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時代 第五百七十九章在雨中

    原版的《畫皮》從4月份開始籌備，6月份首次公布，拖到1月才開機。最初的導演是葉偉鑫，男女主角是甄子聃和范胖。

    但到了9月份，片方突然換人，用陳家上p掉了葉偉鑫，劇本推翻重寫，還硬生生把一部中等製作的電影，擼成了億元大片。

    要陳家上在香港也是一方名導，不過很多人總覺得他有水分，只是沾了優秀卡司的光。比如《精武英雄》的袁八爺和李連結，《逃學威龍》的周星星，唯一拿過金像獎的《野獸刑警》還是跟林超賢合導。

    所以《畫皮》什麼德行都知道了，王生愛佩蓉，佩蓉愛王生，唯愛王生，蜥蜴精愛唯，龐勇愛佩蓉，夏冰愛龐勇，打的就是個羅圈架。

    一部電影能給你扯出六角關係來，你還好意思這不是魔幻版瓊遙劇？

    現在好了，徐老怪的腕兒比陳家上更大，由他接手，中港雙方都很滿意。他有自己的工作室，也有一套編劇班底，只給報酬，沒有署名權的那種。他還給人家起了個名字，叫大富豪組。

    徐可顯然很看重《畫皮》，決定閉關兩個月，好好攢≠♂≠♂≠♂≠♂，m.▽.co⊙m個劇本出來。為此，他甚至放棄了《深海尋人》的項目，這部本應在08年上映的電影，居然被蝴蝶掉了。

    ……

    公司，辦公室。

    褚青坐在寬大的老闆椅上，正仔細看著一個劇本。寧皓歪在對面，用黑黑粗粗的手指頭撿碟子裡的白瓜子吃。

    他拍完石頭之後，並未變得飄飄然，而是花了十個月的時間來打磨這部新片《瘋狂的賽車》。昨天剛剛出關，便迫不及待的拿給老闆過目。

    屋子裡很安靜，偶爾響起牙齒咬嗑的細微脆響，褚青看得比較費勁。理了三遍才理清。賽車跟石頭一樣，仍然是多線結構，他數了數，竟然有七組人物，六條故事線索，簡直喪心病狂。

    寧皓的成長極其迅速，石頭時期還有些稚嫩，如今已趨近成熟，無論包袱設置還是高*潮衝突，都顯得遊刃有餘。

    褚青又欣慰又罵娘。欣慰的是培養出了一位好導演，可馬勒戈壁的偏偏是別人來摘果子。這本子給自己公司拍多好啊，妥妥又是一部過億大片！

    「唉……」

    他暗嘆一聲，抬頭道：「給中影那邊看了麼？」

    「沒呢，寫完就麻溜上你這兒了！」寧皓也放開聲音，咔咔繼續嗑瓜子。

    「嗯，還算有良心。」

    他開了句玩笑，又問：「別的有啥困難麼，雖然咱們不投資。能幫的也儘量幫。」

    「勃哥先借我使使！」那貨張口就來。

    「男主角？」

    「必須的啊！」寧皓瞪大眼睛。

    「成，還有麼？」

    「呃，其他角色我還沒啥頭緒，你給指指。」

    「……」

    褚青凝視著左腕上的綠檀珠子。想了一會兒，道：「那倆殺手，我覺得汪雙寶能演一個。那幾個黑*社會麼，會閩南語的演員不多。不過你可以去台灣找，那邊有很多搞笑藝人，應該符合條件。」

    「喲。我都沒想到去台灣找。」

    寧皓拍了拍手上的碎末子，一挑大拇哥，笑道：「高，實在是高！」

    「滾！」

    他蛋疼，直接往外轟。

    「哥，那沒事我先走了啊！」

    寧皓賤麼兮兮的揣好劇本，顛顛閃出了門。

    褚青搖搖頭，又批了幾份申請，他已經坐了好半天，筋骨疲憊，遂起身繞著辦公桌走了幾圈。

    最後，他停在大大的玻璃窗前，望著樓下街道。

    今兒的天色很陰，據有大雨，此時快到晚高峰，人群車輛漸多，都在急匆匆的行路。屋裡亮著燈，自己半透明半隱約的印在玻璃窗上，三分躁動，七分清靜。

    褚青站了幾分鐘，忽地一個轉身，右腳上步，左腳提起，同時坐身成斜馬，左手後走掄撐，右手變拳，拳帶沖，啪的往前一探。

    緊跟著，他又一連五式，直出直入，不見半花哨。雖然穿著襯衫和皮鞋，以至動作幅度收斂許多，卻仍能覺出那股剛猛樸拙之意。

    打了一趟拳，他才擰了擰脖子，終覺得氣血通達。

    話經過一個月的科學鍛煉，褚青的肚子和下巴已經瘦了一些，身形也從胖變成了壯。估計再有一月時間，就能完全恢復。

    「嘩嘩嘩！」

    「啪啪啪！」

    正此時，忽聽外面一聲響雷，隨即大雨傾盆，噼里啪啦的敲著窗戶。他一怔，隨即走到窗前，見玻璃已被雨水染朦，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街景。

