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子錯愕之餘,卻讓鳳清兒跟著一併斷送了自己最後那點得救的希望。
毫無疑問,僅憑北閣閣主那八星斗宗的修為,別說是救她了,別把他自己的命搭進去就算不錯了。
而如今,貌似自己那不詳的預感也快要跟著應驗了。
鳳清兒自己姑且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別說想要救他了,或許也只能看看她下手的速度有多快,若是稍微慢點,興許自己還能開口求情——只是自己這一開口,只怕是也救不了天雷子。
這女人看上去好說話,可說到底也僅僅只是看上去而已。
她打定的主意,只怕是沒人能夠改變。
而直面斗尊壓力的天雷子臉色也微微變了,難怪鳳清兒一言不發,甚至連求救之類的話都不敢說,倒是沒有想到這緣由竟是在這裡。
若是說面對斗宗,身為斗皇巔峰,身負神獸血脈的鳳清兒暫且可以放手一搏的話,那面對斗尊,她便是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了,任由對方揉圓捏扁。
只是如今,快要被捏扁的人怕是要變成他了。
天雲攪動,狂風呼嘯,匯聚成恐怖的風暴,這本來是風雷閣之人最為喜歡的天氣,在這種時候,修煉風雷閣功法之人可以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功率發揮出自己的實力,天雷子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即便是天雷子在這樣的天候之下,再度觀察藥菀之時,那一道被斗篷覆蓋的身影卻顯得越發深不可測起來。
「我聽聞風雷閣之中有絕技三千雷動,速度在同階強者之中強悍無匹,是嗎?」
藥菀雙手抱胸,目光戲謔。
「那不如這樣吧,你能夠在一炷香的時間裡逃出千里,我就放你一條生路,為了防止我以境界之力欺負你一個老不死的,我不會移動,不會使用空間之力,不會動用靈魂之力,如何?」
若是說把鳳清兒扒光了跳艷舞好歹能讓藥菀瞄上一眼的話,天雷子這種一抓一大把的老不死藥菀自然是沒有半點興趣可言,甚至就連殺了他也不會給自己帶來什麼特別的感覺,因此,藥菀自然會選擇相對來說會稍微有點意思的玩法。
反正這些個安逸慣了的斗宗斗尊不是都喜歡這一套嗎?那就暫且增添一點新的樂子好了。
而在聽到藥菀這話時,鳳清兒頓時心頭一沉,不禁朝著天雷子投以憐憫的目光。
而天雷子如今也顧不上這許多了,無需多言,他便默認了藥菀的遊戲規則。
勢比人強,沒什麼可說道的,若是天雷子自己比藥菀強的話,自然也會讓她付出百倍於鳳清兒的慘痛代價作為懲罰,這無關於對錯,不過只是立場而已。
得罪了風雷閣,便是要付出這樣的代價,便是不為別的,也是要告誡世人,中州四方閣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只是如今強的是藥菀,便是天雷子心中萬般苦澀不甘,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天雷子倒是也沒有跟藥菀多客套,便隨之化作一道雷光,留下數道殘影朝著四面八方奔逃出去。
殘影的速度當真是極快,幾乎只在瞬息之間,幾道殘影便跨越了百里距離。
藥菀的眼中飄過一絲驚訝,道:「動作挺快的嘛。」
「不過想走,怕是沒那麼容易。」
藥菀輕搖螓首,隨後她忽道:「小鳳凰,睜大眼睛看好了。」
「所謂的差距,從來不是境界之上的差別。」
鳳清兒現出本相之後的鳳頭微微抬起,那雙紫褐色的眼瞳下意識地看向了遠處天雷子逃遁的身影。
伴隨著藥菀的話語,她輕輕吹了一口氣,輕吐的蘭息驟然之間化作狂風呼嘯,卻夾雜著一種莫名恐怖的氣息,如同要將空間都扯碎了一樣,風暴越發強烈,幾乎只是在瞬息之間便將範圍擴張到了百里之外,並且還在以極其恐怖的速度擴張。
身下的天妖凰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東西?是鬥技?亦或者是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秘法?
可是在她的面前,藥菀什麼都沒有做,僅僅只是吹了一口氣而已。
斗尊強者的吐息,即可令天地變色嗎?
