,這麼會子工夫,怎麼不疼了?
是嗎?
那是老傷了。
許大娘子本來擔心弟弟,結果這會子抬起腳,再伸出手看看手:還別說,是怪了。懷個孩子手腳麻木,腳腫的這麼會工夫,也不覺得腫了,真是奇了怪了。
不少人都說著同樣的話。
連在杭州府的林二娘,都覺得身上輕鬆了。懷著兩個孩子,身體難受,這兩天肚子正有些隱隱的不舒服,才說要請大夫呢,結果雷把人給阻住了。等雷聲過了,雨落下來了,她又不疼不難受了。
而此刻的法海,看著還沒退去的彩霞兀自出神:沒錯!真的沒錯。願力之力,果然是可以抗衡天道的力量。
一邊的許宣猛地就不覺得冷了,他坐在角落裡。這裡是熟悉又陌生的仇王府,廊下的一處架子上,還掛著一個乾枯的花環。
這東西,他記得。
那是成婚的第二日,他一早起來從園子裡采了鮮花為娘子編的。當時,他把它戴在娘子的頭上。突然回過頭來,他看到一塊像是骨頭的東西,不由的驚叫了一聲。
娘子順手把花環掛在架子上,然後拉他回房,告訴他,家裡原本是養著幾條看家狗的。這些狗別的壞處沒有,就是喜歡把啃過的肉骨頭叼的到處都是。然後就喊白福收拾。
如今,故地重遊。
他敢確信,這裡,就是當日跟娘子成親的地方。
就是再傻,也反應過來了。這樣大的地方,凡人一日是造不出府邸的。如那府邸是真的,也不會馬上就成了如今這破敗的模樣。
他一下一下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我怎麼這麼蠢!
法海沒有搭理他,只盤腿坐在牆角的稻草堆上,開始修煉了。
這份帝王的恩澤,不管是對凡人,還是對修道之人,都是有莫大的好處的。當然了,這個道,應該是正道。至於現在的他,到底有沒有用,還不知道。如今,也只能說,先試試了。
小青早就溜到池塘里,默默的修煉了。可白娘子,心裡對這金家夫妻多了一份畏懼。
連天道都不能奈何之人,誰能奈何。
誰也傷不了他們,倒是不怕他們的武力傷人。可要是以為只有武力可以傷人,那就大錯特錯了。這世上,有個東西叫智慧。梁相國厲害吧,可結果呢?滿門抄斬了。
如果說梁相國是凡人,好對付的話。那麼法海呢?這法海可不是凡人。他如今呢?成了妖僧了。
之前夫人說,等著法海觸犯人間律法。能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這就是說她心裡已經有了成算。若是法海當真敢如此,那麼,法海的末路就不遠了。
於是,她的心神搖擺了起來。
怎麼辦呢?
一方面,知道林雨桐說的對。法海的野心不小,他不會做出有損道行的事。他一定不會對官人如何。而另一方面,她又擔心。官人一個文弱書生,根本就受不下來這個苦。
是的!
白娘子的眼淚下來了。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家官人的性子。夫人之前的猜測,其實是對的。法海他很可能就不是將人擄走的,而是抓住了官人的弱點,將他心裡的恐懼給無限的放大了。所以,官人一定是跟著法海走了。
主動跟著人家,那這就不是法海的責任了。
法海只要看著他不死,保證手裡的籌碼在就行了。
至於對他這個主動跟著的人,是渴了,還是餓了?是冷了,還是暖了?會去問一聲嗎?
不會!
道理都明白,可要做到無動於衷,真的能做到嗎?
法海能耗下去,一年兩年三年五年甚至十年,難道自己要那麼看著官人受那麼些年的苦嗎?
她幾乎是跪在林雨桐面前說的這一番話。
林雨桐心說,要是許宣真能這麼一年兩年三年五年的堅持下去,也算是有些優點。況且,寧肯受這麼些年的苦都不回來,懼怕你到這種程度。你覺得,這夫妻還有必要做下去嗎?
她這麼問白娘子。白娘子搖頭:我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夫妻。我就是覺得我想對他好,不想叫他有一點煩憂的事情。
所以,你到底還只是一個妖啊!
