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對於獨孤絕這一空間漩渦的魂技,早自上學期伊始,獨孤絕與楚惔飛第一次在斗魂區較量後,他便已通過詢問的方式弄清了原委,也知曉此乃獨孤絕藉助擁以空間力量的魂骨而召出的空間漩渦,以使用者消耗魂力為代價,架起現實與異空間之間的一條紐帶。
然而,這一魂技對於對手實質上卻並沒有什麼攻擊效果,效益也僅僅是將其轉移到異空間中,至於之後藉助空間力量碾壓對手的情節,也自都是後話了。而且,即便是在獨孤絕遇到的攻擊過於強盛,直接導致空間漩渦不堪重負的情況,例如在上次面對鋼甲熊的「萬箭齊發」時,至多也就是使空間漩渦即刻泯滅罷了,並不會對使用者造成極大的傷害。也正因此,蘇元慶在先前儘管目睹了高速移動的魔鏡與空間漩渦碰撞的全過程,也始終沒有任何出手干預的意思。而今,目睹修為不俗的獨孤絕竟是立時吐血,這才慌忙趕了上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此刻火速趕來的蘇元慶,是全然沒有履行好裁判的義務的,事態既已發生,無論他趕得再怎麼快,也終只是馬後炮了。也正值他躍入擂台的同時,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了什麼情況的唐雨萱身前的第二魂環也是光芒大盛,下一瞬,一圈圈淡綠色的光環便是縈繞於獨孤絕身間,顯現出柔和的色彩,旋即,令人神清氣爽的蓊鬱生命氣息,也是悄然而散。
「阿絕,你不是說,讀過歐陽叔叔贈與你的那本《空間魔語》之後,對於這空間漩渦的掌控技巧已是爐火純青,幾乎不可能有絲毫閃失了嗎?既然如此,那個姓程的又是如何讓你傷成這樣的?」儘管獨孤絕先前似是受到極大的衝擊,以至吐血,不過此刻沐浴在唐雨萱的千年級別治癒魂技的治療之下,傷勢也是好轉了許多。見其氣色漸漸如常,一旁的唐雨萱便是試探著問道。
稍稍出乎眾人意料,此時獨孤絕的綠眸間,也是充斥著迷茫的神采,怔然地道:「確實如此,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發生的一切似還歷歷在目。在那時,那全速移動的魔鏡向著空間漩渦馳騁而來時,我一邊加大魂力輸出,一邊則全神貫注地駕馭著那空間漩渦,我可以斬釘截鐵地講,直至碰撞發生前,空間漩渦還牢牢地處於我的掌控之中。然而,也就在撞擊的瞬間,我便只覺原本與其緊密聯結的精神力即刻斷裂,一時間,它就如脫韁的野馬一般,全然不受控制了。後來,我但覺天旋地轉,喉尖倏地一甜,而後的事情,你們便也知曉了。」
「這麼說來,問題就應該出在那個程天晏身上咯?」聽畢獨孤絕的敘述,天宇雙眼微眯,思忖了一會兒,旋即,目光便轉向了身旁愁眉不展的蘇元慶,試探著問道,「蘇老師,程天晏乃您的學生,對於其魔鏡皇武魂的魂技效果,不知——」
「噯,我若自知程天晏那小子方才施展的技能效果竟恐怖如斯,也早已跳將上去攔截了。」蘇元慶微微搖首,瞳孔之間,現出苦惱的神色來,「雖說教了他有一個多學期,但目前我也只知他的魔鏡皇武魂乃稀罕品種,擁有的大概是召喚能力,並且似主要也僅有這一項能力,至少,我看到他與同學們斗魂時,都還僅僅使用了這一能力而已。
除此之外,他的武魂與七寶琉璃塔和雨萱的翡翠天鵝類似,魂技並不受所獵殺的魂獸種類影響,但也有不同之處,七寶琉璃塔和翡翠天鵝武魂的魂技都是固定的,無論獵殺何等魂獸,獲得的都是同一效果,但九大魂技各自之間卻是各不相同的。而據我觀察,這魔鏡皇武魂的擁有者雖也能獲取魂環,卻似乎當真只有召喚這一個魂技,而魂環的效果,在召喚時顯現的也正是召喚獸對應的年限魂獸的戰鬥力。而我之所以在先前那魔鏡全速俯衝時並未出手,主要是通過精神力觀察到當時程天晏身前並無魂環閃耀,且也沒有發動魂骨技能,這才得出了這招威力不甚了了的結論。卻是不料——」
倏忽間,蘇元慶的言語戛然而止,與此同時,本是側耳聆聽的眾人,也是悄然正了神色,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正自遠方緩緩地向自己這邊走來的程天晏,靜然無聲。
此刻的程天晏,形象也是頗顯狼狽,無精打采地踏著如老年人一般蹣跚的步履,以滯緩的速度,灰頭土臉地向天宇他們迎來,其嘴角之間,還微微泛起陣陣血絲。不過,其暗藍色的雙眸間,除了無比的詫異之外,依舊是殘存著一抹傲然之色,與其身體上流露出的敗兵之相,對比鮮明。
「你們贏了。」走至間隔四人約三米遠的位置,程天晏口中便是淡淡地道出一語,旋即,目光便是徑直對上注視著他的三人,仍舊是以淡然的聲線言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成王敗寇,開條件吧。但凡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一切皆可。」
言畢,程天晏似是又倏然想到了什麼,目光凝聚於面前獨孤絕身間,附加了一語:「兄弟,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方才召喚的那個漩渦,究竟是什麼魂技效果?」
