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羅帝國 第十章:再見村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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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斗帝國，索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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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燒毀的朱紅鋪離開之後，二人並沒有馬上動身去星羅帝國。

    索托城毗鄰星斗大森林，也是天斗帝國的一座大城。雪楓帶著中行麟來到這城，尋的正是托索村村長檀躍。

    一年前，在出森林的路上，葉泠泠為完成一些特殊的宗門任務，便與雪楓順路去了那貧困受欺的托索村。彼時，村長檀躍遇上的問題正是「被迫當小白臉」以解救全村的悲劇命運。於是雪楓默默犧牲了一下自己的美色，然後把索托城主治得心服口服，也解除了托索村糧食斷絕的危機。

    今日，雪楓再來尋檀躍，正是要從他口中問到這如今各大宗門、以及天斗星羅二帝國的狀況。

    畢竟之前那忙，也絕對是救人於水火了。檀躍不會不感激的。

    他回憶著舊路走向托索村，卻發現這托索村與一年之前，已是迥然不同了！

    且不說全村的屋子都被翻新了一遍，周圍那宜人的環境也是被人刻意改善過的。整座村兒簡直比索托城內的環境還要好呢！

    中行麟訝異地張大嘴巴：「餵……這真的是你們之前幫過的那什麼村什麼屯？這明顯是索托城城主級別的呀。」

    雪楓心中也好生驚訝。他略略向路人打聽一番，還真懵了。

    媽呀，昔日的托索村村長檀躍，如今竟是索托城的城主了！

    這升級也太快了吧？簡直是乘著火箭在沖天啊！

    聽說這事兒，中行麟興趣大增，當下表示要見見這位一年狂飆官級的村長，哦不，城主。雪楓也是非常狐疑，他眯細鳳目，腦中漸漸浮現當初的情景………

    以舊城主曼廉那副死樣，定然是坐不熱城主這把椅子的。然而檀躍這樣毫無任何人脈關係的傢伙一躍而升為城主，也太誇張了。

    難道說……

    之前葉泠泠和他以九心海棠宗准宗主的名義助了檀躍。這回，檀躍當上城主，也是九心海棠宗在背後推波助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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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托城，城主城堡

    「皇甫兄！竟然是你啊！」一身華服的檀躍興奮地走上前，拍了拍雪楓的肩膀，給二人提供了座位和茶水：「好久不見！之前侍衛對我說，要見我的是故人，我還在尋思是誰呢！竟然是你！」

    雪楓的表情放輕鬆許多。之前他不方便告訴檀躍「雪」這一皇族姓氏，便託名皇甫。於是，他點了點頭：「一年沒見，你這變化的確出人意料。」

    檀躍興致未減，笑著對他說：「這不是托你女朋……」話到一半，檀躍也是忽然發現坐在雪楓身邊的嬌俏玲瓏的中行麟，頓時一陣尷尬，硬生生轉了語調：「托葉宗主的福，我才得有今日的成績……」

