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卡爾瑪顯然還沒明白到發生了什麼,手裡結的術式下意識地發出,一道青色的能量烈波轟然射向佐伊,波動著空氣,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痕跡。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佐伊眨了眨眼,吹了個粉色的泡泡,泡泡破裂的時候,那道魔法炮彈也從頭破裂開來,像一顆被吹爆的氣球一樣。卡爾瑪挺過身來,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孩——金黃色的長髮繞著她的肩膀瀉下,逐漸漸變為粉色和紫色。大大的眸子一顆呈飽滿的藍色,另一顆則是薄暮般的紫色。身形嬌小纖細到仿佛只有十二三歲,可竟給人一種面對無盡浩瀚宇宙星空的感覺。極度年輕甚至是幼小和極度古老兩種矛盾之感完美地交融在一起,這讓卡爾瑪一時間無法言語,甚至想頂禮膜拜。
「你們兩個,在這裡打,我方便看。」清脆的聲音,甜美到有些甜膩,即使用著平淡至極的語氣,也能讓人在腦海里呈現出一個可愛到了極點的小女孩形象。聲音的主人說完,隨手抓向了她身邊的一個小洞——卡爾瑪完全沒有感知到它是何時被開啟的——然後很疑惑地「嗯?」了一聲。她又重複抓了幾次,小臉鼓了起來。「唔嗯!!這該死的魔法不管用了!!!」原本是盤坐姿態的佐伊氣得直跳,卡爾瑪就這麼直愣愣地盯著她,都忘了還有韋魯斯的存在。
跳了一會,佐伊看向卡爾瑪「嗨!凡人,你叫什麼名字?」至少她沒有見到我就跑,這還不錯。佐伊想著。她完全忘了卡爾瑪是被她拉過來的。
凡人?卡爾瑪不知道多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自打她和艾歐尼亞的意志融合以來,就再也沒有人敢稱她為凡人。不過,想到剛剛的所見所聞,卡爾瑪忍不住在心底苦笑了一下,我在這種存在面前與凡人也並無分別吧……咽了咽口水,卡爾瑪彎了彎腰,以一種有些謙卑的語氣說道「卡爾瑪,尊敬的女士。」
「那個暗裔估計逃了。」佐伊有些懊悔,「你能陪我玩一會嗎?如果你想的話……侃兒媽?這名字真怪。」
完全沒料到佐伊會提出這種要求的卡爾瑪大腦宕機了一會,見佐伊的眼神從請求逐漸變得疑惑,好像眼前這人是個傻子似的,卡爾瑪忙問「不知道您想玩些什麼呢?尊敬的女士。」
然後卡爾瑪就見到眼前的小女孩「嘻嘻」笑了出來,靈動的雙眸蒙上了一層喜意。佐伊飛了起來,繞著卡爾瑪轉圈,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有人願意和她玩呢!這如何能讓佐伊不感到高興呢?滿心歡喜的佐伊見自己的朋友——願意和佐伊玩的都是佐伊的朋友——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一點兒也不好看,她便雙手一揮,給卡爾瑪的衣衫鋪上了一層暮色般的深紫。當深紫褪去,卡爾瑪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恢復原樣,甚至更加堅韌,附上了薄卻浩瀚的魔力。
「既然你願意和佐伊玩,那你以後就是佐伊的朋友啦!」佐伊毫不吝嗇自己的喜悅之情,朝著卡爾瑪豎起了大拇指。卡爾瑪只覺得不可思議,這難道真的是一個渴望朋友的小女孩嗎?可這無比磅礴的魔力時時刻刻都在彰顯著這位小女孩是何等強大何等不可侵犯的存在。造物主還真是神奇!卡爾瑪心裡感慨著,面上卻是急忙回答了一句「我很榮幸,尊敬的女士。佐伊,這是您的名字嗎?」
佐伊驕傲地點了點頭,然後像是急不可耐似的,從她早就製造好的小傳送門裡急急忙忙地抓出了一根五彩斑斕仿若將整個銀河都灌注其中的繩子——「我們來玩跳繩怎麼樣?」