那當然不可能。
接觸過不止一位斗尊強者的鳳清兒無比清楚地明白,斗尊強者雖然強大,但是還沒有達到一喜一怒即可令天地變色的程度。
境界越是高深,與天地之間的溝通交互也越發頻繁,只是斗尊強者明顯還沒有做到這種程度。
天雷子的殘影很快就被風暴所吸引,然後無法抵抗這驟然爆發出的天地巨力,被撕裂空間的罡風捲入其中,而後迅速被撕裂成了一片銀色的雷光,迅速消弭在風暴之中。
很快,數道雷光殘影盡數被撕裂,而藥菀倒是不曾急於一時,主動控制住了風暴的烈度和覆蓋範圍,獨留天雷子本體暫且逃過了一劫。
天雷子看著身後逐漸迫近的風暴逐漸靠近,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而後卻又親眼目睹這風暴快速退去,被自己遠遠身後,如同坐上過山車一般的刺激體驗不禁讓天雷子背後都被冷汗打濕了一片。
但是天雷子也清楚,這絕不是那位神秘的斗尊沒有了餘力,不過僅僅不想這一場遊戲這麼快結束而已。
果不其然,就在風暴退去的同時,幾道勁氣凝聚而成的劍鋒便從後面紛至沓來,紛紛瞅准了天雷子的要害,絲毫沒有留給他半點生路的意思。
天雷子心中暗罵了一句,立刻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卻感覺自己的手腕忽得一涼,驟然之間便失去了知覺。
天雷子低頭一看,卻瞥見了自己的手腕一片鮮血淋漓,而後他背後一涼,趕緊側身,三道劍氣以不同角度,不同的速度對準著他的要害襲來,天雷子不敢硬撼,只得繼續狼狽逃竄。
但即便是風雷閣的身法鬥技再如何出神入化,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難免有所中招。
劍氣綿延不絕,不過來回幾輪攻擊,天雷子便已經渾身是血了。
這劍傷有輕有重,但天雷子多少規避了那些致命傷,可即便如此,這萬劍穿身的感覺也是一點不好受。
只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天雷子終究還是撐過那數不盡的劍氣,終於跨出了距離藥菀的千里距離。
只是這對於天雷子來說也絕對算不上什麼不痛不癢的小傷了,方才來時的意氣風發與如今幾乎變成血人的狼狽簡直判若兩人,藥菀見狀自然是信守承諾,剛才的風暴與劍氣只在頃刻之間便消散無形了。
見自己終於逃出了藥菀的千里襲殺,天雷子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氣息也頓時萎靡了下來。
「哦,還沒死啊,舞跳得不錯了,下次別跳了,記住了,下次看見不認識的陌生人稍微離遠一點,否則我可不敢保證誰都有我這樣的好脾氣。」
藥菀的說笑聲綿延千里不絕,卻讓天雷子的身體有如篩糠一般劇烈顫抖起來。
而鳳清兒心中亦是一陣唏噓,這人是好脾氣?那當然是好脾氣了,但可惜她卻偏偏是那種明明前一秒還可以跟你說笑,下一秒便可以笑著將你的靈魂攪碎成渣的類型,脾氣的好不好對於藥菀來說絲毫沒有評判的必要。
天雷子氣息逐漸萎靡,但還是朝著藥菀拱了拱手,方才狼狽離去。
「唉,好不容易來個樂子,結果真不經打,我還沒用力呢,差點就被玩死了。」
藥菀坐在了天妖凰的背脊,百無聊賴道。
她所說的自然都是實話,方才展現出來的兩手也不過只是當初教導納蘭之時跟著學出來的皮毛罷了,僅僅自是自己的理解加以運用,連鬥技都算不上,甚至就連鬥氣都沒怎麼運用。
結果差點就把那個什麼天雷子給打死了,藥菀雖然對於冒犯自己的人,對自己懷抱殺意的人毫不在乎其死活,但是既然做出了承諾,那自己也不會做出補刀這種事情來。
若是能夠留一口氣的話,那就沒必要多此一舉了。
說著,藥菀不禁撫摸著天妖凰的柔軟羽毛,說道:「倒是辛苦小鳳凰了。」
鳳清兒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她原本最擔心的便是天雷子的存在會讓藥菀對自己有所不滿,從而更加變本加厲地折騰自己,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
不,不對,她不正是那種明明笑著卻可以做出非常惡劣的行徑的那種人嗎?
一想到這,原本暫且安下心來的鳳清兒反而再度緊張了起來。
她的確認知到了,藥菀與她之間的差距已經不是可以用詞彙可以形容的了,雲泥尚且同在一片天地之間,卻也不見藥菀與她是同一個層次的存在。
淡淡的絕望籠罩在鳳清兒的心頭,而這便是藥菀想要讓鳳清兒看到,並且切實感受到的。
鳳清兒的高傲歸根結底並非血脈,而是以血脈生根發芽之後誕生的實力。
而如今藥菀所展現出來的也是實力,只是二者之間的差距足矣讓後者無情碾碎了前者。
而這,便是所謂的順從,馴服的開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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