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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父——」碧溪喚了一聲,疾走幾步來到床邊,床上的老人微微睜眼,花白的頭發動了動,他伸手想要拉住碧溪,像是突然蒼老了一般,皮膚皸裂的像是要掉下來。碧溪正要伸手拉住定國侯的手,歐陽卻主 dòng 拉過他的手,衝著碧溪微微搖頭。定國侯看著碧溪,眼睛漸 jiàn 明亮。
「是大侄女來了?大侄女婿也來了?你們送的東西我都收到了,我很喜歡,你們有心了,怎麼突然回來了?你們不是在封地嗎?我老了,腿腳不方 biàn ,不然我早去封地看你們了……。」定國侯絮絮叨叨的說著,仿佛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住。
歐陽替他診脈,又翻看了被褥,只憑這幾個動作,碧溪隱約猜到,定國侯的病恐怕不是這麼簡單。
歐陽讓人拿來筆墨紙硯,一邊寫一邊思索,碧溪看了一眼,上 miàn 寫滿了藥材名稱,寫了滿滿一張紙,讓管家親自去抓藥。又讓丫鬟用硫磺水給定國侯泡澡,讓人扔了舊被褥,鋪上新的被褥。
「大侄女婿,扔被子幹什麼啊?」定國侯拉著歐陽的手問道。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說話的聲音比較低。歐陽回道:「舊被子睡著不舒服,新的睡著舒服。」
定國侯歪著頭問道:「哪個講的?我睡著挺好的。」
家丁搬來木桶,打來熱水,丫鬟按照歐陽的要求撒了硫磺粉,定國侯要沐浴,碧溪領著丫鬟們退出臥房。
一刻鐘後。歐陽打開門窗,恰巧管家也買回了藥材。歐陽接過藥材來到膳房,爐子是現成的,挑了個砂鍋加了水開始熬製藥材。
歐陽做事時會非常認真專注,好似旁的人都不在,他一邊熬製藥材,一邊挑揀藥材,留下比較好的放入砂鍋中。
碧溪看著厚厚的綢布問道:「買布做什麼?」,回答她的只有夏風,歐陽沉默的熬煮藥材。
藥材熬的非常濃厚。碧溪想著。這樣厚,而且難聞的藥,定國侯怎麼吃的下?結果歐陽端著砂鍋,讓人扒了定國侯的衣裳。拿著毛刷。蘸著黑藥。將定國侯渾身都塗了一遍,塗完後讓人用綢布將定國侯的四肢和身體分別包裹起來。
等碧溪再看到定國侯時,他頭上的白毛都沒了。頭上臉上都塗滿了黑色的藥物。他舉了舉綁了綢布的手臂,委屈的像個孩子。
「御醫都說我的病治不好,大侄女婿你能治好嗎?大熱天的,用布裹著好熱。」
「您可能要吃點苦,但是這病是可以治好的。」歐陽笑著安慰定國侯,碧溪注 yì 到他手上也塗了黑色的藥膏,他只是拉了定國侯的手,這樣也要塗藥膏?這是不是說明,這種病的傳染性很強?
不知是藥力原因還是定國侯太累了,裹著厚重綢布的情況下竟然睡著了,這一覺直接睡到晚上,歐陽問碧溪要不要回國舅府,碧溪搖頭,尹氏現在容不下她,回去只會讓戰火升級,她可不想跟尹氏爭執,讓諾瀾看了笑話。
丫鬟給他們安排了客房,侯府人少地闊,空置的房間很多,倒是不愁沒地方住。
碧溪像含羞的少女,忐忑的擺好軟枕,鋪好床褥,歐陽笑了笑,這些事本該是丫鬟做的,怎麼她倒先做了起來,先是做糕點給他吃,現在又主 dòng 鋪床,她心裡一定非常喜歡他吧,沒成婚前她可是碰也不讓他碰的。
「怎麼今晚想到一起睡了?」倆人雖是夫妻,可是沒有她的允許,他是不能留宿郡主府的,這點時常讓他覺得鬱悶。
「蚊子多,你身上有驅蚊的東西。」歐陽不管在哪裡,蚊蟲一概不敢靠近他,所以在這個季節,碧溪還是挺願 yì 和歐陽在一塊的。
一盆涼水當頭潑下,歐陽鬱悶的面朝里躺下,碧溪面朝外躺下,倆人背靠背,都在猜測對方在想什麼。
忍了一會,歐陽開口道:「我們是夫妻。」,碧溪「嗯」了一聲。歐陽又道:「我們還有孩子。」,碧溪又「嗯」了一聲,歐陽突然坐起來看著她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像防狼似的防著我?」
守在門外的丫鬟和護衛,聽到動 jìng 都心照不宣的退開。
次日,歐陽精神抖擻的安排丫鬟家丁們做事,定國侯被人重新洗刷了一遍,歐陽讓人洗過綢布拿水煮半天,將熬好的藥膏塗抹均勻,又裹上新的綢布。
「大侄女婿,這藥真能治好我的病嗎?我大侄女呢?」歐陽嘴角上揚,眯著眼睛笑了。
