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風波」就這樣過去,雲可馨回到頤和堂卻久久不能平靜,腦子全是之前發生的一幕幕,風吟瀟瞧出她的異樣,心有靈犀的上前搭話:
「可馨,你還在想語露的事?」
可馨看了風吟瀟一眼,不可否認的點了點,表情恬淡卻含著憂慮。
「可馨是不同意這樁親事還是——」風吟瀟試探的問,「還是不樂意與傅世子『親上加親』的有『牽扯』?」
可馨淺錢一笑:「知我者,子岑,」隨即笑意漸斂,蹙眉道,「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這背後還有隱藏著什麼。」
「不錯,我和你想到一塊去了,也覺得這其間大有蹊蹺,」風吟瀟柔聲安撫,「至少以我對韓王府世子的了解,真覺得不匪夷所思,」風吟瀟突然薄唇輕輕一揚,道,「先不說這些了,可馨,我們去郊外走走如何?」
「郊外?」雲可馨眨了眨眼睛,唇角含笑。
「你忘了,要隨我到後山的母親墳前上香的,」風吟瀟挑眉,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憐愛的問。
「沒忘呀,一直等著子岑挑時間呢,」雲可馨笑意嫣然道,「現在去?!」
風吟瀟卻沒說什麼,只微微一笑著牽了她的兄朝門外走去,一些丫鬟和侍從要跟隨,風吟瀟卻悄無聲息的揮揮手,又指了指身後的閃靈等人,奴僕皆知趣的退下。
這天天氣有點陰沉,日頭藏在雲後,收起了往日的炙熱,舒爽且涼快。
閃靈在前邊引路,閃瑩和閃月護在身後。要給兩個主子打傘,雲可馨卻說不用,吹吹山風挺不錯。
」是記憶中的後山,不高,但林木草地山道縱橫交錯,山道出於意料的乾淨,不見落葉和雜草。雲可馨有些訝異這種情形。風吟瀟也感到奇怪。
「君侯,夫人,我知道是怎麼回事。」閃靈駐足,轉身看向主子,笑道,「這都是妙玉清掃的。而且不是今天如此,她每隔個十天半月她就會來此探望國公夫人。堅持幾年了。」
風吟瀟面色微有動容,雲可馨思忖:妙玉對凌宸真可謂忠心耿耿,前世,無論風吟瀟聲名赫赫還是身逢大難。她始終不離不棄,難不成這裡面有國公夫人的遺命不成——
「的確,我們也是因偶然得知這件事所以才對妙玉改變看法。」身後的閃月插進一句道,「原本看她對夫人不敬氣得不行。後一想會不會真有什麼原因,否則一個府里的丫鬟,就是借她十個膽也絕不敢這樣。」
「所言有理,」風吟瀟一手搭在雲可馨腰間,一手攘著她的腰,邊走邊若有所思道,「父親也曾囑咐我倆去跟妙玉談談,日後一定要尋個機會找她說說話。」
說話間,五人已然到了凌宸墳前,蹲下,閃靈將事先備好的香爐擺放到墳前,閃瑩嚷右胳膊挎著的食盒,她打開蓋子,拿出幾樣吃食擺上,閃月則放下一把鮮花。隨後點了兩隻香遞給風吟瀟和雲可馨,二人接過,輕輕插上,隨後磕了頭。
「婆婆,我看你來了,」雲可馨迎著徐徐山風,神色肅然,「兒媳不孝,現在才來探您,望你泉下有知原諒兒媳。」
「母親不會怪你的,」風吟瀟給雲可馨梳理好給山風吹亂的青絲,隨即攘過她的肩頭,輕聲細語道,「她知道你會是個好妻子,好兒媳。」
可馨露出淺笑,卻笑得有幾分淒涼,父親被害,自己不在身邊,婆婆生前一直想見自己,也沒能見到,這大抵是人生通常都會有的不圓滿,即便重生,也不是什麼事都能憑一己之力去改變,唯希望這樣的不圓滿越少越好,她絕不能再失去親人,失去夫君……想著想著,雲可馨稍顯不安的往風吟瀟靠去,他微微一笑,用臉頰摩挲著她的青絲,默契無語。…
閃靈等人見此情景,輕笑著背過身去,不舍打攪,須臾看到遠遠從林中走來一個人,定睛一瞧,竟是妙玉,趕忙回身道:
「君侯,夫人,妙玉來了。」
風吟瀟與雲可馨同時轉身,果真看到妙玉手提著食盒朝這個方向走來,這時,不遠處的妙玉也看到了她,詫異的腳步一頓,旋即回過神,不慌不忙的朝這邊走來,等近前,方才道:
「君侯,夫人,你們怎麼來了?」
「夫君陪我看看婆婆上柱香。」雲可馨微笑道。
妙玉本想說「你早該來了」,但目光觸及雲可馨真誠的笑容,又只回應了個禮貌的笑,道:「我去去就來。」
走到凌宸墳前,妙玉發現墳前擺放的一切,井然有序的樣子,心中悸動,默默的放下自己帶來的食盒,走到風吟瀟夫婦跟前跪下,淡笑道:
「君侯,夫人,前幾日是妙玉無理,冒犯了夫人,奴婢知錯,還請原諒。」
「起來說話,」風吟瀟儘管感激妙玉所做的一切,但心下仍心存芥蒂,語氣不是很客氣,「若沒有原諒你,你覺得你還能在我們跟前說話嗎?」
妙玉且說且起身,頷首道:「君侯教訓的是,但奴婢……並不後悔。」
風吟瀟吃驚,擰起濃眉慍怒道:「妙玉,你……」
雲可馨卻是及時暗中拽住風吟瀟的手,平靜的對妙玉笑道:
「妙玉,你對我不滿或不善意,只怕不僅是因誤以為我不生養子嗣吧?」
妙玉猛然抬頭,眼底划過一絲喜悅道:「夫人果然蘭質蕙心,機敏聰慧,」她微頓,繼而垂頭道,「是的,因您進門第二日看奴婢的目光有點異樣,」或友好善意,或懷著探究,讓奴婢對您產生了誤解和戒心,只因你我初識,話都還沒說一句,你這樣讓我感覺有討好下人將來利用之嫌——」
風吟瀟面露譏嘲,不冷不熱道:「妙玉,你太高看自己了。」
雲可馨卻溫和的笑道:「妙玉,我對你友善自然有我的原因,畢竟能有個忠心耿耿的下人比什麼都強,是不是?」
妙玉吃驚的抬頭,卻反問道:「夫人怎肯定我忠心耿耿?」
雲可馨唇角微揚:這妙玉果真心思縝密,反應敏捷。
「你看看這些,」雲可馨指了指四周乾淨的路面以及一絲雜草也無的墳,「你為國公夫人所做的一切。」
妙玉少有的眉開眼笑起來,甚而含著些許感動,笑道:「國公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妙玉生死都是她的人。」
「那你也不該對夫人不敬,是不是?」風吟瀟神情語氣軟了些,目光也不再那麼凌厲,「你是個丫鬟,卻對主子無理,這叫可馨日後如何在府里立足立威?府里上上下下還指望著她打理。」
「奴婢知錯,」妙玉再次跪下,抬起眼睛,真誠道,「國公夫人生前曾囑咐過奴婢,要在你們生下子嗣後,到她靈前墳前告慰,是奴婢心急了。」
風吟瀟恍然想起父親提及的妙玉「心急」的話,頓時耳根一紅,瞥一眼身邊的雲可馨,亦是羞澀的低下頭去。
「妙玉,你對母親的一片忠心,我們夫妻二人已明了,」片刻,風吟瀟方才淡然一笑道,「只是這樣的事我們會有分寸,今後切不可再因此事對夫人無理。」
「奴婢不敢,」妙玉起身保證似的正色道,「今後奴婢任憑君侯和夫人差遣,萬死不辭。」…
雲可馨收起羞怯,她其實很想通過妙玉來來了解前國公夫人與卓敏是否有矛盾,更想知道卓敏與傅氏是否真有關聯,但轉念一想,妙玉才剛對自己消除戒心,不可操之過急,於是轉頭對風吟瀟笑道:「夫君,我們再去給婆婆上柱香,磕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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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後,風吟瀟帶著雲可馨在頤和苑中散步,並說次日要進宮主持軍務,會開始一陣忙碌,也許不能這麼陪她了,又帶她出府,這裡走走,那裡看看,問她喜歡什麼,他掏錢,雲可馨笑說不用,府里什麼都不缺。
待風吟瀟夫婦回到頤和苑之時,夜幕已垂落,燕國公府四處掌燈,下人手持玻璃風燈迎了上來,有的端上點心,有的著手準備就寢的床鋪被褥。
雲可馨洗漱間洗浴一番,回臥室換下楊桃色蝶紋寢衣,腳穿繡緞軟底鞋,走去窗前,打開窗戶觀夜色。
「可馨,你在看什麼?」不知何時,換下月白寢衣的風吟瀟已然站到身後,伸手由後環住雲可馨的小腰,低聲道,「還是在想早上的事?」
雲可馨迴轉身,摟住風吟瀟的脖子俏皮的笑道:「什麼事都瞞不過夫君,其實是想看看夜色,放鬆一下心情。」
「我和你一起,」風吟瀟說著低下頭,攫住眼前香香軟軟唇瓣,貪心的啄吮著,「但夫人不能忘了『正事』。」
雲可馨頃刻間滿臉通紅,小手捶打著風吟瀟的胸口,嬌羞道:「討厭,我不知道什麼『正事』。」
「夫君會讓你知道的,」風吟瀟薄唇壞壞的揚起,炙熱的掌心撫觸著雲可馨曼妙玲瓏的曲線,「可馨,我真的好想看看。」
雲可馨垂眸不語,風吟瀟微微一笑,猛然打橫抱起雲可馨,她嚇一跳,又羞又笑紅著臉粉拳相向,他全當是給她鍛煉身體,緩緩走向大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