林雨桐嘆了一聲:還是那句話,那是你的私事,怎麼處置都行。但就是一點,收斂你的妖性,控制你的言行,只要不傷害無辜,牽連他人。怎麼做是你的權利,我無權干涉。
白娘子大喜:多謝夫人。她道:我保證,絕對不造殺孽,不傷無辜之人。我只是去救官人回來
林雨桐跟四爺往裡面走,朝白蛇擺擺手:自去吧。至於能換來什麼,親眼看看,親身經歷經歷就什麼都知道了。
她陪著還兀自有些激動的四爺,回屋去了。
進去了四爺才仿若悟了,推誠行善。民心悅而天意得矣!民心是排在天道之前的順民心者天道臣
林雨桐就笑了:所以,順民心者自有民心庇護,其實不論他是不是帝王
沒錯!
得民心庇護的四爺又感性上來了:還是做的太少啊!
於是,什麼神道鬼道,全給爺一邊讓道。他現在滿血復活,心裡謀劃著,在這一任上在現在的生產條件下,到底還能幹些什麼。
連天道雷劫都能扛住的人,出門真沒什麼可害怕的了。於是,他得閒了,換身衣裳,帶上林雨桐,最多再帶上兩個差役,換一身短葛,開始體察民情去了。
李公甫得跟著的吧,徐大娘子說:你這人,漢文都不知道被人拐到哪裡去了,你還跟著亂跑。就不能跟太爺說一聲,找人代你當差。你好跟著弟妹,去找找漢文吶!
胡鬧!李公甫瞪眼:漢文二十多歲的人了,不是小娃娃。他走,他不走,那的由著他吧。他娘子跟他說,在縣衙呆著,不要出門。我又給他叮囑了一遍兩遍三五遍了,他為什麼一天都熬不下來,就要回家啊!吃的是後衙的飯菜,跟太爺和夫人是一個待遇。住的屋子裡,炭盆燒的暖意融融的。怕他們嗆著,竟然還用的是竹炭。要茶有人伺候,要熱水有人服侍。他是男人吶!他是去干正事的。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結果呢?他想回來也行啊,跟主人家打聲招呼,回來就回來了。有這么半夜三更,偷偷往出溜的嗎?從縣衙出來了,跑的不見蹤影了。弟妹說是被和尚給擄走了,你就信被和尚給擄走了?我就問你,和尚擄他幹什麼?他那麼大個人了,不想跟著去辦法多的是,我就不信一個和尚敢搶人。那要是他自己樂意走的,你說,你也好歹留個記號捎個口信,咱們也好找去。但是你說他怎麼就一點信兒都沒傳回來呢?他是不知道他媳婦懷了身子,還是不知道你這個姐姐懷了身子?兩個大著肚子的女人掛心他,他會不知道?他怎麼就那麼心安理得呢?不說他媳婦怎麼樣,就說你這個姐姐拉拔他長大,為他是操碎了心,他至少得看在你的懷著身子的份上,安分點,別干叫人擔心的事吧
聽到這裡,門外的白娘子抿著嘴,悄悄的轉身出去了。
小青還在縣衙的池塘里,靈雨叫她入定了。什麼時候能醒來還不定呢。本來有些事,想麻煩姐夫的,如今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了。
鋪子裡有夥計支應,她暫時不用操心。
然後一個人出了城,該去哪裡找,她心裡也沒數。她現在恨不能法海還在金山寺,好歹這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再說,金山寺的環境,好歹官人不用跟著受苦。
這麼想著,心裡又不由的一動。
法海如果還是金山寺的和尚,自然自己就找去了金山寺。可他現在不是金山寺的和尚,又偏偏的,其實還是在逼迫自己向他討要官人。既然要見面,那其實自己不找去,他也會想辦法找自己。而自己要找去的話,他必然在一個很容易找到的地方。
自己能找過去的地方,會是哪裡?
驀地,她想到了什麼:仇王府!
對的!一定是仇王府。
想到了這一點,她再不敢耽擱。半天不見船來,便一伸手采了一片樹葉,伸手一揚,這樹葉便變成了一葉輕舟。她輕輕的一跳,站在船頭。船兒逆風而行,朝著清波門的風向迅的駛去。
那正在打坐的法海,猛的睜開眼睛,眼睛微微眯了眯,就朝一邊的許宣看去。
許宣之前是罵,後是沉默。中間法海去化緣過,結果許宣哪裡也沒去。走的時候是什麼樣,回來還是什麼樣。就像是現在一樣,他靠在牆上,抱著膝蓋沉思。一會子是笑,一會兒是哭。笑上來像個傻子,哭起來像個瘋子。清醒的時候,倒是滿臉驚恐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帶回來的齋飯,他也吃。正吃著呢,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轉臉就問:這些東西,能不能變出來?
