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鎧 外篇 江都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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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只怕是不肯來的。筆硯閣 m.biyange.net」

    孟聚聞言微微一震,南唐皇帝李功偉開門見山,確實令他震撼。但問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以隨便說話,自己這個寄人籬下的游臣也跟著學的話,只怕下場就不怎麼妙了。

    「陛下聖安,微臣不告而來,只怕叨擾了陛下狩獵的興致。」

    「無妨的。」李功偉爽朗地笑道,露出了一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他親熱地一手挽著孟聚的手臂:「孟將軍來得恰是時候,我們剛剛打完獵,正要進午餐,將軍來得恰好,不妨和我們一同用膳吧?」

    「陛下賜宴,那是微臣的莫大榮幸了,微臣不敢辭。」

    李功偉笑笑,他又看了孟聚幾眼——這個來自北朝的將軍很有意思。

    「孟將軍,且隨朕來。」

    孟聚和那群勁裝的少年郎一起簇擁著李功偉上山,一行人沿著山道上去,只見山林幽深,草木繁茂,景色秀美,在山林間的轉角上,可以遙遙望見山下的江都城。在這裡望下去,只見城池雄壯,建築密集,唯一礙眼的是山道兩邊隨處可見的紅衣禁軍衛士,他們或隱或現,見到皇帝一行人走到便躬身行禮,然後退入林中。

    路上,李功偉跟孟聚閒話家常一般聊著天:「孟將軍剛到江都,可進過城了嗎?還沒有嗎,江都城中倒是有幾處不錯的去處,象春華樓的歌舞,瀘州閣的鱸魚,江水閣的年華全餐都是很不錯的,閒來朕帶你去嘗嘗。」

    「陛下器重,微臣惶恐不安,如何敢勞動陛下玉趾呢?」

    「其實,朕也是借著孟將軍的福氣啊。」李功偉衝著孟聚擠擠眼,他壓低聲音說:「他們總說天子萬金之軀不可輕動,朕想微服出去吃點東西都不行。不過,到時候朕說要款待孟將軍,招待重要的國賓,他們總不好攔著朕了吧?哈哈。」

    孟聚不禁莞爾,李功偉的樣子,讓他想起了被大人束縛著的叛逆少年,充滿青春活力又躍躍欲試。

    因為初到貴地,不清楚南朝的忌諱,孟聚一路謹言慎行、多聽少說。聽李功偉和眾人的言談對答,他倒是聽出來了,那群陪著李功偉一起狩獵的少年郎大多是南朝的勛貴子弟。

    像是因為熟悉的緣故,這幫少年與皇帝相處也不怎麼拘束禮節,大夥稱呼李功偉也不稱「陛下」而是喚「三哥」,李功偉對少年們也不稱姓名而只稱綽號:「老五」、「小六」、「阿七」、「老么」。。。

    孟聚不知道這些少年的身份,但看他們自信昂揚的樣子,孟聚相信,這幫人的家世都該是非同一般的。看著李功偉和夥伴們前呼後擁意氣飛揚的樣子,孟聚恍然間真有種感覺,自己是回到了前世,與同伴們出去郊遊一般。

    進膳的地方是在山腰的一處涼亭里,當李功偉一行抵達時候,亭中的宴席已經準備好了,幾張餐桌擺在亭中。

    李功偉帶著孟聚一同入座:「來,孟將軍,坐這邊,靠近點,與朕說說話。蘇學士,你也坐,你一去北國半年,朕也好久沒見你了。」

    看那張餐幾是僅次於主桌的位置,孟聚微微躊躇,但還是應下了:「既然是天子賜坐。。。微臣惶恐。」道謝後,他就安然坐下。

    看著孟聚坐得平穩,腰板挺得筆直,目光平視,不卑不亢,李功偉心中暗暗讚許——天子之威,這不是開玩笑的。那些初次覲聖的朝臣,儘管有些也是堪稱悍將的人物了,但他們第一次覲見時候,要不是緊張得全身僵硬象個牽線木偶一般,要不就戰戰兢兢汗流如漿,舉止失措是正常。而象孟聚這樣,初次覲見便能表現得禮儀周全又自然從容的,李功偉確實很少見到。

