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黑,攔在路上的那人亦是披著一身黑衣,仿佛溶解於夜幕之中。
饒是小舞眼力敏銳,亦是無法分辨那人的身形,當下唯有戒備:「你是哪位?」
「閣下為何要遮掩行跡,鬼鬼祟祟的?」
柳二龍雖然後到,卻是互女心切,攔在小舞的身前。
面對強攻系魂聖的威壓,黑影一動不動,聲音亦是平靜:「我並無惡意,之所以現身於此,是為了小舞,還有大明、二明的安全。」
聽到「大明、二明」,小舞遽然色變。
「我需要和小舞私下交談。」
黑影不動聲色,但小舞的心臟已經開始撲通撲通狂跳。
一刻鐘後,黑影和小舞在遠處的一片開闊地停了下來。
黑影將身上的斗篷一掀,露出俊美而不失陽剛之氣的臉龐。
小舞不禁張大了小嘴:「素雲天?你為何……」
她很想問問,素雲天怎麼知道「大明、二明」的,但素雲天只是默默地把手上的斗篷一甩,那斗篷竟然化作一條長長的黑布,繞著兩人轉了一圈,將他們圍在中間。
小舞盯著素雲天的動作,心中暗想……這塊黑布難道能夠遮蔽別人的探測?
素雲天此時卻說:「我時間不多,就不廢話了。」
小舞微微一怔:「嗯?」
「你是十萬年魂獸化形的事情,也許瞞得了史萊克學院的黃金鐵三角,但是武魂城中高手太多,你絕對無可遁形的。」
小舞不由皺眉。
素雲天所說的,她內心其實早已瞭然,可是為了唐三,她還是願意冒這個險。
小舞遂道:「所以,你是來勸我離開的嗎?閣下是太子府的紅人,為何要關心我一個魂獸的死活?」
從過去發生的種種判斷,素雲天好像一直在針對著唐三,小舞卻是對唐三一心一意,自然對素雲天有些芥蒂。
小舞一開口就質問素雲天,自然也是由於這些先入為主的偏見。
不料素雲天只是微笑:「小舞,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
小舞愣住,心裡雖是越發地疑惑,卻因為對方的這一句話而少了許多戒備。
她是十萬年魂獸化形,直感極為敏銳,可以輕易地判斷出素雲天沒有說謊!
素雲天又道:「這個世界很殘酷,壞人做的事,常常要犧牲無辜之人承擔惡果,但這樣絕不是正確的。」
「好人絕不應該成為犧牲品,善良和美好,應該是被保護的,而非利用。」
聽到這裡,小舞內心觸動,實在是很贊同素雲天的話。
她來到人類世界,起初如同白紙一般懵懂,心中唯有對武魂殿的刻骨仇恨。但在唐三和寧榮榮等人的陪伴下,漸漸認識到了人類世界的複雜,認識到很多時候,並非黑白分明。
譬如人類和魂獸之間的對立,誰能說魂獸就應該被獵殺?誰又能保證,魂師獵殺了魂獸之後,獲得了更強的力量,不會去做更多的惡事?
那麼魂獸呢,魂獸全都是無辜的嗎?
魂獸中亦不乏兇惡狡詐的生物,魂獸森林更是時刻上演著叢林法則,捕食和獵殺幾乎無時不在。
所以,她雖然贊同素雲天的觀點,卻多少是有些不屑。
「我是個好人,是個好魂獸又能怎麼樣,難道你要保護我嗎?」
小舞微笑,語氣略帶譏諷。
不料素雲天只是點頭:「不錯,我此來,就是為了保護你。」
小舞再次愣住,但她本就有超越常人的直覺,馬上就想到一個可能。
……素雲天知道自己的魂獸身份,又道破了「強大的魂師能夠識破」這一點,莫非是要勸她離開?
「你是想勸我不要去武魂城嗎?……不行的,我要陪著三哥。」
小舞很快搖了搖頭,眼神異常堅定。
素雲天對此倒是沒有太多意外,心想也許這就是主角光環吧,以小舞對唐三的痴情,竟然到了為陪他參加這場比賽而不惜身命的地步。
「並非如此。」素雲天否定了小舞的猜想,然後指著兩人周遭的這塊黑布,緩緩道,「這塊布看起來不顯眼,卻是稀世的寶物,我將其喚作……哈迪斯的斗篷!」
小舞秀眉微蹙:「哈迪斯?我沒聽說過這個人。」
「我們身處這塊黑布的範圍之內,旁人從外面絕對無法觀測到的。」素雲天的眉眼中始現意氣風發之色,「即便是封號斗羅,也是不能!」
小舞聽得心頭狂跳……這塊不起眼的黑布,竟然能夠屏蔽封號斗羅的探測?
那豈不是說……如果帶著這塊布去武魂城,就可以確保自己的安全了?
想到這裡,小舞立刻又搖了搖頭,心道這樣奇怪的東西,且不說是否真的有用,倘若真的如素雲天形容那般,可以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素雲天又怎會輕易地把它借給自己使用呢?
依著常理推測,他應該會提出一些條件?也許會是要求她勸說唐三,為太子府效力之類的事情?
等小舞終於想完這些,素雲天卻是揮手一卷,將黑布收了起來,化作一件黑色的外套。
外套質地輕薄,式樣極其簡潔,卻是一件只有在異世界才會出現的機車服。
「我把它的形態切換成一件衣服,只要你穿著它,就不會有人認出你來。」
素雲天雙手提著機車服,就要往小舞肩頭上套。
小舞驀地警覺,下意識地想要躲閃,才發現對方的動作似緩實疾,素雲天輕輕地把機車服披在自己身上,她竟然無法避開!
兩人一觸即分,雖只是短短一瞬,小舞卻知道作為魂師而言,自己的實力已經被素雲天遠遠甩開,甚至可以說是碾壓了。
如此強大的素雲天,連夜給自己送來這件隱身衣,到底是為了什麼?
唐三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可素雲天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壞人的,他會欺騙自己嗎?
於是,小舞輕輕揚起眉毛:「你的條件是什麼?」
素雲天鬆了口氣:「你見過我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小舞再次愣住,心想這算什麼條件。
「這就是我的條件。」素雲天又道,「至少五年之內,我不會取回這件斗篷,只要你不想死,這天下沒人能殺得了你。」
小舞默然。
此時,她已經完全搞不懂素雲天在想什麼。
「為什麼?」
小舞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素雲天似乎沒有意外,只是把前不久剛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這個世界很殘酷,壞人做的事,常常要犧牲無辜之人承擔惡果,但這樣絕不是正確的。」
「好人絕不應該成為犧牲品,善良和美好,應該是被保護的,而非利用。」」
小舞內心的疑惑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不由反問:「你的意思是說……你幫我,只是因為,你是個好人?」
素雲天微微一笑:「不……我幫你,是因為你是好人。既然是好人,就值得我幫你。」
小舞愕然。
她從未想過,一直以來高深莫測的素雲天,竟然會顯得如此地孩子氣,顯得如此天真,甚至是有些……幼稚!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素雲天只是深深地望了小舞一眼:保護好自己,相信我!」
說罷,他的背後倏然生出一對金色的羽翼,整個人化作一道金光,衝上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