「當然沒問題,佐伊女士。」卡爾瑪本以為佐伊需要她來玩一些複雜的,甚至可能是邪惡——當想到這裡的時候,卡爾瑪忍不住顫了顫身子——的遊戲,結果居然只是跳繩這種簡單的項目,這讓她略微鬆了一口氣。此時此刻的她業已無心再去管韋魯斯的去向,只想著陪這位佐伊女士玩到盡興之後便回去緊急召開統領會議,他們都遠遠低估了暗裔的實力,必須要將這個情報告訴艾歐尼亞的人們。
艾歐尼亞,芝雲,維譚要塞。
今日的悉達·凱隱,也在和自己手上的活體巨鐮做著緊張激烈卻不顯於人前的鬥爭——一刻也沒有辦法停止,即使是睡眠的時候。
所有人都以為凱隱掌握了手裡的這把上古武器,因為他顯然沒有如同傳說里的那樣,變成另外一個人,或者另外一種別的什麼。可只有凱隱自己知道,拉亞斯特——那位活體巨鐮的真名,自上古時期存活至今的偉大戰士,從未放棄過將自己的血肉奪取,然後將他的大名,或者是惡名,重新散播到符文之地。
也只有凱隱知道,倘若自己真的能把它完全征服,他的力量將會抵達一個如何不可思議的地步。暗影的主宰?至少絕對是超過劫的水平,嗯,大大的超過。舔了舔嘴唇,凱隱想著。
巨鐮通體鐵黑,交織纏繞著些許血液的暗紅,鐮刀中段則有著肉體般的質感,一隻猩紅的獨眼半睜半閉著,豎瞳散發著些許懶散的氣息——只有鮮血和肉塊能激活它。當殺戮開始,凱隱和他的鐮刀都將越來越興奮,直至兩者眼眸里都含有相同的渴望。拉亞斯特,早就已經和凱隱逐漸同步了,那被腐壞的左手就是鐵證。嗯,其實凱隱更喜歡現在的左手,因為它刀槍不入。
除了肉體的腐化之外,拉亞斯特也從未放棄過精神上對凱隱的折磨。一邊修煉暗影魔法一邊在腦海里和拉亞斯特鬥嘴已經成了凱隱的日常,兩人經常會互相告訴對方被彼此掌控之後會帶來多麼美妙的感覺和多麼光輝的成果,然後彼此咒罵一番,最後不了了之。同樣的內容不停重複,他們卻樂此不疲,好像這是多麼好玩的一件事似的。
今天的拉亞斯特卻有些詭異的沉默。
「嘿,怎麼了拉亞斯特,終於打算臣服於我了嗎?哈!我早說你應該這麼做了,要知道……」凱隱正喋喋不休地在腦海里說著,隨後響起的聲音硬生生地打斷了他。
「閉嘴,凡人。」
難以言喻的古老,宏遠,神聖,和邪惡。這和以往拉亞斯特給凱隱的感覺完全不同,就像是,有什麼已經甦醒。
冷汗瞬間爬滿了凱隱的全身,他正待說些什麼,下一秒卻已經失去了意識。
沒有人發現原本在這裡的凱隱,悄然消失了。
「亞托克斯?」
要塞外的某片叢林,低矮的灌木叢雜亂地生長在每一塊土地,像被人隨地亂灑來餵雞的谷。換作以往這裡應當是有些嘈雜的,許多蟲子會在這裡歌舞,現在卻未見它們敢發一言。有些安靜得可怕。
兩個年輕人在這裡碰頭,仿佛朋友間的會晤。
「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啊,拉亞斯特。」
之前的問話換來了一句含著些嗤笑的回答,拉亞斯特自然毫不在意這話里的譏諷,他只在意眼前的這個,天神?暗裔?都不要緊了。緊了緊手中的巨鐮,拉亞斯特雖然驚訝於亞托克斯居然是以這個姿態前來,但以往的經歷沒辦法不讓他有些緊張。
「那麼緊張做什麼,我們的拉亞斯特,悍勇的飛升軍團副統領,已經墮落成了一個膽小鬼了嗎?呵,你甚至連一個凡人的血肉都無法掌控,這真是……」亞托克斯搖了搖頭,並未再說下去。他有些後悔來這裡了。
「我只是想他活著而已。」深吸了一口氣,拉亞斯特有些緩慢地吐出了這句話。裡面隱藏的無盡孤獨和悲傷讓亞托克斯愣了愣。「畢竟,這世界上只剩下我們幾個了,不是嗎?」
這確實有些悲哀。無論是對凱隱,還是對拉亞斯特。
他這番話的確激起了亞托克斯的某些回憶,這讓他一時沒辦法言語,氣氛就這樣沉浸在若有若無的哀傷里。