法海便用牆角的一隻臭蟲幻化出一隻香噴噴的烤雞。
看見這烤雞,許宣一下子就吐了出來。他想到了小青做的飯菜。那會不會是娘子她們用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變來的。
想到那條巨大的白蛇,想到被窩裡的一直是它,就好像那蛇信子吐出來隨時都能噴到他的臉上一般。
於是,間或的,他就出現像是打擺子抽搐等現象。這不是病症,純屬是嚇的!
法海不動聲色的看著,看著這會子不瘋不傻就是那麼安安靜靜的坐著的許宣:施主,你也休要如此。做人,還是要活的明白一點。你從來就沒想過,以你之前的情況,說親連莊戶人家的姑娘都未必說的上一門,怎麼會這麼巧,有一個完美無缺的姑娘偏偏就樂意嫁給你?你貪圖她的美色
不!許宣搖頭:不是美色,是娘子賢淑善良
賢淑?善良?法海搖頭:這都不過是為你的好色找到了一個藉口。這麼多的破綻他指著仇王府,這麼大的一個破綻你都看不出來,只想著在這裡跟她成親。你怎麼會看不出這個破綻呢?七八歲的孩童都不至於
是啊!許宣也納悶呢:我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法海嘆了一口氣,卻不言語。
許宣卻明白他的意思了:我被妖術迷惑了嗎?
法海念了一聲佛號,心道:你究竟是被妖術迷惑了,還是一廂情願的被女色迷惑了,只有你自己知道。
但許宣眼裡卻逐漸清明起來:我是被妖術迷惑了。他說的如此肯定,幾乎連法海都要信了。
果然,人性就是如此的醜惡。
法海嘆氣:哪怕是你知道,你也逃不開的。
怎麼會逃不開?許宣看向法海:請大師指點。
女人的美麗漂亮溫柔賢淑,夫妻的相濡以沫,朝夕相伴,這都是她手裡的砝碼。法海搖頭:她隱瞞你真相,騙你與她成親。然後編織了一個溫柔的陷阱,將你牢牢的束縛在其中。今兒你掙扎,明兒她來了,你又將不由自主的掉進去
不會!許宣面色變的蒼白:不會的!她隱瞞我,是因為她擔心我害怕。她的溫柔,也不是陷阱,她是真的對我好
阿彌陀佛!法海點點頭:既然如此,那貧僧便告辭了。
啊?
大師要走?
法海當真要放了我官人?
兩人同時說話,一個在內,一個在外。
話音落下,許宣朝門口看去。而破舊的門被推開,白娘子挺著肚子走了進來。她上下打量許宣,伸出手喊著一聲:官人!
許宣蹭的一下朝後退去,躲到法海的身後:娘娘娘子你回去吧
看著如此的許宣,白娘子哪怕是有心裡準備,也被這一舉動刺的胸口疼,她的眼淚就這麼掉下來:官人!你叫我回哪裡?你在的地方才是家。你走了,你叫我懷著你的孩子去哪裡
許宣抓著法海的僧袍抓的更緊了:不不要不要孩子
什麼?白娘子以為自己聽錯了:官人你說什麼?
不要孩子不能要孩子許宣大聲吼了一聲:我說了,這個孩子不能要
白娘子連著朝後退了好幾步:官人,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這孩子是許家的根
我許家不能要一個半人半妖的怪物!許宣閉著眼睛伸出頭來,眼淚也下來了: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人還是蛇。你要是人,那這孩子便是人。你要是妖,這人和妖生下的是什麼?我窮,我沒本事,我一事無成,可我不能叫許家
白娘子只覺得心疼如絞,肚子裡的孩子許是能聽懂這些話,劇烈的動了起來,白娘子扶著柱子,艱難的站著:官人,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既然能與你結成夫妻,那我自然是人。她伸出手:你不想要一個半人半妖的孩子,你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人那還不簡單等我生下孩子,你看看這孩子是人是妖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許宣愣了一下,臉上露出幾分茫然,然後一臉無措的看向白娘子:娘子你真的是人?