    「看來這位征北將軍是經過大場面的,倒不是一般粗莽武夫呢。」

    李功偉看著孟聚,他笑道:「孟將軍從北國而來,今天來得匆忙,朕這邊也沒事先準備北方菜餚。這江南飲食,倒是不知能否合將軍胃口呢。」

    「讓陛下費心了。微臣行伍出身,已是習慣了風餐露宿,受得了苦,什麼都能吃。江南美食聞名天下,今日微臣能受陛下賜宴,一飽口福,已是十分感激,陛下不必為微臣擔心的。」

    「那就好。孟將軍放鬆些,儘管自便,不必拘束。」

    儘管只是在野外的便餐,但這一頓可並不簡單,身著青衣的內侍們將菜餚流水般端送上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菜餚轉眼工便擺滿了孟聚面前的桌几。因為是野外的便餐,也沒那麼多的規矩,仁興帝只是舉杯道了聲:「孟將軍,還有諸君,都請隨意便是。」

    孟聚舉起了杯,學著眾人一同回應道:「恭祝聖安!」

    然後便開始了進膳。孟聚在大魏那邊擔任高官,但卻一直在軍營里過著行伍生涯,也沒機會見識過上層貴族生活的奢糜和精細。江南的飲食風味與北疆大不相同,看桌上的菜餚,倒是有小大半是水中的魚、貝之類。好在比起後世花樣繁多的菜譜,南唐烹調技藝倒也不是很複雜,所謂宮廷菜餚也只是食料比較精細罷了,做法倒大多只是平常的蒸、煮、燉罷了,所以孟聚倒也不至於鬧出什麼笑話來。

    與北方不同,南唐宮廷進食秉承食不語的規矩,約莫兩刻鐘功夫,大家都吃完了。李功偉揮揮手,內侍們上前撤下去餐幾,又端上了淨盤、潔巾等用品,讓眾人淨手和潔口。

    等這些忙完了,仁興帝把那那位被稱作「老五」的高個子勛貴子弟喚到跟前,對他說了幾句,那老五應道:「三哥,吾知曉了。」

    說罷,他退下招呼了一聲,眾位勛貴子弟便紛紛跟著出了亭子,沿著山道繼續往高處攀去。望著他們的身影漸漸遠去,仁興帝笑著向孟聚介紹道:「老五是博陽侯世子,雖然性子豪爽,但他為人豪爽,交遊甚是廣闊,這個朋友,孟將軍以後倒是不妨一交。」

    孟聚頜首:「是,微臣謹遵陛下旨意。」

    「呵呵,這裡不是宮中,將軍不必那麼拘禮,將軍是何時到江都的呢?」

    「微臣今日剛剛抵達江都,便立即前來覲見聖上了。」

    仁興帝瞟了蘇墨虞一眼,目光中不無責備之色,蘇墨虞臉露苦笑,卻是無法解釋。

    「孟將軍初入江都,未洗風塵便立即來見朕,這番誠摯心意,朕已經明白了,只是這未免顯得我們有些慢待貴客了——墨虞,孟將軍在江都的住處,你們是怎麼安排的?可不能虧待了他啊。」

    蘇墨虞出席,他應道:「陛下,關於孟將軍的接待安置一事,此事還得請陛下定奪。」

    「咦?」李功偉揚揚劍眉,他望著蘇墨虞,目光中已經流露出不滿:這點小事,還要朕來定?」

    「陛下,因為孟將軍身兼兵部、樞密院、北府和禁軍各部的差使,各衙門都稱自己有接待之職。在抵達的江都北岸碼頭,各部的堂官便為此爭執不下了。倘若陛下不聖裁的話,恐怕他們還會繼續爭執下去的。」

    李功偉恍然,他啞然失笑:「原來如此。」他沉吟片刻,笑道:「孟將軍,你與各衙門之間的公務,朕就不便過問了,任由你們自行交涉。但款待你之事,此事無關朝政,朕還是可以插手說上兩句的——這樣吧,淮陽侯楊敬半年前犯事被奪爵了,他的府邸也被公中收回了。朕看過那府邸,也過得去。這樣,朕就做主了,將淮陽侯府賜給將軍開府,作為將軍在江都的落腳地吧。」

    孟聚連忙推辭:「陛下厚恩,微臣粉身難保。只是微臣還是白身,入住公侯府邸的話,規格上多有僭越,也不符國朝的禮規。」

    「將軍擔心的倒也是,淮陽侯府邸還是是侯爵規格。。。」李功偉微微沉吟,隨即展顏一笑:「不過倒也無妨,墨虞,等下你記得擬文一份,就說孟將軍棄韃虜高官厚祿而投奔我朝,有大功於國,忠義可嘉,朝廷特賜其一等征北侯爵。