過了良久,拉亞斯特才繼續說:「我們都被仇恨和欲望蒙蔽了心智,幻想著得到本不應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他猶豫了一下,停頓了一會,「被污染的緣故。但我們不得不承認,在那之前和之後,我們都成了和以前完全不符的兩個人。」
亞托克斯突然有些激動,他猛地沖前幾步,衝到拉亞斯特面前才停下,原本俊美的面容扭曲猙獰得像一個惡鬼。高高揚起的右拳在空中停頓了一會,轉而死死地抓住了凱隱,或者說拉亞斯特的肩膀。
「所以我們要復仇!要復仇!」亞托克斯惡狠狠地說著,眼眸里迸發出無窮的怒火,像是要把空氣和眼前的人點著似的,「我們要向該死的虛空復仇,向該死的星靈復仇,向這個該死的世界復仇!」
「你以為我是為了那些可笑的東西去引發戰爭的嗎?我只是為了復仇而已!我要做這世界的毀滅者,我要他們都付出代價!」亞托克斯大喊著,神色有些癲狂。
拉亞斯特靜靜地看著他,這個曾經凌駕於萬人之上的偉大戰士,自己的老上司。
「難道你不恨嗎?拉亞斯特!被封閉在暗無天日的,狹小緊仄的一小片區域裡,什麼也感覺不到,永恆的生命就是對你最好的折磨!難道你不恨嗎?還是你的血性已經被這麼點時間給磨掉了?」亞托克斯緊盯著拉亞斯特的眼睛,試圖從裡面看出什麼,哪怕是一丁點兒的憤怒也好。
可他失算了,拉亞斯特的眼眸深處沒有一點情緒,只是簡單的平靜而已。
「亞托克斯,你讓我很失望。」
做夢也想不到迎來的會是拉亞斯特這樣的一句話,亞托克斯的怒火像遭受了一場劇烈的暴風雪被凍結了一樣,僵硬在臉上。
「我本以為你會明白的。你明明是那樣的聰慧機敏,冷靜果斷。」拉亞斯特嘆了一口氣,「難道你沒想過,塔亞納利他們是如何消失的嗎?難道你沒想過,這世上為什麼最終只剩下我們,這孤苦伶仃的幾個?」
未等亞托克斯做出回答,拉亞斯特便接著說了下去「我們都知道,凡人封印我們的法術來自星靈,可星靈是什麼?他們既然能把足夠對我們產生威脅的法術教授給那些愚昧無知的凡人,自身的力量又該是何等恐怖?你……」
亞托克斯驟然發出的狂笑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拉亞斯特的滔滔不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拉亞斯特!我竟沒想到你的,你的恐懼來自星靈?星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物一樣,毫不顧忌地大笑著,五官緊緊地擠在一起。「星靈?拉亞斯特,我必須要鄭重地告訴你,哦當然,你被關在這破鐮刀里太久了,不知道也很正常。那狗屁不如的戰爭星靈,就他也配冠以戰爭之名?我呸!他的腦袋早就被我一劍捅到天外去啦!如果真存在天界的話,他應該會因為我現在晚上還睡不著覺做噩夢吧!」
當然,亞托克斯是絕不會承認,自己再次遇到那位手下敗將的時候,被斬掉了一隻手的事實的。這是他在戰場上的第二次失利,即使是和虛空戰鬥的那場慘烈至極的戰爭,他也帶領天神戰士們獲得了勝利,至少結果來看是這樣。
拉亞斯特微微挑眉,但卡爾瑪傳回的情報應該是不會錯的。無論是從外貌來看,還是從能力來看,那位看似人畜無害的小姑娘,都應該是暮光星靈無誤。亞托克斯不知道塔亞納利和須宇炎他們是怎麼消亡的——那時的飛升者們劃分成了幾塊不同的群體,亞托克斯是另一個軍團的首領——但拉亞斯特知道。拉亞斯特的情報渠道頗多,一向準確且迅速。那位叫做麥伊莎的暮光星靈只手消滅了塔亞納利他們,而且不費吹灰之力,橫向對比了一下自己,拉亞斯特自忖沒有在麥伊莎面前存活下來的可能。雖然不知為何,出現在卡爾瑪面前的暮光星靈稱自己為佐伊,而不是麥伊莎,可這對他們——僅剩的幾個暗裔來說,絕對也算不上是好消息。
隨著時間的推移,暗裔被逐漸封印和消滅,他們完全不了解外面時代的更迭,只是當他們被凡人解放的時候,發現星靈已經逐漸淡去了存在的痕跡,凡人們也多數遺忘了壓制他們的手段,與其說遺忘了,不如說,凡人的心裡只剩下妄圖利用他們的欲望。