「『兄弟』?就單單沖你方才那一擊的效果來看,倘若不是獨孤絕那招威力夠大,只怕當即就是要了『兄弟』的命了吧!」眼見這先前分明是痛下殺手的程天晏,此刻竟還厚著臉皮,大言不慚地過來套近乎,唐雨萱當即就是氣不打一處來,冷聲嘲諷他道,「你就是這麼對待『兄弟』的嗎?」
「純屬誤會。」聽得這話,程天晏依舊是一副平靜的面色,輕描淡寫地道,「實話實說,我先前釋放的那一招乃我的本命魂技,具體效果無可奉告,不過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們,它並無任何直接攻擊效果。而我方才之所以問那兄弟先前召喚出的漩渦究竟是什麼來頭,也正是基於此點,在倍感疑惑的情況之下發問的。你們也能看出,先前的碰撞,我自己的情況比那兄弟也好不到哪裡去。」
「哼,你這傢伙還真是會開玩笑,既然你說你那魂技沒有任何攻擊效果,我那時又怎可能傷勢如斯?」聽著程天晏這始終是淡然的語氣,獨孤絕也是氣鼓鼓地道,「我也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我先前釋放的那個漩渦,同樣沒有附帶任何攻擊效果!」
「唔,那倒奇怪了。」程天晏聳聳肩,表示自己對此一概不曉,「我們雙方既然都聲稱自己先前的魂技並沒有攻擊性,可兩敗俱傷卻是事實。我也只是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已。也罷,以示誠意,我可以先告訴你們,魔鏡皇當時釋放的技能,乃克隆,對於能量體而言,可以做到全盤複製,不過會失去智慧和原本的技能,複製所需要的能量,一部分從使用者自身的魂力中提供,另一部分則吸收能量體本身的能量。倘若我猜度得不錯的話,之所以我們雙方都同時受了反噬,極有可能是你這漩渦中蘊含的能量太過強盛,甚至已大大超出了我的魂力總額的程度。我之所以納悶,也純屬對於你一個準魂尊為何能夠釋放出能量如此龐大的結界感到詫異和好奇,僅此而已。」
聽聞程天晏詳細道出了自己本命魂技特點的一席話語,眾人原本慍怒的面色,也是漸漸緩和下來——畢竟,對於魂師而言,魂技就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在戰鬥中,一旦你的魂技全然被對手知曉,倘若你的實力沒有絕對壓制對手的話,這場戰鬥往往也將變得舉步維艱。而根據蘇元慶先前的一番話語來看,程天晏在一個多學期中都是從未使用過這一本命魂技,顯然,這極有可能是他準備留作期末考核時的神秘底牌的。
而今,他卻已是一無保留地告知自己,至少,這也證明他對自己投諸了信任,也能證實他先前並未有意對獨孤絕進行毀滅性攻擊了。想到這裡,素來秉持「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原則的獨孤絕,便也簡單地向對方介紹了自己空間漩渦的來龍去脈。
聽畢,程天晏的神采之間,也是浮現出恍然的神色來,微微頷首道:「原來如此。這也怪不得了,空間漩渦雖只是一扇大門,然而其背後蘊涵的卻是異空間無上的空間力量,我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異想天開地想要把這麼強盛的空間力量都克隆出來,也難怪在頃刻之間魔鏡皇便立即堙滅,我也遭到如此之大的反噬了。獨孤兄弟,看得出來你們三人實力都不容小覷,將來定將大有作為,我們交個朋友如何?」
「相逢何必曾相識,程兄,交朋友當然沒問題,不過,你可還曾記得先前說過,要答應我們一個條件的?」不及獨孤絕作答,一旁先前始終緘默無言的天宇悄然插話,以清朗的聲線言道。
「唔…這位是天宇老弟吧,這自不必說,凡是我能力範圍內之事,盡數做到。」聽得這般言語,程天晏也是爽朗一笑,淡然言道,「不知條件是……?」
程天晏言語之間,先前發話的天宇便又是與周遭的夥伴們耳語了幾句,交流討論一番之後,這才言道:
「條件嘛,當然也不會為難你。程兄應也聽說過廣納天下賢士的唐門之名,雖說當今唐門實力強盛,但依舊需廣攬人才,這才得以煥發生機。倘若程兄還尚未加入其他宗門的話,唐門不失為不二之選。」稍稍出乎程天晏意料,天宇竟並未提出任何物質上的犒勞條件,而僅是邀請自己加入唐門而已,著實是讓其始料未及。
此刻,倘若換上一名其他的學生聽聞,只怕是受寵若驚,甚至是當即歡呼雀躍了——素有天下第一宗門之稱的唐門,名號早已如雷貫耳、婦孺皆知,天下誰人不曉,何人不向呢?而對付更是以自己輸的賭約的形式拉攏自己,誠意可見一斑。別說自由魂師了,哪怕是已加入了一些並非上三宗的宗門的魂師,怕都是當即不經絲毫猶豫地選擇跳槽。
不過,程天晏也僅僅只是在短暫的愕然之後,便是作出了令眾人驚訝的答覆:
「抱歉,我已經加入宗門,這一條件著實心有餘而力不足。還請更替。」
「不知,程兄加入的乃何宗門?」程天晏話音方落,獨孤絕便是立時追問了一語,「根據程兄的武魂來看,加入昊天宗只能屈作外門弟子,藍電霸王龍宗則早自近十個月前便被視作星羅舉國公敵,連府邸都搬遷到天斗。這樣看來,程兄應是七寶琉璃宗的精英?」
然而,下一瞬,程天晏卻是再度作出了更令眾人詫異的答覆來:「不是七寶琉璃宗——嗯,確切的講,上述的宗門盡數不是。至於具體為何,抱歉,著實無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