碧溪只覺得腰酸背痛,心想,歐陽肯定是故意的,因為平時她不允許歐陽留宿,所以歐陽故意折騰她。
碧溪梳洗後來看望定國侯,卻發現大家都在偷瞄她,尤其是那些丫鬟,不停的偷看她,但是她看向她們時,她們又迅速的低下頭。碧溪雙頰如同火燒,心想,這些丫鬟一定是在笑話他們,說不定還會在背後取笑他們。
「大侄女,我有個問題,你要老實告訴我,我無兒無女,我死後這宅子給誰?」定國侯畢竟年紀大了,躺在床上就開始胡思亂想,這會都已經想到了身後事了。
碧溪皺眉,想了想說道:「您若真去了,這宅子恐怕要還給公家,咱們誰也得不到好處,所以您千萬別有事。」,她現在才明白,皇上皇后為什麼要認下定國侯,只怕也是想著他無兒無女,沒人承襲爵位吧,真是打的好算盤。
定國侯癟癟嘴,突然哀嚎起來:「這麼大的宅子,要還給皇上?這是賞給我們獨孤家的,難道不能給獨孤家的晚輩嗎?」
碧溪突然有些感動了,他雖然與幾個兄弟不合,卻是看重晚輩的,希望晚輩們能過的好。
「除非過繼到您名下,這樣才能承襲您的爵位和府宅。」
定國侯傷心的看著屋頂,過了一會才說道:「為什麼沒人過繼孩子給我,這大宅子還給皇上,我心疼。」
定國侯的病情漸 jiàn 轉好,一開始不能下床走動,後來裹著綢布也能躺在空闊處曬太陽,碧溪感慨道:治好了定國侯,又立了一功。
連著在定國侯府住了一旬,定國侯的病漸 jiàn 好了,倆人的感情越發的濃厚,碧溪從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依賴一個人,好像只要有他,她可以什麼都不管。
落日餘暉撒在草地上,定國侯裹著綢布躺在長椅上,碧溪坐在邊上讀書,丫鬟餵水果給他吃,定國侯嘆道:「我以前在鄉下時還吃過櫻桃,沒想到京城的櫻桃這樣貴,不過鄉下的櫻桃是黃皮的,跟這裡的櫻桃不一樣。」
歐陽說那不是櫻桃,定國侯不高興,說那果子長的一樣,只是顏色不一樣,怎麼就不是櫻桃了,歐陽只是低頭笑,跟老人爭辯實在為難他了。
「別攔著我!」一聲暴喝,一女子手持長劍沖了進來,管家和門僮緊隨其後,喊道:「夫人,您等等,夫人,您不能闖進 qù 。」
來人不是諾瀾又是誰?
「獨孤若,你這個挨千刀的,你送給我爹娘的是什麼東西,你為什麼不死在封地,為什麼一回來就害人!」諾瀾氣的渾身發抖,舉劍就要刺向碧溪,碧溪身邊護衛不少,此時紛紛攔住她前面,不讓諾瀾靠近一步。
「我害誰了?爹娘怎麼了?」諾瀾的話讓她有些莫名,抬頭看了眼歐陽,見他眼裡也滿是擔憂。
「怎麼了?你有臉問?你好意思叫爹娘?」諾瀾舉劍揮舞,護衛們躲閃不及,胳膊被她劃傷。
「有話說話,不要傷人。」她實在不懂,諾瀾為什麼像瘋狗一樣亂咬人,府里的人性子都比較溫和,為什麼她性子這樣暴躁,難道她的性子是承了尹家一脈?若是如此,碧溪便覺得正常了,之前來某姨母家的表妹可不就是這樣的瘋狂嗎?
定國侯在丫鬟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啞著嗓子問道:「這是誰家的孩子啊?」,碧溪便道出了諾瀾的身份,定國侯擺出家長的架勢訓斥道:「好好的姑娘家,舞刀弄棒的像什麼話,聽大伯父的話,趕緊將利刃放下,姐妹倆,有話好好說。」
諾瀾哪裡能聽得別人的勸,見定國侯嘮叨個沒完,大吼一聲:「夠了,你是不是有病?誰要你管!」
碧溪皺眉,繼而想到諾瀾若是得罪了定國侯,對她十分有利,於是也沒制止,反而問道:「這就是你對上的態度?我和大伯父官位比你高,你不但不行禮,反而對我們這樣無禮,怎麼了,難道你還想殺了我們滅口?」
「還在這胡說八道,以為我怕你不成!」諾瀾繼續揮舞長劍,護衛不得不拔出刀來阻攔,諾瀾知道護衛不敢傷害她,揮舞長劍一陣亂砍。砍了半天也近不了碧溪的身,反而自己累的氣喘吁吁。擲劍在地,諾瀾恨恨的說道:「咱們走著瞧。」
待諾瀾離去,碧溪輕嘆一聲道:「聽她此言,似乎父母親受了大傷害,但是我日夜都在此處照顧大伯父,身邊的護衛也不曾離開侯府,怎麼可能跑去國舅府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定國侯滿心不悅,被一個晚輩辱罵,氣的他有些頭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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