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人生 第二十九章 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

    「呃……」

    喝完了第二杯扎啤的最後一口，韓沉亮有些粗獷的面容上現出了紅暈，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長長的酒嗝，說道：「今天這頓燒烤吃的，那叫一個字，爽！」

    顧陽的心情同樣舒暢，醉意渲染到了腦子裡，稍稍有些暈眩，笑著點點頭表示同意，感覺吃的也差不多了，便對在另一邊的老闆說道：「老闆，麻煩結賬了。」

    黑胖老闆應付了那邊客人兩句，走了過來，翻了一下手上的單子，說道：「兩位小同學，嗯，總共一百三十五塊，咱們都是爽快人，把零頭去了，只需要付一百三就行。」

    一聽到一百三的數字，顧陽的臉色一變，酒意立時醒了幾分，心裡暗暗叫苦。

    這一次，他手裡只帶了七八十塊，以為依照兩個人的飯量，已經足夠了，完全沒想到兩個人居然會吃到一百三這麼多，這是他重生以來，出現的第一個大紕漏，如今該怎麼辦？

    黑胖老闆還在那裡等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好在韓沉亮說了一句「別忙著結賬，我還要再吃點」，才把老闆退了開去。

    等老闆離開的遠了，顧陽壓低聲線，心中存有一絲希冀的問向死黨：「你身上帶錢了嗎？」

    韓沉亮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說道：「我哪兒帶錢了？這回不是你請客嗎？我帶錢幹嘛？連手機都沒帶。」

    「糟糕！」

    知道死黨身上沒錢這個壞消息後，他心裡咯噔一聲，再摸摸身上，手機也沒帶，而生活在這個平行世界兩個月的時間裡，他也沒記住父母電話的全部數字，可謂是陷入了絕境。

    怎麼辦？

    賒賬是不可能的，他們來這裡吃的次數不多，和老闆並不熟悉，這個想法完全可以斷絕，而且韓沉亮也沒帶手機，根本找不到能解決這件事情的外在力量。

    「早知道我就多帶點錢好了。」

    顧陽有些後悔，但在這個時候，後悔已是無用了。

    正在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夾著雜音的吉他聲傳入了他的耳中，讓少年黯淡的心神一震，眼睛亮了起來。

    但仔細一想，又有些猶豫，只是除此之外，根本想不到好的辦法了，他心一狠，也就起身走動起來。

    走的方向不是那廁所的位置，而是街道的拐角處，那裡，只有一名戴著兜帽的女生在彈奏著生疏的吉他。

    慢慢走了過去，顧陽用手指點了點那個女生的肩膀，對方轉過身來，停下動作，彈奏的吉他聲也停了下來。

    那女生戴了一副濃重的大墨鏡，將眼眸掩蓋在黑色的鏡片後，完美弧度的下巴下面則是擴音器的話筒，潔白無瑕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

    顧陽朝著她淡淡一笑，用手指點了點她手裡的吉他和擴音器。

    現在的他喝了不少的啤酒，酒意讓他暫時的失去了緊張和侷促的情緒，膽子大的過分，說話的時候很平靜，笑容自然而淺淡。

    似乎被這樣的笑容打動，女生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將吉他和擴音器從身上卸了下來，交給了顧陽。

    周圍的行人大多只是詫異的看了一眼站在街邊的這兩個人，然後就自顧自的離開。

    摸著吉他的琴身，感覺質地十分舒服，知道這是一把上等檔次的電吉他，發聲很大，而且看不到電箱，估計在琴身裡面有個電池，是一種前世沒有見過的高級吉他，應該很貴。顧陽一邊摸著琴弦，一邊開玩笑道：「你就不怕我拿起這些東西就跑？」

    女生搖搖頭，輕輕說出這兩個字，聲音很溫柔，很恬靜。

    「不怕。」

    「那就好。」

    他試著用手指撥弄幾下琴弦，感覺音質很好，又帶上了擴音器，將聲音調到自己能適應的最大音量，面對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慢慢彈撥著熟悉的旋律，醞釀著心中的感覺。

