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志 第五章:問佛

    「我們出家人普渡眾生，要從小事做起，專心的打坐、參禪、化緣。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而已。一切皆為虛幻，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

    佛堂上方四長老正滔滔不絕的講解著佛經，偶爾抬起頭發現堂下的小沙彌們早已東倒西歪，一個個神遊天外去了，敢情我白講了這麼久!想到這些四長老不由氣得火冒三丈，拍了拍桌子還沒人醒來，頓時運了幾功力吼道：「還不都給我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

    小和尚們都睡的正香呢，哪想到來這麼一個夢鄉獅吼，睜著還迷糊的大眼睛互相疑問，待看到佛堂上的四長老才知道聲源何處，一個個面色蒼白，猶如見了貓的老鼠噤若寒蟬。

    「哼，現在知道怕了，剛才不是都睡的挺舒服嗎。」四長老看著堂下人人自危的小和尚一聲冷哼道：「一個個無精打采跟夜貓子一樣，誰跟我說說昨天晚上都幹嘛去了。」

    小和尚們誰也不敢回答，但看著四長老臉色鐵青，顯然沒那個合理的解釋是不好糊弄過關，一個個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陳禕。

    唉喲我艹你們這是幾個意思，陳禕感受到一眾師兄弟們的目光不由大囧，昨天我早說了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是你們這群小沒良心的軟磨硬泡求著我給你們講故事，我一時心軟就給你們講到了天明，這不讓你們給錢就算了現在還要出賣我，讓我背鍋不成?

    終於，四長老也鎖定了小和尚們的目光聚焦地，從堂上走到陳禕身旁一臉嚴肅道：「江流兒，你來說說昨天晚上他們都幹了什麼。」

    感嘆著好人沒好報，陳禕不得不再次開啟了一本正經的滿嘴胡說模式：「稟告四長老，昨天師兄們對佛經上講的故事理解有些偏差，不探討個明白根本無法睡眠，所以我等一直爭論不休，到天明還未有定論。」

    一旁原本擔心的小和尚們在聽到陳禕這麼能胡謅，表情還認真到自己都差點信了後一個個對陳禕豎起了大拇指，表示：繼續編，我們都看好你喲!

    恨恨的瞪了眾師兄們一眼，陳禕還是繼續一臉童真的望著四長老：「本來我等是準備到今天的佛經講完再去請教長老的，沒想到……」

    說到後面，陳禕的聲音越來越小，仿佛是因為佛堂上睡覺而羞愧。

    「原來如此，你們有這份好學之心倒也可以諒解。」四長老看著陳禕童真面孔上一臉的羞愧早已信了七分，再看到旁邊小和尚們附和的點頭哪裡還會懷疑，只是好奇道：「你來說說你們在爭論什麼，竟然一夜都沒有結論。」

    陳禕早料到四長老會如此問，心中已有了腹稿，當下也不猶豫朗聲道：「昨天長老講的佛經中有個故事說，舍利弗曾經問佛，如來常說不可以殺害眾生，就連螞蟻都不能殺。而您在舍衛國長水河邊，跟輸麗外道比試。您用神通力贏了對方，對方因此生羞愧心，投水自盡。您卻眼睜睜看著他沈入水裡不救，這不等於殺了他嗎?

    等他死後，您告訴眾人說，輸麗以惡法來惑亂眾生。因為前世的善業成熟，這輩子的惡身死後，轉生會成為為有正見之人。凡是我的弟子，每到這一天，都要洗澡，把身上污垢洗盡，把心裡的邪見去盡。身如果清淨，心也要清淨。您當時的作為，好像是沒有慈悲心的凡夫。」

    陳禕天天讀這《十誦律》，早對其中文章倒背如流，平時只是當成故事來看，對其中的一些言論嗤之以鼻，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派上用場。

    「這是昨天講的《舍利弗問經》，你解讀的很好，沒有錯誤。」四長老點點頭隨之一臉不解：「這佛經有什麼疑問呢，你們竟能討論一整夜。」

    「佛祖教導我們說要懷仁慈之心，普度眾生，他卻自己眼睜睜看著輸麗死掉，沒有援手。」陳禕一臉童真望向佛堂上的長老道：「佛祖自己為什麼不仁慈呢。」

    四長老聞言呵呵一笑，這問題他年少時也曾問過自己的師父，此情此景讓他忍不住懷念年少的時光啊，看著佛堂一眾小和尚們期待答案的眼神後微笑道：「江流兒你佛經解讀的不錯，但卻無法明白其中的深意，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請長老賜教。」陳禕很識時務的行了一禮，恭敬道。

    「輸麗是邪門歪道，為禍人間，不自量力與佛祖比試能力，敗於我佛，羞愧之下投河死掉，佛祖念他知錯讓他下輩子成為正義善良的人。」

    四長老在佛堂中來回踱步，走到陳禕身邊停下：「這不是佛祖的慈悲嗎?」

    「他既然已經知錯，為什麼不讓他今生悔改，而要等到下輩子呢?」

    「輸麗是大惡之人，從小受外道影響，積惡累累。縱然知錯，惡習難改，所以佛祖沒有阻攔他，讓他下世重新做人，接受佛法的教誨。」

    「既然要等到下世，那麼今生何用，佛法何用?」

    「今生是你前世種下的因，下世是你今生收穫的果。佛法正是要引導世人摒惡積善，修得正果啊。」

    陳禕被這前生今世的因果輪迴給唬住了，這宗教能在世上盛行幾千年，甚至到二十一世紀還有大批擁護者果然是有點門道的。不過作為生在紅旗下，接受偉大的無產階級教育的陳禕同學還是很快對這種說辭嗤之以鼻的，但他又不能把後世無產階級那一套拿出來反駁，嘆了口氣，一時間沒有再問下去。

    四長老一看陳禕這做派心裡鬆了口氣，面上則是一副為人師表的氣派：「怎麼樣，還有疑問嗎?」

    「當然有疑問。」

    陳禕站起身望了望周圍都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提問(胡說)的小和尚們微不可察的笑了笑，轉身向四長老行了一禮道：「佛告誡我們說不能殺生，人和動物都有生命，可難道植物們沒有生命嗎。春天裡生機勃勃的麥穗、稻米到了秋天成熟就被收割掉生命，被人吃掉他們的果實，燒掉他們的身體。這和俗世里的人殺掉動物而吃他們的肉，壞人們為了財物殺人有什麼區別呢。」

    嘶~

    不禁陳禕周圍的小和尚被這題問倒，就是堂上的四長老此刻額頭上也滿是汗珠，平日裡他自詡學富五車，能言善辯，在金山寺被稱為最有學問的人，現在卻被陳禕這問題問得目瞪口呆，還可以這樣問？！不知如何回答，佛堂下一雙雙目光盯著他，猶如釘子般敲打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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