白娘子點頭:我跟青兒,只是學了一些法術而已。她這麼解釋,然後就看向法海:官人好糊塗,法海是妖僧。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堂堂天子所言。你不信我沒關係,難道連天子的話也不信?天子說他是妖僧,專做傷天害理的事。可官人你,卻把這樣一個妖僧的話當成是金科玉律官人吶,這事情要是叫人知道了,姐姐姐夫都是要受牽連的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蠱惑你的,但叫你不顧咱們的夫妻情分,不顧姐姐的養育之恩,不顧肚子裡的孩子血脈之情想來,他的手段也是著實厲害。我跟青兒不過是學了幾手防身的法術哪裡是他的對手?若是官人真信了他的話那我無言以對。官人只當是我從來沒來過說著,流著淚轉身就走。
娘子!許宣從法海的身後走出來,伸著手要拉白娘子。
法海一聲『阿彌陀佛』叫許宣又停住手。他站在兩人之間,視線再兩人的臉上來回的徘徊,然後問道:我不知道你們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我求求你們,告訴我一句實話!
白娘子看著許宣,咬緊了牙關:官人啊官人!說真話的未必就是為了你好,說假話的未必就是要害你。你是人啊,是真真正正的人,為什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呢?
許宣是真不明白,只吼了一聲:我分不出來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我分不出來——
叫嚷著,然後猛的沖了出去。
官人——白娘子要追出去,那邊法海的禪杖就打了過來:孽畜!花言巧語,騙的了誰?
白蛇趕緊應對,她邊打邊退,肚子裡的孩子動的厲害,她知道,是動了胎氣了。這孩子靈性非常,他感覺到了惡念了。本就懷著身子,法力不比之前,又加之動了胎氣,如何是法海的對手。
法海又是半點也不曾留手,招招都避開肚子,朝著雙腿,胳膊肩膀抽打過來。
很快的,身上幾處都受了傷了,出一聲高過一聲的『呻|吟』聲,許宣正沒頭沒腦的跑呢,聽到這樣的聲音,到底是停下了腳步,細聽了幾聲,面色大變:娘子——
這一聲喊,叫白娘子瞬間就分了心神,還以為許宣遭遇了不測。她這一分神,肩膀就被法海的禪杖刺中,鮮血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法海舉起金缽:孽畜,哪裡逃!
金缽的金光打了過來,白娘子瞬間化為一條巨大的白蛇,蛇身上幾處鮮血淋漓。因為身懷有孕,腹中胎兒又頗有來歷,金缽收不了白蛇。但因為白娘子動了胎氣,法力不如之前,又受了重傷。再被這金缽一照,顯出了原形。
許宣跑回來,親眼看見自己的娘子化為他夢裡見到的那條白蛇,然後他直挺挺的朝後倒去。倒下的那一刻,他沒看到,這條白蛇的眼睛,留下了兩行清淚。
那眼淚掉下來的那一刻,法海手裡的金缽猶如受到了重擊,力道之大,是法海平生僅見。他被這力道震得朝後退了幾十米,那本就破敗的屋子,化為了粉芥。法海只覺得胳膊抬不起來,才要張嘴說話,連著噴出數口的鮮血。好容易壓下心口的那口氣血,就見天邊一縷青光朝這邊飄來,他皺眉,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已經化為人形的白蛇,轉身遁走了。
這青蛇不知道得了什麼機緣,竟是功力大漲。他如今受了傷,跟著青蛇對陣起來,還真說不準會如何,這次就先如此了。
他臨走看了倒在一邊的許宣一眼,眼裡閃過一絲愕然,隨即來不及多想,就轉身化為一道金中泛黑的光,消失了。
小青想追,但低頭看看白娘子,又看看許宣,就直線飄了下來:姐姐
白素貞的手指向許宣:青兒,看看官人!
小青看著一身是傷的白娘子,跺腳道:你遲早會被他害死的。
白娘子搖頭,只催促小青。
小青只得過去,快要走近的時候,心裡不由的咯噔一聲,這明顯是生機以絕嘛。
為了確定是不是,她小心的蹲下,摸了許宣的鼻息,又摸了脈搏,然後迅的拿開手,該死的法海!竟然敢枉造殺孽!
枉造殺孽?
白娘子掙扎著站起來:什麼意思?官人他
姐姐小青急忙過來扶住白娘子:法海他殺了官人
死了?白娘子不可置信的撲過去,伸手摸了摸許宣的脈搏,頓時哭喊一聲:官人——
姐姐,我找法海報仇去!小青說著,就扶白娘子:你別這樣,還懷著孩子呢。
不是!白娘子搖頭: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聽了夫人的話,不來就好了!如果不來,官人頂多受些苦楚不必親眼看見我化為原形,直至於——活活嚇死!
啊?
嚇死的!