    頭頂上，那一束暈白的路燈燈光落將下來，將一切映照的白茫茫的，邊緣部分正好照落在少年的左半身上，將他的面孔照亮了一半，而另一半則深陷黑暗。

    他緩緩的開口唱歌，聲音擁有著一股深沉的磁性，以及足以穿透人體，直達靈魂的憂傷。

    「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

    這一句歌詞伴隨著擴音器的增幅，在小半條街上的範圍里慢慢渲染開來，滲入人的心裡，就像濃稠的黑墨在最為素白的宣紙張開，誰無法阻止那種最為深徹的渲染，因為它直直通往人的內心。

    在唱歌者面前走動的行人登時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在彈過第一句與第二句之間的短小音符後，少年的臉色不變，唱起了第二句的歌詞。

    「走遍世界各地去觀賞。」

    駐足聽歌的行人越來越多了，在他的面前圍成了一個小小的圈子，雖然只有七八人，但後來者正在逐步趕來。

    「沒有煩惱沒有那悲傷。」

    這九個字一出，旁邊一直面無表情的女生嘴角微微動，似乎被少年的歌聲給觸動到了。

    「自由自在身心多開朗。」

    這一段的最後一句出口，周圍的人益發的多了，而來者還不斷，已經有人開始做出掏錢的動作。

    伴隨著一段優美而舒緩的伴奏，顧陽輕微的輕輕嗓子，深吸一口混雜著各種食物香味的空氣，開始唱後面的歌詞。

    萬芸今天頗為開心。

    本來是想在家裡悶悶的聽聽音樂，看看小說，結果班裡要好的女同學偏偏要讓她出來玩，結果發現，隔壁班上她最欣賞的音樂男生劉暢也在，本來還有些不情願的心思也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遊玩了半天，到了夜幕降臨時，都覺得有些餓了，大家商量之下，都到小吃街決定要吃些喜歡的東西來填飽肚子。

    一路走走笑笑，萬芸裝作不經意的問向劉暢：「劉暢同學，聽說你彈吉他很厲害，不知道有沒有創作過歌曲啊？」

    劉暢瘦瘦高高，鼻子高挺，劉海很濃厚的遮住眉毛，看起來很富有文藝氣息，見有美女問自己的長處，心中有些屬於少年人的小激動，裝作謙虛道：「這個創作嘛，其實挺難的，但我也試過，感覺自己搞的還行。」

    「哇，想不到我們劉大歌手不但會彈吉他，而且還會創作，真是厲害。」

    這一句話一出，旁邊一名女生眼泛紅心的稱讚，恨不得把喜歡兩個字寫在臉上。

    萬芸沒有過多的情緒，只是笑著「哦」了一聲，又想起了那日顧陽在陽台上彈奏的樂曲。

    那首歌感情並不濃烈，卻如同流水一般滲入她的心裡，過了那麼長時間，仍舊是無法忘記，上網搜卻搜不到，可她又拉不下臉來，讓顧陽彈奏給她聽，心裡一直吊著一個石頭，無法從高處落下來。

    聽著旁邊人嘰嘰喳喳的談笑，萬芸心中還在糾結，正走著，一句讓她魂牽夢繞許久的歌聲從前面傳來。

    「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

    她愣住了。

    雙腿禁不住使喚，不由自主的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旁邊的同學也覺得這句歌詞格外的吸引人，尋了過去。

    而當他們走到那裡時，正值「自由自在身心多開朗」的歌聲響起，少年的周圍已經圍上了二三十個人，旁邊的人還在不斷聚集。

    「是他。」

    萬芸認出了那半個身子站在路燈下的少年，臉上有些驚喜，心裡不知為何，並沒有上去說話，而是靜靜聽著下面的歌曲。

    臉色平淡，心神安然如湖，不起絲毫的波瀾，沒有在意越來越多的人群，顧陽微啟雙唇，輕輕吟唱後面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