    孟將軍,這樣的話,你有個侯爵身份,入住府邸的話就沒事了。」

    孟聚推辭了幾番,說自己初入大唐,寸功未立,實在無顏領受厚爵,但李功偉態度甚是堅定,他笑著說:「孟將軍,所謂天子金口玉言,朕既已出口,便萬無收回之理。莫非,將軍要朕做個出爾反爾之人嗎?」

    李功偉都說到這份上了,孟聚實在也無法推辭了,他叩謝了恩典,心中卻是忐忑:觀察李功偉為人談吐,並非輕率衝動之人。他這樣看似隨便地許了自己一個爵位,但孟聚相信,真正原因絕不是那麼簡單的「為了讓孟聚有個身份能入住侯爵府邸」。

    接著,李功偉又和孟聚閒話家常地聊了一陣,他對孟聚在洛京的經歷有興趣,尤其是對孟聚少年秀才後又轉投行伍的這段經歷,他顯得特別有興趣。孟聚也做了詳細的解說,李功偉頻頻點頭,顯得很是開心。

    他漫不經心地說:「孟將軍,朕已經聽說了,為了籠絡你,北朝那邊開出了很高的價碼,甚至答應給你封王,但最終,將軍你還是選擇了國朝。朕想知道,孟將軍你做如此選擇,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呢?」


    他望著孟聚,目光很誠摯:「孟將軍,這裡不是朝廷奏對,除墨虞以外也無外人,所以,有什麼心裡話,你盡可直說便是。」

    孟聚心想除非老子真是腦子進水了才可能跟你實話實說,但看仁興帝態度這麼誠懇,自己不拿些乾貨出來只怕也是交不了差了。沉吟片刻,他誠摯地說:「陛下聖目如炬,微臣的一點微末心思,只怕也是逃不過陛下的明察秋毫。

    韃虜那邊確實給了微臣很好的條件,他們把微臣從行伍之末提攜成一方重臣,確實對微臣有恩在先。只是微臣雖然身在行伍,卻也是讀聖賢書出身的,也懂有所不為、有所必為的道理。國朝即將一統天下,此為華夏一統、漢統復興的千年之機,微臣倘若為一己私利而至天下塗炭,貽誤漢統復興的千載之機——這樣的事,微臣實在不敢為,否則九泉之下亦是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李功偉聽得頻頻點頭,他贊道:「孟家亦不愧是前朝的衣冠華族,通義明理,如此方能培養出將軍這樣深明大義的忠義志士來。孟將軍,你說得很是,鮮卑人的小恩小惠,不足為念,大丈夫當放眼天下,以社稷為重,以萬民為重。將軍以萬民為重而舍個人私利,有此善念,造就萬民福祉,必將遺福後代,恩澤延綿。

    孟將軍不戀鮮卑高官厚祿誘惑,毅然投奔正統,回歸國朝,這事必將成我國朝的一段傳奇佳話,朝廷亦應對此大力嘉獎宣揚,以此彰顯我朝褒忠貶奸之宗旨,激勵天下志士奮進之心。」

    孟聚連忙推辭:「陛下聖恩,微臣誠惶誠恐。但當前北伐戰事正緊,禁軍、襄陽軍、西蜀軍等各路兵馬正在前線與韃虜兵馬進行殊死戰鬥,朝廷此時應宣揚的是王師將士的武勇和忠誠,激勵將士們更加奮力作戰以報效朝廷。比起王師將士的赫赫武勛來,微臣這點微末之事,實在不值一提。」

    李功偉微笑著瞟了孟聚一眼——這位北朝武將倒是懂分寸,知道韜光隱晦的道理,不欲過於高調引人矚目。不過,這倒也在情理之中,倘若孟聚是那種只知武力、一味鬥狠逞強的莽夫,他也不可能這麼年青就成為北朝的重兵軍閥了。

    孟聚本以為,李功偉還要接下去跟自己談談北疆軍的事情。但他沒想到,談完了這事厚,皇帝的話題就不再涉及軍政事務了,而是轉向了徹底的閒聊。他好奇地問起孟聚在北疆的戰事經歷,也問起了慕容家的一些事情。他尤其對慕容毅感興趣,對他問得特別詳細:「孟將軍,聽聞你與北虜的偽太子慕容毅也有過一番交往嗎?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孟聚微微沉吟,答道:「就微臣所知,慕容毅太子性情沉穩,剛毅堅定,深通兵法韜略,而且沙場履歷豐富。據聞,偽朝那邊已讓他重新掌權,執掌征南行營的軍務,將來王師一旦遭遇此人統軍,還得多加留神。」