    在這之後，檀躍便沒有說下去。他以為中行麟是雪楓的新妹子呢。

    看著中行麟難得一副被囧到的尷尬表情，雪楓便忍著笑，正色道：「但說無妨。這位中行小姐，是我的好朋友，我和……葉……」

    說到這裡，雪楓卻頓住了。

    雖然他表情變化不大，然而內心卻充滿了一種挫敗感和失落感。

    以前，若有人以情侶的身份說他和葉泠泠，他心中會很滿足、很歡喜、很開心。但如今，這樣一種關係仿佛成了難以啟齒的羞辱。

    他們的關係，自從她回到宗門之後，就開始變得不清不楚的。先是北白對他的打擊，又是他的失約，再加上八個月的斷連，他再也無法堅持自己的自信了。

    尤其是那一日北白對他的打擊——他們宗門，不需要一個麻煩，而需要一個足夠強大得以支持他們的人。

    他沉默了。

    中行麟也算知道雪楓的一點心結，便笑著對檀躍說：「哎，檀大哥，我哥哥和…准嫂子鬧矛盾呢。你之前說的那葉宗主扶你上來……是怎麼一樁事？」

    雪楓立即瞪了她一眼，眸中冰刀亂飛——你亂說什麼鬼靈精？准嫂子？算你厲害。

    他定定神，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淡聲說：「葉宗主扶你上位了？」

    檀躍本不願意提此事，見雪楓神色嚴肅，又是救命恩人，和葉宗主還有那一份關係，便稍微鬆了口。

    「這事兒也不長，原先的那曼廉城主啊，因為作風不正，惹怒許多人，被人報復，就被殺死了。」檀躍攤攤手：「這之後武魂殿卻插進來了，要求公平選城主才對。葉宗主便動用一些力量，把我推上來了。」

    雪楓點點頭，和中行麟交換一個眼神。他們這回算是清楚了，檀躍，是九心海棠宗安排在天斗帝國的勢力。

    檀躍英俊的臉上笑容不減：「有了更高的地位和權勢之後，能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我覺得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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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九心海棠宗，內部

    「……」

    「都燒完了？」

    南青正打理一疊資料。聞言，便下意識地點點頭，溫婉地沖那個籠罩在陽光下的身影笑笑。

    「宗主，按擬定的計劃，一周前我便吩咐人燒了九心海棠宗駐天斗帝國的最後一家資產，朱紅鋪。」南青柔聲說道。

    言罷，她緩緩向桌邊那個人走去。窗外的金芒一點點灑上南青烏黑的長髮，灑上那一襲純白的素裙，最後，她一點一點抬起頭，望向面前這個挺直的身影。

    「宗主還想問什麼？」

    金如沙粒，如流螢飛舞的日光下，映著的，是一張蒼白精緻的臉。九心海棠族人生來便如同絕世海棠一般，超凡地好看。這是無需贅述的事。

    只是，面前的宗主，臉上既沒有表情也沒有生的氣息。她整個人仿佛一塊剔透的冰晶。如今，南青覺得，在葉泠泠面前，自己並沒有覺得如何寒冷，反而覺得寂靜。從她的身上，已經看不出任何——哪怕是一絲半點流露出的情緒。

    八個月前，宗主匆匆趕去了星斗大森林，然後，回來……回來以後，一天一天……她看著宗主一天一天地變成這樣。

    從眼神滲透到腳底的瘋狂的絕望，一天一天，變成一汪沉靜的，不動的潭水，擁有那幽深幽深的眼眸。

    南青起初還是有些擔憂，後來，她也覺得，或許這樣的宗主更好。這位新宗主雖和葉凝雪是天差地別的兩個類型，卻絲毫不遜於她姐姐。

    葉泠泠的作風，嚴厲、果斷、堅決、毫不手軟、有時甚至還帶著一絲狠戾。她就像是埋伏在叢林深處的狙擊手，思維縝密，反應靈敏，匍匐很久——不帶一絲感情地朝人放一槍，放倒一個，默默給子彈上膛，再開一槍。