    汽車堵成了長龍，鳴笛一片，螞蟻似的行人在雨中倉皇奔跑，偌大的城市瞬間喧囂起來。

    再瞅瞅時間，六整。

    ……

    「咚咚！」

    「進來！」

    張婧初推門而入，眨了眨眼睛，笑道：「幹嘛呢，自己躲這兒抽菸呢？」

    「喲，你怎麼來了？」褚青奇道。

    「不是你叫我來的麼？」

    「啊，對對！今天事兒太多。」

    他敲敲腦袋，又道：「你你，下這麼大雨就別來了，給我打個電話不就完了麼？」

    「那不成啊，您是我老闆，萬一給我穿鞋怎麼辦？」

    初咧開嘴，彎成一抹美妙的弧度，左邊的單酒窩就像梅花落雪，留下的那一瓣淺痕。著，她隨手拿起那盒芙蓉王，啪地就來了一根。

    哎喲，褚青瞅著特難受，愁道：「唉，上學哪會挺好一孩子，現才幾年啊，抽菸抽的比我都溜。」

    「哥哥，九年了，還拿我當孩子吶！」她的心情似乎很好，連帶著人都活潑許多。

    「嗯！」

    他使勁哼了一聲，道：「哪會話也不多，就知道看書。現在巴拉巴拉個沒完。」

    「……」

    初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解釋：「我也忘了啥時候開始抽的，可能拍戲壓力太大吧，抽這個能好。我在片場抽的多，平時不怎麼碰。」

    褚青瞧著她，思緒在曾經的中戲校園裡繞了一圈，又兜兜轉轉的回到此刻，笑道：「行了，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就想跟你聊聊。你下周不是去韓國了麼。公司給你準備一個翻譯一個助理，咱們出去拍戲不能丟面兒。那邊的等級制度非常嚴，聽導演各種罵人，能好好溝通就好好溝通，你真要覺得受了氣，立馬就回來，違約金咱們賠。」

    不得不，這貨特別特別的護犢子。

    初既無奈又歡喜，道：「哥。我真不是孩兒了，上次去美國你也，這次去韓國你也，你怎麼跟我爸似的？」

    「我都三十多了。嘮叨嘮叨還不行啊！對了，你韓語學的怎麼樣？」

    「還成吧，交流有困難，但台詞沒問題。」

    「哦。那就好。」

    褚青抽到半根就掐了，道：「還有個事兒，公司對你的定位是電影路線。不過你知道，近兩年都沒出什麼好片子。所以我想適當放寬一，如果有好的電視劇，你也可以試試。其實我一直想跟你嘮嘮，現在市場越來越繁榮，以後大商業片肯定會井噴，但我覺得你缺乏一種，呃，一種主流題材的演員氣質，你懂我的意思麼？」

    「你是票房號召力？」初的悟性極佳。

    「對，就是票房號召力！」

    他猛地頭，道：「現在還沒突顯，可我感覺你的定位會越來越尷尬，商業片你撐不起來，文藝片的數量、質量又不敢保證。」

    「……」

    張婧初沉默半響，心裡不願承認，卻清楚他講的有道理，便問：「哥，那我應該怎麼辦？」

    「嘖，我也沒啥頭緒。做製片人是條路，往海外發展也行，反正得有好作品……這事你先記著吧，有空就琢磨琢磨，咱們一塊想。」

    「轟隆！」

    「轟隆！」

    到這兒，外面又是一陣雷聲，雨勢更猛，瘋狂衝擊著窗戶。燈光好像閃了兩下，室內暗沉了不少。

    褚青微微皺眉，問：「你開車來的麼？」

    「嗯。」

    「我送你吧，你那寶馬底盤低，街上肯定都淹了。」

    初沒拒絕，他便穿上外套，又拿了把傘，一起出門。辦公區冷冷清清，只剩幾個人還在加班，齊聲打著招呼。

    「別太晚了，一會兒就回去吧。要是找不著車，就給我打電話，我找人送你們。」他叮囑道。

    「知道了，青哥！」

    「青哥你慢開！」

    「拜拜！」

    倆人到了樓下，剛出大門，就覺得天地變色，這城市快要被黑雲壓毀，在大雨中搖搖欲墜。

    「等著啊！」

    褚青先跑了出去，上車調頭，在門口停穩。初用最快的速度跑上來，但白襯衫還是淋了雨，在後背塌下去一塊。

    那輛沃爾沃打著雨刷器，慢慢駛入主幹道，以龜速前行了兩個路口，然後就不動了。

    果不其然，由於多條街道積水嚴重，打滑，追尾，輕微事故隨處可見，還有拋下車轉乘地鐵的。

    全京城的車主都在狂躁，尤其此處，東南西北四個街口，整整齊齊停滿了車，紅尾燈一串連著一串，夾著糟心的喇叭聲。

    整片區域，頓時變成了巨大的露天車場。

    「嘖！」

    褚青貓腰看了看，視線幾乎全部被遮，路人隱綽，斜前方似有輔警在疏導。他比較鬱悶，照這速度，半夜十二能到家就不錯了。

    而在他身旁，初正靠著椅背，聽著那車上，車窗上，心尖上的雨絲連連，仿佛剎那間，所有的所有都濃縮在了這一方天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