    李功偉頜首道:「金吾衛已經腐朽,兵無士氣,將無戰心。眾將皆為庸碌之輩,朕倒不放心上。如今鮮卑的那幫皇族貴族中,也就慕容太子還堪一戰了。

    但我朝對鮮卑的優勢是壓倒性的,尤其是孟將軍你歸順反正以後,鮮卑人將面臨南、北、西三面受敵的困境,此為大勢所趨,不可能被他一人逆轉。尤其孟將軍你歸順我朝後,這是對偽朝的又一次重大打擊,他們人心士氣已經降到了最低點,不但地方上的鎮守官僚和將領紛紛向我軍請降,甚至就是韃虜親軍金吾衛兵馬中也有將領與我朝主動聯絡請降的。所以,慕容太子雖然能幹善戰,但他的部下卻已軍心散亂。或許他能取得一兩次戰鬥的勝利,但他決計逆轉不了大局了。」

    「陛下料事深遠,剖析精準,微臣深為嘆服。陛下所言甚是,縱慕容毅還有幾番才能,但在這大勢之下,料他也無法頑抗王師之威。」

    見孟聚贊同自己的意見,李功偉微微一笑,他深深凝視著孟聚,淡淡道:「孟將軍,這裡再無外人,你我盡可放膽直言——朕猜,你歸朝之前,肯定有人跟你勸說過一些諸如飛鳥盡良弓藏之類的話吧?你是否心中亦有此顧忌,不敢輕信,所以直到此刻方肯歸朝呢?」

    孟聚心中劇震,他不敢正視李功偉的目光,離座跪倒:「微臣。。。微臣萬死!微臣孤身來朝,便是因為微臣對朝廷、對陛下一片赤誠忠心,絕無猜疑君父之心,請陛下明鑑!」

    蘇墨虞也愕然,他也跟著起身跪倒:「陛下,孟將軍對朝廷確是一番忠誠,並無此意。。。」

    李功偉擺手:「哎,孟將軍,墨虞,你們都起來。這邊再無外人,我們就是閒話家常罷了,不必那麼激動——孟將軍,朕知道你是忠臣赤子,一心以天下為重,否則以你的實力,大可自建一國自立為君,或者相助鮮卑人,怎麼都比到江都向我南面稱臣來得逍遙快活。但說老實話,你若說心中沒有那些顧慮,朕卻是不信的。」

    「這。。。微臣萬死,決計不敢有此大逆不道的念頭。。。」

    李功偉嘆了口氣:「孟將軍,這又有什麼大逆不道了呢?自古伴君如伴虎,這道理,不但你們懂,朕也懂的,便是忠臣赤子,在報效國家之時,也要考慮自己身家性命,你便是有此念頭,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朕並不見怪——有此顧慮,才是正常人,若是沒有這種想法的,那倒是反常,朕倒是不放心了。」

    李功偉說話坦白又直接,被他這樣直指心扉,孟聚一下懵了,也不知道如何應答的好,只能一個勁地答道:「微臣萬死,萬萬不敢!」

    「呵呵,孟將軍不必多疑,朕提起此事,正是要消除你我的君臣疑心。飛鳥盡良弓藏,這自然沒錯,但倘若飛鳥永遠不盡呢?」

    「飛鳥永遠不盡?」孟聚茫然:「陛下之言太過高深莫測,恕微臣駑鈍,無法領略陛下聖意。」

    李功偉站起了身,他站在亭前,眺望著山下遼闊的江南平原,只見城池巍峨,湖泊縱橫,良田仟佰。他沒有回身,孟聚聽到他深沉的聲音遙遙傳來:

    「我朝國勢,正如旭日東升,蒸蒸日上。相較之下,竊據中原的鮮卑群醜,不過是墓中白骨罷了,但收復中原,這並非我朝的終點,不過我朝軍略的第一步罷了。

    待收復中原之後,我大唐依然四面環敵。我朝的遼東被契丹蠻族所占據,契丹人已經開始嘗試著結束遊牧,開始築城建制,下一步他們就要立國稱帝了;

    在北方草原上,有柔然、突厥、高車所部的魔族和大批附庸部族,蠻族們野心勃勃,他們時刻夢想著能如鮮卑人一樣,再次突破我朝邊塞,南下擄掠中原;

    在西北和西域,劉漢昔日的西域都護府所在,則被烏孫、車師、焉耆、龜茲等國占據,還有呼揭、堅昆、丁零、西羌等部族環窺其上;而在西南的青藏高原,則被吐谷渾蠻族所占據,他們已開始建制立朝了。。。