    她的每一發子彈都恰到好處，正中敵人要害。

    這樣恐怖的狙擊手法，像極了她現在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同敵對勢力斗的方式。

    「我想問……」

    葉泠泠斂下長睫，目光中仿佛只有她今日穿著的，淺藍色的曳地長裙。這條冰藍色的長裙並不很驚艷，卻給人一種淡然的，清遠的感覺。

    「我想問……是哪一家朱紅鋪？」

    「回宗主，是靠近星斗大森林的那家。這是最後一家要燒毀的朱紅鋪了。人員以及資產全部安全撤離。」南青恭順地答道。

    忽然，她注意到葉泠泠身穿的那條淺藍色長裙，美眸乍時縮了一縮。

    如果她沒看錯，這條裙子，正是朱紅鋪獨家定製的冰魄系列之一吧……它設計得非常清雅，還貼心地剪裁出適合女性魂師作戰的曲線。

    「原來是那一家。」葉泠泠美目一動不動，輕聲重複了一遍。

    原來，是那一家。是她和師父去的那一家…………

    「天斗帝國的資產已經全部撤離了嗎？」她淡淡問著，聲音很空靈，讓人覺得很不真實。

    「是的，按您的旨意，我們已經命人毀了九心海棠宗在天斗帝國的所有產業，人員和資產均已安全離開，回到總部。」南青遞上一份資料。

    纖細的長指優雅地摩挲著一疊發黃的舊紙，她目光順著所有的資產，如朱紅鋪，如青和大藥房，一家一家從上掃到下：「好。現在撤出天斗帝國的所有資金。我們這回不燒，到時候，反而有人替我們燒。」

    南青愣住。她從沒想過有一日，葉泠泠會親手燒了葉凝雪在天斗帝國打下的所有基業。這樣的行為讓人十分費解。如今，她卻明了一二。

    九心海棠宗從葉凝雪那代開始便滿大陸撈錢，撈到現在，撈也撈夠了。如今正是七宗門大會及開啟送神路解除神罰的這樣的重要階段，九心海棠宗已無暇再顧及在天斗帝國的產業，反而採取一種「收縮」的手段，緊鑼密鼓地開始籌劃如何與下四宗及武魂殿周旋。

    若是那些店鋪藥房不及時結束，之後反而會落成別人攻擊的目標，流失了資金。而現在，只是燒掉一家店面而已，根本沒有什麼損失。

    更何況……他們在天斗帝國，還有線人。

    「檀躍那裡有消息麼？」

    「回宗主，暫時沒有重要的線索。」南青答道。

    檀躍，如今的索托城城主，便是他們埋下的耳目。因為下四宗都身處星羅帝國，對天斗帝國消息的掌握難免有些欠缺，所以，兩年前，南青和東朱便一同確定下這場上位計劃。

    最開始，由東朱整理出天斗帝國各大主城城主，再定下諸如曼廉這般不著調的幾位主城城主，作為目標。

    彼時，剛出星斗大森林的葉泠泠正好接下要訪這些主城周邊受困村落的任務，給那些日日受欺壓的村子平反，幫他們直接解除一切困難，雪中送炭

    在這之後，南青便開始聯繫列位受助村長，不僅把九心海棠宗的名氣打到天斗帝國，更把有潛力的村長發展成宗門的人。

    至於這些草根村長是如何上位的？很簡單。

    身為下四宗之首的九心海棠宗當然不能隨意干涉天斗帝國的政事，南青卻用了一種更為巧妙的辦法——讓常年在地底世界承暗殺手的魂斗羅長老西玄默默幹掉那些個城主，再由武魂殿出面要求公平選舉，扶檀躍等人上位成新任城主。

    主城城主，和震撼整片斗羅大陸的七大宗門相比，根本就是排不上號的小官。對於武魂殿來說，安排起來更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小事。

    但是武魂殿和九心海棠宗向來不對頭，怎麼可能幫助她們呢？

    東朱只是簡單地拜託了武魂殿的一位長老，接下來的事，全部搞定。

    這位長老，是胡列炎。

    這時，北白敲響了書房的門。他是葉泠泠召來的。

    葉泠泠這回給他的任務很簡單、很暴力、很冷血——

    「毀掉象甲宗的宗門印。」

    她不動聲色地啟唇，這語氣仿佛和說「幫我拿衣服」一樣平淡。

    北白呆住了。

    毀掉七大宗門的方法，有兩種：一、滅門，二、毀了宗門印。

    宗門印是每個宗門都需要守護的聖物，是他們身份的象徵，是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的。一般來說，是不可能被輕易破壞的。