小青正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見白娘子一手抱著許宣,一手捶打著地面:我這報的是什麼恩沒有我他平平安安能過一輩子
這小青嘆氣:那怎麼辦呢?如今只能先辦官人的喪事完了之後,我隨姐姐去峨眉山
青兒!白娘子看向小青:峨眉山!峨眉山!你總是峨眉山!官人他死了!他死了!
是!他會死啊!從一開始姐姐就該知道,官人他最多百年壽數,他總是要死的。姐姐,你能陪的也就是一段而已。這個幾年和幾十年,於我們而言,有什麼差別呢?小青看向白娘子的肚子:不過姐姐給他留下了骨肉這個恩情
白娘子搖頭:不是這麼算的!她把許宣輕輕的放下:這樣,找一間還能住人的房子,把官人安頓起來。你給官人的邊上點上七盞燈,千萬記著,燈不能滅了。我得想辦法找一顆還魂丹來
姐姐!小青搖頭:你這是逆天而為!
逆天又如何?白娘子搖頭:只要能救官人的性命,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出。
小青看著渾身是傷的白娘子:我知道姐姐不好帶官人回家,邊上住著姑老爺他們,只怕是瞞不住。姐姐,要不然,帶官人去找官老爺和夫人吧。您也知道,夫人說的其實都是對的。有時候我們的決定就是欠考慮的。許是夫人有什麼辦法呢?再說,就算是要如何,你這身體求夫人賜幾顆療傷的丹藥也好啊!
這?白娘子咬牙,也好
夜裡,白娘子帶了許宣來了縣衙。此時,林雨桐和四爺都還沒睡呢。
兩人正在說這個三季稻的事,白娘子就在外面叫了:夫人,白素貞求見。
小鯉給下人住的房間下了禁,不會有人貿然的闖出來看見不該看見的,也不會有人聽見不該聽見的東西。
外面一有稟報聲,四爺就皺眉。
林雨桐知道,他最是受不了這種情情愛愛的女子。女子多情本不是過錯,可這多情不意味著只剩下這點男女之情。
對這些他十分不耐煩。
林雨桐就自己出去了,於是便看到一身是傷的白素貞和她身邊,瞧著已經僵硬的許宣。
求夫人救命。她一下子就跪下了。
這麼一個受傷的孕婦,林雨桐哪裡能這麼看著。她走過去號脈,然後假裝進屋拿藥,出來的時候給了安胎藥和療傷藥:這傷藥放心吃,不會對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傷害。
白娘子大喜,忙塞進了嘴裡。她扭臉看向一邊的許宣:夫人,可否借個地方
林雨桐眼裡閃過一絲瞭然,她這還是要於天爭命啊!
兜兜轉轉的,本以為避開了那麼多,也能叫他們也避開一些禍事,沒想到,真跟註定的一樣,就是逃不掉。
林雨桐看向白娘子:你要知道,要是我將許宣留下來,那許宣就跟我結下了因果。一命之恩,當用一命來還的。這不是你我願意不願意的事
也就是說,他會因為她給的機緣而生,也會因為她給的機緣而死。
這白蛇猶豫了起來。
林雨桐就說:以你和小青的本事,想找個安靜不受干擾的地方很容易。不必非要跟我結這個因果。而你要做什麼那是你的事我能幫你的就是治好你這一身的傷和幫你安胎,保孩子平安
白蛇咬牙:夫人,我不忍官人因我而橫死,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也要救回官人
小鯉就說也在池塘里的小青:你姐姐這人太痴情
小青嘆氣:這不光是痴情的事這件事牽扯太大了!姐姐本是要報恩的,卻意外害死了恩人。這救命之恩沒還,又害了恩人一條性命這個因果又該怎麼還呢?姐姐要修成正果塵世的這段恩怨便不能不了結之前,我跟你想的一樣,覺得姐姐如此未免太痴了一些可如今,姐姐要是不這麼做,只怕
小鯉便明白了,她似懂非懂的問:那你姐姐到底是因為捨不得她家官人才要去救人的,還是單純害怕這份因果
小青突然愣住了,隨即又搖搖頭:姐姐她我不知道她也突然迷茫起來了。
兩人的話,林雨桐聽的清清楚楚的。她看著白娘子,輕輕一嘆,就問:你若是救不回他,要如何?
白蛇的眼淚一瞬間就又下來了:那我願意放棄我這一千七百年的修為,與官人他共赴黃泉若蒼天垂憐,能叫我來生為人我願意再嫁於官人生生世世永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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