星靈雖然已經消失無蹤,但星靈帶來的恐懼仍然根植在大部分暗裔心中,那是他們絕對無法抗衡的力量。而如今,星靈再次出現,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如果他們的職責是保護這個符文之地,那是否意味著,災難將再次降臨這個世界?至少不是我們,我們已經不再具備這個能力和規模了。拉亞斯特想。
看著眼前漸漸止住了笑意的亞托克斯,拉亞斯特決定不能再等了。
「聽著,亞托克斯,不管你究竟有多看不起星靈,你都必須重視他們。暮光星靈再次出現了。當年她能不費吹灰之力輕鬆幹掉塔亞納利整個軍團,她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幹掉你。清醒一點!你的實力,縱使超越了塔亞納利,也絕不會超越太多,更何況,那時的塔亞納利,手裡可是還握著恰麗喀爾。」亞托克斯的瞳仁在聽到那把武器的名字的時候,略微收縮了一下。
拉亞斯特見話語有效,連忙繼續說道「我未和戰爭星靈打過照面,所以完全不了解他,我相信你絕不會在戰功方面撒謊,所以你能擊殺他可能是星靈的實力也參差不齊,但相信我,暮光星靈是你絕對無法對抗的。我剛剛收到情報,那種手段……」拉亞斯特的臉上——其實是凱隱的臉上——久違地顯露出了絲絲恐懼,「恐怖至極。」這四個字他是一字一頓地說出的,緩慢而堅定。
亞托克斯看著拉亞斯特的臉龐許久,突然笑了。不是那種狂笑,而是平靜的微笑,「如果真是這樣,那又有什麼不好的呢?再好也沒有了。」
「什麼?」一種名叫驚詫的情緒塗了拉亞斯特滿臉,他無法想像剛剛還在自己面前大聲吼叫著要復仇的人,現在卻因為可能再向前一步就會立即死去而感到如此的平靜和……喜悅?
亞托克斯轉身,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著。荒涼古老的氣息自他年輕健壯的軀體上散發,此時此刻的亞托克斯完全看不出來他曾經擁有著怎樣無比的榮耀和光輝,他只是個行走的骨架,屍體,軀殼罷了。走著走著,亞托克斯忽然展露出他暗裔的姿態——一個暗紅色的惡魔般的巨人,龐大的健壯身軀上覆蓋著部分黑紅色血肉狀的鎧甲,鐵青色的雙角桀驁地直指天空,手裡握著一把巨劍,劍柄中央,一顆碩大無朋的心臟正緩緩跳動,仿佛能將周邊生靈的血氣在一剎那間吸收殆盡。他的左右手略有不同,這是經歷了那場與星靈,也許是凡人的戰鬥的後遺症。
「唰」的一聲,亞托克斯張開了他的肉翼,遮天蔽日。他身後的要塞突然被黑暗覆蓋,所有人都慌亂了一瞬間,然後他們就都看到了,那個也許是來自地獄的身軀。各種傳說和秘聞在人們腦海里響起,恐懼支配了他們的大腦,竟是無人敢有任何動作。
在他人眼中有如惡魔的亞托克斯,拉亞斯特竟看得有些恍惚。黃金色的完美身軀泛著太陽一般的光澤,展開的雙翼有如黎明時閃耀的金光,盔甲深邃的仿佛深空帷幕背後引人遙望的星座。兩個形象在拉亞斯特眼裡重合,他有些分不清,現在向世人展現力量的,究竟是從前的亞托克斯,還是現在的亞托克斯。
「我已經活得太久了。」
聲浪滾滾,有如烏雲間翻騰的烈雷,語氣蒼老,有如存在了千萬年的古樹。無人知道他在和誰說話,僅存的歷史記載,每當這個身影出現,人們都將迎來最酷烈最純粹的毀滅。
然而他並未毀滅什麼,他只是一步步地向前走。
「我已經活得太久了……」
只留下這句話和它的回音,在天上,在地下,在人們心裡,不斷重複,不斷重複。
拉亞斯特向後倒退幾步,跌坐在地上。
「原來如此……怪不得。」
喃喃著,這個屬於凱隱的身體,閉上了眼睛。
一道極淺極淺的淚痕從眼角滑落,迅速地滴在了地上。
周圍依舊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