    哪怕象甲宗僅有兩名魂斗羅，這事兒，成功的幾率依然很小。

    「……是！」北白抱拳遵命。他能明白一點葉泠泠的意思：這宗門印，毀不毀得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給象甲宗一個下馬威，讓他們自亂陣腳。北白又有殺神領域輔助，成功脫身或者隱藏住自己的身份是完全沒問題的。

    「讓西玄不必去地底世界接人命任務了，直接去坐鎮新建的武魂競技場。地底世界那裡，我自己去。」葉泠泠頓了頓，冷靜地繼續吩咐：「南青，你和東朱要護好宗門在星羅帝國的資產，同時，盯死武魂殿和七梟劍宗門。」

    「是……只是，宗主，下個月便是正式加冕的宗主儀式了。還有和雙頭狼家族的聯姻婚約……」南青猶豫了一下，望望北白又望望葉泠泠。

    北白眯細了綠色的眼睛，似是想著了什麼。

    葉泠泠現在並不能算正式的宗主。每次宗主繼任都要經過一場正式的加冕繼承儀式，屆時會邀請各大家族、武魂殿及皇室成員，也算作昭告天下。

    「放在一起辦。婚事撞上宗主儀式，象甲宗要真敢報復的話，我們只好拉上雙頭狼家族一道了。」說到這裡，葉泠泠竟然奇異地扯起唇角笑了一下，紫眸中流轉著一片深黯的瀲灩。

    北白和南青應允出了書房後，兩人都是有些瘮得慌。尤其是最後宗主的那一抹笑容，簡直讓北白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撤除天斗帝國資金這一招，實在太狠。我原以為宗主對姐姐的感情如此之深、是不會下令毀掉這些的。」南青嘆了口氣，嬌顏上滿是憂慮。

    這位新宗主不時流露出的來自殺戮之都的那種詭譎的氣質，讓她很有壓力。

    「是麼。」北白挑挑眉，腦中卻在想別的事。數月前，她回天斗帝國赴約之時，他便不太放心，悄悄跟在宗主後面，沒想到………

    南青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有北白最清楚這次葉泠泠為什麼急著要斬斷和天斗帝國幾乎所有的聯繫。

    得知雪楓的死訊，她一定恨透了天斗皇室吧。因此，她根本就不希望和天斗帝國還有一星半點的關聯。

    所以……她還在怨恨吧。

    他隱隱約約覺得，天斗皇室也將會成為她報復的目標。

    不過，哼，沒用的男人就是沒用，不僅糾纏不清，一肚子壞水，死都死了，還要女人來給他復仇！這五皇子也是，雪暮也是，都是沒用的窩囊廢！

    北白心中不屑，他這輩子最鄙視這樣的貨色了。

    「反正我們就跟著她混咯，大不了一個死字嘛。何況，她現在攻勢這麼凌厲，還是很合本少心意的，哈哈哈哈哈！」察覺到南青看他的目光帶著懷疑，北白裝模作樣地朗聲大笑，揉揉自己的一頭爆炸白髮。

    而屋內，葉泠泠疲憊地靠在長椅上，黑漆白羽小黑一下下跳上她的肩，在她白玉般的下巴上輕輕啄著。

    一下，一下。

    「小黑，你覺得，我這樣做……師父會恨我嗎？」她失落地喟嘆一聲，目光中幾乎是空一片空洞。

    「我怕他連恨都不恨我……就這樣走了……離開了這片大陸……」

    「小黑。」

    她突然扶起黑漆白羽嬌小的身子，直視著它的眼睛，迷茫而失神地說：「我覺得，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姐姐死後的那些日子。我的生命中還沒有師父，我一個人害怕地躲在崖洞裡，除了你們陪我，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她輕輕閉上眼睛，窗外打進來的光影輕紗般籠在她身上，竟刻出一種雋永的無助、孤獨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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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再見村長，完，敬請期待第十一章：中行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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