    孟將軍,你該明白朕的意思了吧?即使鮮卑人被消滅,但天下還遠未到太平之時,蠻族依然遊蕩在大唐的邊界之上,你這把良弓永遠不會被藏。。。。。。

    李功偉轉過身來,因為心情激盪,他俊朗的臉上浮現一片淡淡的殷紅,他的聲音已略帶沙啞了:「孟將軍,墨虞,自登基之日起,朕便一直有個夢想。這個夢想太過狂妄,朕從不敢對任何人提起,怕被人笑話。今日,朕第一次告訴你們:朕的夢想,便是讓大唐征服這所有的土地,無論是遼東、塞北、西域還是青藏,讓這所有的土地統統沐浴於我大唐的榮耀之下,讓我漢人昂首挺胸於這蒼天白雲之下,讓我大唐的疆土延至那天與海的盡頭!

    漢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我大唐之臣妾——這,便是朕的夢想!朕如今年不及而立,倘若天賜朕以甲子壽辰,那朕還有三十多年時間來實現這個理想。

    孟將軍,你能以天下蒼生萬民為重,放棄了北朝的榮華權勢投奔吾朝,你的品德和人品,朕十分敬重,也很是放心。你的武功威名,更是響徹天下,你,就是朕一直在期待的那個人!

    將軍,你可願助朕一臂之力嗎?你可願統帥大唐的傾國兵馬,成為朕手中的利劍,讓朕在有生之年,親眼看到大唐的旗幟飄蕩於四海之內嗎?」

    李功偉的一番話情真意切,孟聚聽得亦是心潮激盪。他屈膝跪倒:「微臣願意!歸降罪臣承蒙陛下不棄,願為陛下征討蠻夷,在天涯海角為我大唐開疆擴土,爭得無上榮耀!」

    李功偉哈哈大笑,他親自伸手將孟聚扶了起來:「朕有了將軍,便如虎添翼。來人啊,上酒,待朕與將軍好好暢飲一番——呵呵,墨虞,你休想逃席,你也要一起陪朕!」

    蘇墨虞哭喪著臉:「陛下,微臣酒量欠缺,您和孟將軍都是海量,就不必讓微臣奉陪了吧?」

    「呵呵,休想,這是御賜,難道你還想抗拒不成?來人啊,換大碗來,上酒!」

    這頓酒,三人便喝邊聊,從午後一直喝到了黃昏。

    李功偉口氣豪邁,孟聚只當他酒量也同樣豪邁呢,沒想到蘇墨虞這個文人還沒倒下呢,李功偉這個皇帝卻是第一個支撐不住了,他的人都軟倒餐几上,嘴上還在胡亂叫喚著:「中國強盛之時。。。呃,凡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好在在亭子邊上侍候的內侍很多,幾個人合力把皇帝架了起來,塞進了轎子裡抬下山去了。望著那轎子漸漸遠去,蘇墨虞打了個酒嗝,他嘆口氣:「這下麻煩了,陛下又喝得大醉了。孟將軍,你我明天等著被御史上折彈劾吧,蠱惑陛下溺於酒色,這個『阿諛小人』的名頭,你我怕是逃不掉了。」

    孟聚打了個酒嗝,他是手握重兵的大軍閥,對所謂御史的彈劾,倒也不怎麼放心上。他笑道:「蘇兄,我看陛下的酒量,好像。。。也不是很高啊!」

    「唉,陛下什麼都好,就是這點不好了。他好酒,但酒量又不行,一喝就醉,一醉就亂說話,結果他自己回宮一躺就沒事了,倒是我們這些近臣要挨御史罵死。。。呃,不行,學生也有點喝高了,孟將軍,我們這就下山吧。」

    「好!蘇兄,我來攙你。。。蘇兄,你莫說陛下了,陛下隨口引那漢宣帝定胡碑,倒是博學多識啊。不愧是陛下,文韜武略皆是超人一等啊!」

    蘇墨虞站定了腳步,他望著孟聚,眼中醉意朦朧:「呃,孟將軍,你說什麼?什麼漢宣帝定胡碑?」

    孟聚一愣,也站住了腳步:「蘇兄,漢宣帝的定胡碑,莫非你沒聽過嗎?」

    蘇墨虞側頭想了一下,迷惘地搖頭:「漢宣帝,這是劉漢的哪位皇帝啊?學生不敢說遍讀天下經書,但劉漢的史書,學生還是遍讀能誦的——恕學生孤陋寡聞了,怎麼不知道劉漢朝還有漢宣這位皇帝?」

    望著蘇墨虞那張醉意朦朧的臉,孟聚只覺一股寒意陡然貫通全身,他全身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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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修改)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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